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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决然霍地站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刚给暮倾云报了平安,这一大相反的消息怎么不让他感到颜面丢到了家,他失态地一把封住刘方义的衣领,“今早我走时不是还在吗?怎么会不见了?”
刘方义从未见过夏侯决然这要吃人的样,当即吓得面如死灰,心惊胆战, “王……王爷!奶娘说王爷去了又回,说要逗小王爷玩,带走了。”
“易容成本王?”夏侯决然瞬间神情呆滞。
暮倾云初时惊愕地环看着他们,这消息震惊了她,可却突然发出噗哧的一声轻笑,这笑声立即让所有人全都注视着她。
她一脸讥意,“王爷还说他不寻我。他这不是来寻孩子了吗?”
夏侯决然猛然一拍脑门,说得不错,王府戒备森严,不是谁说进就能进的,而且能让奶娘与护卫认为是他亲临,那定是他熟悉的人,而为了孩子易容成他的就非夏侯子曦莫属了。
他立即感到上当了,内紧外松一贯是夏侯子曦做事的作风,终是百密一疏,悔不当初,嘴里道:“皇上这招真毒!不声不响,还向外散布另立新后的消息,却不知,私下里紧锣密鼓地寻到了北疆。太不把本王当回事了。我就说他怎么能放着亲生儿子不寻找?”
“他从来就是这样做事的!从不轻易改变心中所想!”暮倾云浅浅一笑,心却在这会儿碎了。
“王爷!既然小王爷被发现了,只怕……只怕这地儿也不安全了!”伍建宁一阵回味,警惕地朝篱笆院门望去。
这话立即让这儿的气氛又凝重紧张起来,而就在这时,暮倾云猝然轻抽鼻腔,尔后迅速随手拿了那柄油纸伞向院门飞袭而去。
身法很快,一晃就不见了。
夏侯决然也跟着轻轻地抽了抽鼻腔,鼻子不是很灵敏。疑惑地问柳二蛋,“他来了吗?”
柳二蛋当然嗅不出空气中有什么,可青碧在几秒后坚定地道:“是有股很淡的墨香味。妹妹曾说过,她一嗅着这独特的味儿就不能自拔。确实是王爷寻来了。”
青碧还是称夏侯子曦为王爷。没改口。
夏侯决然一听,心急如焚,立即就朝院门飙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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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飘零的孤独小桥上,两个白衣的男女仿若仇人一样静静地对立。一头青曼妙飞舞的女子自个儿撑着一柄油纸伞,而银丝飞扬的男子负手玉立,空气中隐隐流淌着不安的气息。
“你抢我儿子干什么?”暮倾云终于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夏侯子曦悠然一笑,“他也是朕的儿子!”
“好!那今日我们就用武功定儿子归谁?”她性本直率,也不想多废话,就把那伞朝河面一抛。青锋嗖地一声弹出。
“南疆已经出了这郡,如不出朕所料,过几日便会平安到达京城。比武有效吗?”他那双卧蚕眼迸射出浓浓的讽刺味,转过身潇洒望向烟云弥漫的水面,那水流动轻缓。而那柄被抛下的伞还几乎停留在落水点,“这地儿风景不亚于往生台,如仙境一般。真是个好去处。你过得很幸福吧!”
她习惯性地晃了晃头,新仇旧恨一并袭上心头,巴不得刺激死他,那剑嘲讽地收回,笑得夸张。眉飞色舞,“是啊!我很幸福、很快乐!北雁王爷天天与我相守在一起。他抚琴,我跳舞……她对我好得不得了。为了怕我冷,还在这地儿特意修建了房屋。我们冬天在这儿度假。即使是这大寒冬也不觉得寒冷。一家人其乐融融。怎么?你没人相伴吗?”
她几乎觉得话有些不通,但只想迫切说这些话。反正这话一说心里舒服极了。
他呵呵地冷笑两声,宛若一点也不在意。“朕已经下旨立尹兰为后。你说朕有没有人相伴?”
她勃然大怒,“既然你过得如此的好,就让她给生一个儿子或是女儿,你寻我儿子干嘛?”
他扭过头来,卸下了前一秒的伪装。眼神变得冷冽,俊美的五官因内心的痛苦而几乎扭曲,狠狠地盯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稍稍一愣,也迎着他微微眯着一双冰雪大眼,心中的恨不比他少,当然不怕他,那下颌也在不经意间就稍稍上抬,蔑视一切。
大手一扬,他雪白在巴掌疾如风地向她脸上抽去,却及时停下,久久地高抬。
她没打算闪躲,心口那火正在沸腾燃烧。
长久的静谧,心弦收缩,连飞雨飘落水面的微响都似乎能听到。
“此行!我只带了无言……”他缓缓地放下那只大手,没有习惯打女人,何况是一直暗地里寻找的女人,可话说了一半,就观着她的神情。
若是那巴掌当真抽来,她当真要与他青锋相见,恩断义绝,可他断然收回大掌,这让她心中的那股火渐渐的弱了。
她艰难地移开与他对接的目光,强压下心里那股直往上窜的悲戚,虽说恨,可自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心就再次碎了,“我只想守着儿子!你把他还给我!”
“与朕回宫。儿子天天守着你。”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的难过无人能懂。
他怕她在惧怕太妃横加阻拦、惧怕尹兰横在中间,“母妃已在头一个月病逝,而兰儿也病得不轻。她让我来寻你。”
她惊了又猝然大怒,太妃年纪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也许身体早扛不住了,而尹兰要死了,他就来寻她,若是不死,他看来也不会来寻她。
“我不去。”
“别赌气了。兰儿说,她知道错了。是她对不起你。碧秀的事她还很内疚。”
“这是做亏心事的下场。恐夜夜睡不安宁,死了的碧秀天天来找她吧!”暮倾云兴灾乐祸地微微勾了勾唇角,又道:“碧秀跟了她那么久,她竟然忍心让她被活活烧死在火中。活该有此报应。”
“我一直在找你。而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我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丫头!曾许你一世繁华。这下,我做到了。与我回京城吧!”
面对他的深情和表白,她做出了让步,当然,心里也是记得对夏侯决然的承诺,“我在这儿过得很好!真的不想回去。你把孩子还给我,大不了,你想儿子的时候也可以来看看他。”
他眉峰簇起,觉得她这种想法不可思议,“朕的儿子怎么可以流落在外,皇后更不容许。”
她眼见他不能接受,也就不在虚与委蛇,言辞凿凿,“我记得我与你再无瓜葛。战场的人谁都可以作证。我们已经一切两断。”
夏侯子曦一怔,突然拉扯大了衣领,雪白的心口上伤痕累累,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他双眼血红,眸中含泪,冲着她大吼,“这x膛上全是战场留下的伤痕,为了早点与你相守,我日以继夜地征战,苦心筹划每一场战事。几十万大军对决几百万大军,不能说轻松,每一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说这一次深。入北疆,还特意不带任何人,只带了无言。偷了孩子,无言回去了。我又跟踪护卫到了这儿。这一切,你能说我是为了别人而做的吗?你怎么能说断就断?”
她别个头,不忍再看那夺目惊心的伤痕,两行清泪滚滚滑落,蓦然想放弃孩子,孩子随着他也许会更好。
“孩子……我可以不与你争!但我们已经晚了!”
“怎么会晚?”
他紧张地掌住她双臂,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意欲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来。
她答不出话来,却是不忍再伤他,而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令她苦苦地蹙着眉,可那疼比不了心里的疼。
风萧萧,雨绵绵,雨水浸湿了她与他的肩头,而两人就一直这样对立地站着。蓦然,一声断然的话飘来。
“当然晚了。”
她与他同时扭头向水面看去,就见夏侯决然足点水面而来,他转眼间就轻飘飘地落到窄小的桥面上。三人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