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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红袖十分确定,自己依然还是站在华山上的,晦暗的天色里远山的尽头,一轮金乌冰冷悬挂,满山里晕罩着泛黄的光线,穿透突起的山岩植被,轩辕宫的外墙,只要轻轻抬首,便可依稀可见。
这诡异莫名的一切,仿佛时间的定格,一片肃杀静默的天地间,惟有红袖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然回荡于山野。脚步错乱的四处游荡,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空中渐渐弥散开浓郁的花香,使得红袖原本焦急惶恐的神态,也渐被迷醉安详所替换。
脑海里迷糊一片,只循着花香的方向漫步轻移,等到红袖恢复些许清明,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一处峭崖的边上,离那万丈的深谷也只差那一步之遥。满头冷汗的踉跄后退,眼光所及之处,只见左手崖边,孤独高耸的青松之下,有一位霜华满鬓的老婆婆,面目祥和的低眉静坐。
那只布满斑纹又粗糙干瘪的右手里,正捏着一枚无线的绣花针,毫无所觉地不停在左手的绣绷上来回穿刺,神情专注而又执拗。红袖本是很想过去与老婆婆搭讪说话的,却在看清婆婆露出衣外的颈上脸上暗紫的斑纹,嘎然停住了前迈的脚步。
说实话,红袖现在真的很想转身逃走,只觉得这位婆婆实在是诡异异常,奈何红袖此时早已双膝酸软,连好好站着皆是有些勉强,更不用说迈腿逃跑了。僵立着无法移动的红袖,只得圆睁着双眼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在这仿佛定格的泛黄光线中,老婆婆的眉眼越发显得清晰毕现。
那张满是青紫斑痕的脸上,侵染的是岁月赐予的沧桑,并非是想象中满脸皱纹的样子,只是一种时光给予的睿智,满头的华发,光洁的脸,却不会让人产生少白头的错觉,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毋庸置疑,而在其额前的灵纹处,盛放着一朵诡异的白花。
红袖只觉得那花很是面善,却始终无法想得起来,脑海中一片迷雾憧憧,所有的思绪仿佛皆都已经停滞。眼波流动,视线便转移到了那婆婆手里的绣绷。绷布略带些平民化的粗糙,被不停戳刺的绣布上,赫然绣着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
看到这里,红袖的心又止不住的猛地加跳起来,艰难地将目光从那朵彼岸花上移开,这所有的一切,只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虽是急于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奈何空空的脑海根本无法思考,内心里面正暗自的焦灼,却见那老婆婆突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一旁的红袖,眼睛直直的望向红袖,或者说望向红袖身后的悬崖。
红袖被老婆婆瞧得心里发毛,只疑自己的身后有着什么,刚想转过身去,就听见有个声音再喊,依稀可辨是在叫红袖的名字。
在通向悬崖的山下面,一袭红衣的顾恺之急速向上奔来,虽是看不见来人的面目,但红袖认得那身火红的风衣,正是不久前出自自己之手,用的是上好的火狐毛皮,红的比曼珠沙华还要艳丽。红袖正要答应着招手,却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瞬间腾空,向着深谷里急速飘落。
“啊……。”红袖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脉紊乱,喘息急促,右手轻轻摸过额头,只见满手的冷汗。知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红袖才又重新躺了下来,思起梦中的种种,尤其里面最后好像还出现了顾恺之的身影,内心更是烦躁不安。
从那天送别算起,顾恺之已经离开半月有余,虽也是隔三差五的鸿雁传书不断,累的凤歌常常叫嚣着虐待动物什么的,起码知道顾恺之目前仍是安全的,这梦魇来的好不突然,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肯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次日,侍衣不停挥手叫唤,“你想啊!你们俩近日来几乎是日日通信的,就算是只写每日的生活片段,也该有写尽的时候,顾公子只能时不时的将自己要办的案子当作故事写给你听,你听得多了平日里自然会瞎想。”
“我们还只是听得你偶尔的谈论,就觉得这案子十分血腥恐怖,更何况顾公子将这案子的进展,从头至尾的写了给你,你要是不害怕,那就真是奇了怪了?”侍药边在书架上翻找,边接着侍衣回话。
“红袖姐姐也别太担心,老话有说,梦与现实皆是相反地,梦到死人、彼岸花之类的,这说明你这是要升官发财了。”春芽俏皮说道。
红袖听得春芽如此安慰,无奈笑道,“我一女子,升什么官啊!”
“那就是顾公子要升官,姐姐不正好可以做官夫人。”侍衣揶揄道。
红袖伸手指着侍衣春芽二人,骂道,“你们这些坏蹄子,我这里在于你们商量正经事,做什么开这种玩笑话,顾公子也只是华山派的弟子吧了,如今只是白身,说什么升不升官的。”
“呐,可让我给找到了。”侍药从书架的最上层抽出一本百花图鉴来,小心地从梯子上下来,将那书递给红袖,又说,“你且看看,里面有没有与你梦中的老婆婆,其额上的灵纹相像的图案?”
红袖连忙道声辛苦,边接过那本图鉴翻看,边说道,“我只是觉得梦里的老婆婆额上的灵纹花样,我可能在哪里见过?只是可能被我忘了而已,心理面总觉得这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啊,找到了。”红袖翻书的手停在了图鉴的某一页,纤手一指那书里的图案,对着旁边的注释,缓缓念道,“此花名为荼蘼,开在暮春百花尽处,花开过后,人间再无芳菲,寓意着女子最后的青春。”
此后皆是对此种花的来历,花期,以及果实的详细介绍,其中居然还有酿酒的作用,也不知有谁这么变态,会用这种寓意不详的花来酿酒。在图鉴的最后,还着重介绍了此花与其果实的药用功效,非但是一种特殊迷幻药的主要成分,这种迷药能让人迷幻不醒,沉沦于永久的梦幻。
除此之外,传说中,这荼蘼花的果实,包裹的是青春的精华,史上曾有记载一种叫做‘刹那芳华’的奇药,能令百岁的老妪,一夜之间时光倒流,重返青春,而荼蘼花的果实便是制作此种奇药的主要成分。
“原来你梦里面那位老婆婆额上的灵纹,居然会是荼蘼花。”侍药感概道,“怪不得你不识此花,咱们府里自然不会栽种如此不详之花,想是你幼年时可能在家乡见过吧,京里面多半是不会有这种花的,这毕竟是一种忌讳。”
“女子最后的青春吗”红袖嘴里面念着,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速的向自己屋里跑去,一会的功夫,怀里便抱着梳妆的妆奁盒子又跑了回来。将盒子放在众人位围坐的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却是一封封拆开又被叠好的信件。
“这里不会皆是顾公子予你写的情书吧?”侍药调笑道。
红袖斜了一眼侍药,并不理会,只专心在这一摞信件中翻找,众人见红袖如此郑重的样子,也不在拿着红袖取笑,皆在看红袖到底再找些什么?
只见红袖从那摞信里随意抽出一封,只拆开看了一眼,又丢在了一遍,继续拆信,如此这番,拆了有十余封后,总于给她找到了。手里拿着那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长叹一声说道,“果然如此。”
众人皆被红袖的举动搞得有些糊涂,满脸问号,这到底在果然些什么?
最是沉不住气的侍衣问道,“红袖姐姐,你到底是想到些什么,这果然果然的?”
红袖抬头望望自家姐妹,想了想才道,“之前顾公子下山办事,你们皆是知道的吧!”
“不就是华山脚下的岩山县,境内无端失踪了十余名少女的案子?”侍衣问道。
“事实上,不只失踪了十余名,人数上还要更多,只是有许多不曾报案罢了,顾公子他们日夜明察暗访,才发现失踪的何止十几人,就是几十人都有了。而且不止岩山县里有少女失踪,其他左近的邻县也有相同的情况发生。”
“只岩山县就失踪几十人?不可能吧,这许多人若是一起失踪怕是早就轰动全县了,京里面也多少有些传闻才是,咱们怎么从未听人谈起过?”侍药疑惑道。
“当然不会是同时失踪几十人,而是这二十年来陆续失踪的姑娘,加在一起来算。”红袖解释道,
“原来这人口失踪历年皆是有的,往年也只是少个几人罢了,历届县太爷也不是很上心,大家也就没有在意。”
“我听咱们小姐说过,来岩山县当县令的皆是些世家的少爷,只是在这皇城周边呆上三五年,镀一层金后,然后好回京里面晋升,自然是没有县令老爷管这种闲事。”侍衣看着大家解说道。
“可不是?再加上往年也就失踪三五人,身份上多是贱民,更是无人在意。”红袖叹道,“若不是今年失踪的太多,又正好赶上本届的县老爷的政绩考评,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难道是红袖你从顾公子写给的私信里面,看出这案子有些么端倪不成?”侍药显然更是关心刚才红袖反常的举动。
红袖扬了扬手里的信件,笑道,“可不是?因此次事件里面失踪的多是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可奇怪的事,这次里面却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婆婆?”
顾恺之也是一直觉得这老婆婆夹在一群少女里,一起玩失踪,此事不但奇怪,而且蹊跷。于是就重点盘查了这老婆婆的出身来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与常人之处,或者有什么世代的家仇,不过,关于这位老人,街坊里到是流传有一个有趣的趣闻。
说是这老婆婆还是媳妇的时候,家里男人不争气,张嘴吃饭的老人孩子却是不少,家里贫苦不堪。幸亏这小媳妇在娘家时,有个当大夫的亲戚,这媳妇跟着也是识得一些普通的药材,为了贴补家用,她便日日里上华山采药换钱。
只一次,这小媳妇又去华山里面采药,这已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迟迟不见人回来。虽说这华山有武林大派镇守着,其上面应该并没有吃人的猛兽,那丈夫还是害怕媳妇在山上别是遭了什么意外,就喊上同村的几位猎人一同上山寻找。
到得傍晚时分,丈夫果然将当时已经昏迷的媳妇背了回来。说来也怪,至从这小媳妇回来以后,第二天就在眉心之处长了一朵白色的花状灵纹。请来大夫,也只说身体并没有大碍,至于这灵纹之说,也只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给搪塞了过去,再然后就慢慢传出这小媳妇女工精湛的闲话来。
至此这媳妇就凭这手忽然精湛起来的女红技艺,养活了一大家子,到得最后也算是家有余资。如今也算过了三十年有余,当年的小媳妇早已变成了如今的老婆婆,那些陈年的往事,也只有寥寥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街坊们还记得。若不是这次顾恺之坚持要详查那个老太太,如此趣闻怕是就这么给错了过去。
“这传闻里面,除了能够说明这老婆婆是一位勤劳持家的贤妻良母之外,还能说明什么”一旁听得迷糊的春芽问道。
“我倒是对这位老人,都已经年过三十,居然还能显出灵纹这种事情感兴趣?”侍药若有所思道,
“一般来说,女子十八及第之后,若是还没有显现灵纹,这一生也就多半不会再有?可这老太太明显就是个异数。”
“那是人家婆婆好人有好报呗,一个人要支撑这么一大家子,自己丈夫又是个无用的,真是不容易。”春芽赞叹道。
“虽是内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我也只是像大家一样,只当个奇闻来听罢了。”红袖说道,
“不过我昨日梦里突然无故出现了一位从没见过的老婆婆,而且额上同样有一朵白色荼蘼花,我这才察觉出到底有哪里不对”
“是灵纹?”侍药最先反应过来。
“对,就是灵纹。”红袖重复道,又扬了扬信件,“之前顾恺之信里有写到那十几位失踪的少女具体有什么身份背景,原是想让我也帮着分析一番。”
“顾公子真是气概过人,居然敢将这种外务之事说与姐姐,顾公子果然是宠爱姐姐的,咱们现在竟可以放心了,顾公子以后绝对不会欺负红袖姐姐。”比起信的内容,侍衣显然更关心写这封信的人。
红袖没理侍衣时不时的抽风,又说道,“这失踪的十几名少女中,有三名的女子是身带灵纹的。”
听了红袖这话,侍药皱眉道,“一般百姓家中,一千名少女中才可能出现一位为灵纹者,若是书香鼎盛之地,这比例才会相对缩小一些,这岩山县统共才多大,也不是文风盛行之地,就算不是随便抓人,只抓捕那些具有潜在价值的,十几人中有三个灵纹者也是惊人的比例?”
“也许那些身有灵纹的姑娘,才是那些凶犯们的目标也不一定?”红袖不经意接话道。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今天的终于写完了,话说梦梦今日里有偷懒看恐怖片,说以那个写着写着就恐怖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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