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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顽笑了几句,喝着七星泉水泡的白毫银针,一天的疲劳尽消,爹便起身带着华云和秋云去田里育苗。
夏青云拿出笔墨纸张,跟娘一起琢磨画出璎珞和茶叶筒的花样。
璎珞统一打成九乘金刚结,只是颜色上有所区分。
极品白牡丹用纯赤色丝线,上品白牡丹用赤色和粉色搭配交织;
极品白毫银针用纯青绿色丝线,上品白毫银针用赭色和青色丝线搭配交织。
娘出主意在璎珞的两端各穿上三粒草珠,既好看,又能防止璎珞滑脱。
盛装茶叶的细棉布袋,正中用同色丝线绣上茶叶名字,右下角则绣上青云茶园四个小字
茶叶筒的设计还是采用竹筒,分粗中细三个规格。粗筒盛四两茶叶,中筒二两,细筒半两。
小筒上只简单的烙画一丛兰草,当中一个大大的茶字。
中筒和粗筒,则烙画一些山水树石,并两行诗句。除了“诗床竹雨凉,茶鼎松风细”,夏青云又添了“茶能醉人何须酒,书能香我不须花”,“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这两句。
在所有的茶叶筒底部,全都烙上篆体的青云两字。篆体弯弯曲曲的不好刻画,她打算找铁匠打些戳子,烧红后一烙便成。
不光是茶叶筒,其余的竹盒、茶器,或在背面,或在不显眼处,都烙印上这个标记。
娘看着她画的几个茶器样子觉得新鲜,便问这些是做什么用。夏青云一一给娘讲解。
她设计的茶器是九件套。分别是茶则、茶荷、茶漏、茶针、茶夹、茶网、茶托、茶扫、茶巾。
宽口竹勺叫做茶则,用来从茶叶筒里取茶,不仅可以避免手上的汗渍污了茶叶,还能比较准确地把握茶叶的投放量。
弧形的竹板叫做茶荷,用来盛放取出的茶叶,供品茶的人审茶。
圆形中空的厚竹板叫做茶漏,放在壶口,将茶叶从中间的圆孔置入壶中,避免茶叶遗撒在外面。
渐细的小竹棍叫做茶针,粗端用来拨茶入壶,尖细的一端可以用来疏通壶嘴。
底部有细密网眼的小漏斗,叫做茶网,用来过滤茶汤,滤掉茶叶碎渣,使茶汤看上去更加清亮。
长竹夹叫做茶夹,用于烫洗茶盏和将茶渣自茶壶中夹出。
茶托用来垫在茶盏之下敬茶。
茶扫也叫茶刷,用来清洗茶具。
茶巾则是用来擦拭溢出的水和茶汤。
娘听她说完,抚着心口道:“若不是王母娘娘座下的仙女姐姐教的你这些,凭谁能想出这么多花样儿来!解渴喝个茶,倒费这许多事。”
夏青云闻言笑道:“侯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平时也没什么可干的,喝喝茶聊聊闲天儿,倒不觉的费事呢。还有那些官宦老爷,富家公子哥儿们,闲着也是闲着,品品茶,做做诗,附庸风雅,也是件乐事。”
“说的也是。”娘跟着笑道,“他们闲着没事,可忙坏了我们。不多从他们口袋里多掏出点儿银子哪行?”
画完这些,夏青云把笔架在砚台上,叹口气道:“只是不知道哪里能做泥壶和瓷器,不然咱们还可以定做些别致的茶壶茶盏,赚的更多。”
娘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额头一下,笑道:“你这丫头快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做事不能太贪心,一步一步来。我听说西北边的新平镇有人会做瓷器,等手头的事情料理停当,让你爹陪你一起去看看。”
忙到半夜,他们才从如意宝阁中出来歇下。
翌日,大家洗漱完毕分头行事。华云和秋云直接到如意宝阁里去育苗,爹扛着锄头上了山,娘坐着马车直奔东川镇上的牙行,夏青云则到宅院里布置装修。
一上午,她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先是和石匠、木匠定下门楼和各处房子院落的雕刻花样和用料,嘱咐他们务必做精细些。
接下来又找来村里裁缝和篾匠。定了藏青蜡染粗布门帘五十挂,床裙三十件,天青色素布的围裙、套袖和头巾各三百套。又跟篾匠定了竹帘五十挂,竹篓、竹筛、竹筐等物件五百套。
一一画好图样,标明尺寸,又写了简单的文书,讲好按照要求验收,不合规格的一律退回,各自画押按上朱砂指印,付了各人五两现银作为定金。
这边刚打发走他们,送石料和木材的人找过来结账。夏青云拿出账簿和欠条核对清楚明细,付清剩下的银子。
跟石料作坊的人又订了一千二百块墁地的青条石和五百块三指厚的乌金石板。跟送木材的订下五十方上好的小叶紫檀。
北溪村的人大都用山上的竹子做家具,取材容易,做起来也方便。但是夏青云问过小叶紫檀的价格之后,果断决定用它来制作。
这里不像前世,紫檀家具卖到天价。这儿的紫檀木虽然也比其他木材要贵,但是因为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才卖三十两银子一方。在夏青云看来,简直就是白菜价。
紫檀木不但可以用来做家具,还能做成高档茶盘,边下脚料也能用来制作配套的茶器,一点儿也不会浪费。
送木材的人不但收了上次的银子,还接到一千五百两银子订单,高兴地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当夏青云向他询问,有没有陈年老树的树根,他爽快地答道:“我那里扔了一院子,大小都有。姑娘要是想要,我也不要钱,直接给你拉来便是。”
夏青云笑道:“我也不白要你的,就算五十两银子,只要直径两米以上硬木的树根,你看如何?”
“凭姑娘说了算!两米以上的,我那里至少有三百多个,指定给你捡最好的送来!”那人一口答应道。
临近晌午,娘才从镇上回来。
她办事很是利索,当天就带回四个粗使的婆子,帮着做饭打扫庭院做些杂活。顺便又镇上买了十几床被褥和些米面粮油,把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粗使婆子暂且安排住在大跨院的后院,两个车把式住在前院,顺便也能帮着看守仓房。
吃过晌午饭,这家人谁也没休息,各自又分头忙活开了。
夏青云写了张告示贴出去,说明要雇三十个女工,三十个男工。做六天歇一天,每天按照干活的多少,工钱五到十个铜不等。只要是北溪村的都可以来报名,外村的想来必须得有北溪村人作保。来的人无论远近亲疏,一律要经过考核择优录用。
整个北溪村的人都沸腾了!
他们都知道夏建平家发了,但是没想到一下子能铺开这么一大摊子。
要是每家有两个人能去到夏青云的作坊里干活,那一天至少能挣回十个铜板,一年下来就是三两甚至更多银子。这可比他们种地卖山货之类的强多了。
告示一贴出去,来问的人就络绎不绝,把院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夏青云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只得又贴出一张告示,说明从第二天上午才开始招工考核,这些人才慢慢散去。
有了粗使的婆子,夏青云和娘腾出空儿来,缝制出四个细棉布口袋的样品,又编出定好的四色璎珞。
夏青云一拍脑袋,“哎呀,还忘记收草珠的事了。”
娘笑着宽慰道:“难得你想着这么多事,反正现在也不着急要,赶等着明儿个让华云去跟村里的孩子们说一声,让娃儿们上山玩耍的时候采了来,也好挣个买糖的钱。”
“还是娘想的周到,难怪我爹看着娘满眼的疼惜,啥事都听娘的。”夏青云笑着给娘戴上一顶粉红色高帽,惹得娘笑着作势要拧她的嘴。
这边一家人欢欢喜喜,忙的热火朝天,老宅那边的夏建安和夏建喜却不高兴了。
他们俩在家都是惧内的主,耳朵被王氏和方氏唠叨的都快起了茧子。
王氏数落夏建安道:“你们夏家人都是没良心的,想当初老大家的青云长了癞癣,一天到晚窝在屋里啥活也不干,白吃白喝的,我们当叔嫂的也没找她要过饭钱。现在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银子,起了那么大的宅院,又是开园子又是开作坊的,雇那么多外人,却把自家人冷落到一边。”
夏建安歪在床上抽着烟袋,眯着眼睛恨恨地道:“青云那丫头现在涨了行市,老大又是个怂货,居然让她当家做主。要换在以前,怎么我也能从老大两口子那里掏出十两八两的。”
王氏撇撇嘴,“十两八两算个屁!你没听说,他们家光是买木料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啥?!”夏建安惊得坐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王氏道:“村里黄四儿家的和卖木料的是远房表亲,晌午那卖木料的在她家吃的饭,说的真真的,还拿出白花花的一锭银元宝显摆,足足有十两!”
夏建安猛吸了几口,跳下床说道:“我得去找老三合计合计,总不能好处都让老大占了,咱们一点儿光都沾不上。”
他趿着鞋迈出屋去,敲响了对面夏建喜的家门。
“是二哥啊,找建喜啥事?他出去了。”方氏堵着门口,不让他进去。
夏建安道,“没事,找他聊聊,不在就算了。”说完转身回了屋。
王氏问道:“咋真么快就回来了?”
“老三没在。”夏建安甩掉鞋,重新歪在床上。
“呸!”王氏骂道:“吃过晌午饭我就见他钻到里屋去了,咋就不在?我看是故意躲着你。那方氏长了毛比猴都精,两口子指定没憋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