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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倾云稍稍歪着头,一脸的惊诧,“你知道这事!”
“当然知道!早在你离开之时就知道!你的半截遗旨是在文渊阁找到,另半张是在伊太傅嘴里知道下落。而你出关岭郡后,我就从柳一亭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暮倾云感触从未有的深刻,夏侯一落从没有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事,想不到,他全然都知道。
他不再凝望她,仰头望向天空,迎着洒落的飞雪,“你问过朕!一生可爱过人?朕回答你,生在帝王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因此,朕没有感情,也从未爱过一个人!”
这话暮倾云记得,那是被关在死牢三个月后,他来接她一同上朝时说的话。
“可朕现在告诉你。那是违心之言。”他把手中的花送到她轻微颤抖的指尖,从未有过的深情在凤眸闪耀,“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但你一直都不臣服于朕。朕想征服你!现在想想,强扭的瓜终不甜!”
她如清秋般清澈的星眸中流转的光芒渐渐黯淡,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悲伤,“我是你赐予羞辱他的工具。而他宅心仁厚,并没有嫌弃于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甚至是生命!这一切,只能怪你自己!”
他冰冷地勾了勾唇角,“来到这寺院一个多月了。天天听着诵经念佛,不得不说,我豁然想得通了。皇位本不属于我。”
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如他想通了,可免去眼下不必要的征战与杀戮,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扬起一张笑脸,“你想通就好!”
他却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现在只想带着你隐于市井。”
她眼神顿乱,抽了抽手并没有抽出,就回避着他殷切的目光。
他眉峰簇起。在她脸上看出一端倪,疑惑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云儿怎么不会这样薄情。”
她霍地抬头,泪水扑簌簌滑落。却展颜一笑,那双好看大眼放射出五彩的迷。离光芒,只稍几秒,霍地别过头,嘴里道:“他曾把我心口的眼泪痣逆天改成了丽合花,说是宁愿我桃运不断,也不要我伤心哭泣一辈子……同时又早有预谋地教会了我摄魂媚眼……皇宫!虽失去记忆,但脑海里迷雾重重,所以,每次与你在一起。我都施了媚眼功。我们……并不曾有过什么!”
夏侯一落晃了晃头,刚才那瞬息间袭来的感觉太过熟悉,还曾以为是她在心目中太美好所产生的幻觉,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怎么能一而再地戏耍于他?
他勃然大怒,两只大手霍地加了劲。“你竟敢这样对待朕?”
暮倾云因痛而扯了扯嘴角,轻咳几声后,便哑然苦笑,“你曾对我好!也曾感动过我!也让我一直纠结于你与其它女人的事上。但一切都是天定。我终得出结论,你不曾爱过我。因为你只爱你自己!”
他难过地闭上眼,也许是想起了在皇宫的疯狂,慢慢地放开了手。两眼无光,“记得每次在父皇的带领下打猎。我都要想尽办法赢了两个弟。弟。因为是我是当朝太子!我不能输给任何人!可蓦然回首,正如父皇所说,我邪心太重、杀气过盛,不利于治国。他仁心仁德,比我强多了。”
她暗中舒了一口气。知道再不能刺激他,咳嗽两声后附合,“我也曾听过你们三兄弟小时候的事。他说,他知道你心中所想,因而每次都让着你。”
这话让他眼眸闪过杀气。双手握得青筋根根突现,“他不在乎皇位为何还要起兵造反?”
这话让暮倾云冷冷一笑,“皇上!你对他的伤害,他可以隐忍,但你不该滥杀无辜!从你遍撒侍卫搜寻九死一生的他时,我想,他就动了这个念头、要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特别是平塘郡满郡遭到屠杀时,他就下了恒心!”
夏侯一落脚步一跄,脸色死灰,在义正词严的暮倾云面前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屋前的台阶走去,瞬间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说得对!我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做得太过!”
她瞅着他的背影,明明不爱他,可心却很难过,从衣袖中颤抖地拿出那支夏侯子曦送给她的夜明珠簪子来,“皇上!如今!我已经与他一刀两断,不会在京城。这支夜明珠簪子是先皇赐给他的,紧要关头,簪子可保你性命无忧!”
他身子一凝,停下脚步,背影在此刻看起来异常萧瑟独寂,可并不回头,“你不爱我,为何还要管我生死?”
她眼睑覆下,洒落清泪,“我不想看到一切杀戮!更不想你死!他终是他的兄长!”
“这样也好!你不曾失。身于我。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乱!尘归尘!土归土!欠他的不过是皇位!”他只管拾阶而上,“你生了病。在客栈养了十多日!”
一切都没瞒过他,她虽没回答,却一直维持着那送夜明珠簪子的动作,直到他背影消失都没改变一下姿势。不管他有多不好,她终是欠他一份情。
凌飞为难地瞅了眼屋内,又瞅了眼暮倾云,好似踌躇着要不要替夏侯一落接过那簪子。但在夏侯一落唤了他一声后,他也就蹬蹬蹬地向屋跑去,并随手并上了门。
侧屋的门悄然地拉开,一袭素衣的东方兰提着裙裾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身后站着无儿,而东方兰清瘦了,没有昔日的雍容华贵,看起来倒是俏丽了许多。
在这时见到东方兰,暮倾云并不感到意外,早在皇宫时在,她就在东方兰的眼里瞧出,东方兰是个至情至圣的人,深爱着夏侯一落,感情里没有掺杂得虚假,那怕是皇后徐可婉都不能相提并论,那妇人一股子权势味,典型的认权不认人。
暮倾云轻轻地拾阶而上,也就随着东方兰与无儿她们进屋。
寺院的小屋陈设十分简朴,青灯相伴,把素雅打扮的东方兰映衬得如一个家庭主妇。
她向暮倾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无儿给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虽说病还没好,可暮倾云不曾感到有一丝寒冷,她没喝茶水,又固执地把手中的簪子递上。
东方兰接过后,凑到她耳畔轻语,“我兄长在雁中郡反了。皇上都没有杀我泄愤,相反还对我体贴入怀,看来,他是改了许多!”
东方义反了?暮倾云头一声轰响,不过,细想起来,这也是必然之中。
东方兰又小声地道:“我会带着皇上与太后隐居家乡,从此不问世事!只是这事,你千万不要与任何人说!”
有些人,相处一世都不识心,可有些人,只稍短短时日,便能托付大事,暮倾云与东方兰就属于这种交情。她感动地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可这让我如何感谢你?”
“我也与你一样,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残!天下大乱!”东方兰和蔼可亲地拉过暮倾云向桌前走去,亲密无间。
两人坐下后,东方兰又向暮倾云浅浅一笑,“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受了伤的皇上整个人疯了!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好长一段时间不吃不喝,这可急坏了太后!最后还是太妃前来,说服了皇上!皇上这才出了御书房!”
不得不说,暮倾云现在对太妃两字过敏,她在撒下一片哀思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却很是好奇太妃如何说服夏侯一落。
“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
很是遗憾,太妃对夏侯一落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东方兰也不能回答她。
“但是后来,我发现皇上只要一与柳一亭在一起,就会变了个人!”
暮倾云轻笑一声,这为难想像,近朱者红,近墨者黑。柳一亭的幽冥派毁在夏侯子曦手里,可以是与她脱不了干系,而柳一亭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报仇当然是国中大乱更好!这样,才有机会杀了她与夏侯子曦,“怎不见柳一亭?”
“他被皇上指到了宏达观去修行。”
暮倾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又是一个大好消息,夏侯一落终宇远离了危险人物柳一亭。刀又与东方兰又说了些离别后的话,这才走出了屋。
如来时一样,她不想惊了任何人,越过几株梅树,悄无声息地向圆月亮门走去,可刚走到几米之处,就见一株无叶的老槐树上红纱漫天飞舞。
暮倾云向后退开一步,平静的眼眸里立即闪烁着仇恨的怒火,“柳一亭!我正想去寻你!”
柳一亭盘踞在一枝头,依旧是那张迷死人的妖媚面孔,她阴险的笑着道:“我不是来了吗?”
“那好!今天就是你我了断的日子!”暮倾云也不再废话,力贯双掌,运了一股毒气向柳一亭拍出。
柳一亭从那枝头一晃,移到了另一株树枝上,看着那在红雾中毁掉的枝头娇笑着赞道:“你果然冰雪聪明,把这毒掌炼得炉火纯青。好似我的火云掌!”
“全靠你拍了两掌!没听说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浅浅一笑,足点地,凌空又向柳一亭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