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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倾云冷冷地凝视着夏侯子曦,眼中没有仇恨,如一汪死水。
面对心爱的人。当恨胜过爱、当痛不能再加剧、当心如死灰时也就是这种冷漠的眼神了。
他铸就了她、给了她今生一个美丽的向往,一直以来都认为此生最美好的事就是遇到他,特别是在皇宫苦口婆心、不离不弃的一幕更是让她欲无私倾一生,可美妙的梦终究太短暂,宛若燃放在天空的烟花。
那城墙上的一幕,岂止是一场恶梦,简直就是毁掉了她与他的一生。她唇角噙着一缕嘲讽,“你在城墙上吹了二十多天的萧、是在等我吗?”
夏侯子曦身子一颤,泪水盈眶的同时哑然苦苦一笑。
莫无言把银枪一收,顾不得夏侯子曦失常,激动地向暮倾云大唤,“王妃……”
暮倾云小手一伸,挟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制止了莫无言的话,那双寒气四射的双眸仍是锁住夏侯子曦,“我的孩子呢?”
“孩子……”
莫无言一瞅夏侯子曦说不出话来,又焦急地道:“王妃!孩子失踪了。王爷派人找了三天,都没有音讯……”
暮倾云一脸的讥意,向说不出话来的夏侯子曦又道:“你的生命里只有母亲。母亲已经让你蒙蔽了那双慧眼。也难怪孩子会丢。”
“云儿!快到朕这边来!”
万马高昂嘶叫中,尘埃被卷起的对面响起了夏侯一落欣喜若狂的大喊。
暮倾云如剑的眸光恨悠悠地朝那方瞟去,捏在缰绳上的小手紧了紧,随后目光紧锁夏侯子曦。
这男人泪水盈眶,仍旧一言不发,是心虚了!可神情w靡的他并没有让她起一丝怜悯,而是更加气愤,突然气运丹田,双臂轻微一振。那袭华丽的宫装成了碎屑。
一只只的彩色小蝴蝶随风飘远,一袭白衣被风吹得呼啦啦直响。有谁知道,她的心在此刻碎了,也如飘走的碎锦布一样再也不能完好如初。
她接着把头上的王妃金冠小心地取了下来。一头青丝立泻及腰。
那马便一步一步地向夏侯子曦走去,所过之处,凄凉撒了一地。风一下子猛烈了,满头青丝从后拂来,啪啪地拍打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
金色一晃,犹如琉璃坠。落,直直地砸落在夏侯子曦的马前,尘烟中,她噙着泪疯狂的大笑。
“从今后。我不在是硕和王妃。我小魔女与你硕和王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夏侯子曦眼神凄凄,又唤了声。“丫头……”
决裂话已出,暮倾云腮边有泪水滑落,却目光一转,渐渐落到了从她出场就未出声的太妃身上。
她敛了刚才的那一世疯癫,唇角微微勾起。神情专注地对太妃道:“他此番前来,如果我没猜错,是来送死的!你不怕死吗?”
太妃赫然一笑,阴霾的双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狂傲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果然没死!”
暮倾云扭头朝身边温和笑着的男子浅浅一笑,向太妃炫耀道:“托了北雁王爷的鸿福。还死不了!”
夏侯子曦突然眸光灼灼,一直以来,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北雁王爷远远来到南疆,决不是简单的兄弟之情,再加上暮倾云此刻的态度。这让他倍受打击。“他救了你?”
“是啊!是他救了我!”暮倾云脸上的笑更是灿烂,小手一伸,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那只手公然地塞到夏侯决然的手心里。
夏侯决然覆下眼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然地紧紧牵住她的手。
太妃目光一寒。怒斥道:“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暮倾云微微眯起一双琉璃大眼、仇恨迸射而出,蓦然打马直冲向太妃,嘴里怒吼道:“谁都可以骂我,就你不能!”
夏侯子曦愣神了,正欲横加阻拦,就见夏侯决然分秒间亦是打马横在他面前,“王兄!听闻你在城墙上吹了多少个日夜的萧。不想覆了南疆吧!”
白衣女子转瞬就到,太妃嘴里一边大喊救命,一边骑着马向对面奔去。
在离夏侯子曦五米远时,暮倾云手中猝然弹出了剑,她足尖一点马背,腾空飞起,手中剑就向太妃后背心刺去。
夏侯子曦大惊失色,发出一声惊唤,“丫头住手!”
“曦儿救我!”
太妃低伏着身子,好似无意地就躲过那剑招,而那马越发地跑得快了,料不想,眼前一花,白色裙裾飞舞,而一点寒星又到了眉间。
太妃那张老脸就在剑端,暮倾云得意地诡笑一声,“柳一亭!你还不露出真目!”
话音虽小,可黑洲县方向的几人全听见了,除了莫无言,他们惊讶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时愣愣地张着嘴。
急风骤雨的剑花中,马上的太妃身子旋转而起,巧妙地避开暮倾云一剑,又安然地落到马背上,
这一明显避剑,相信谁都看得出来,太妃根本不是所谓的太妃,而那身法明显就是柳一亭。
暮倾云华丽丽地悠然落到马上,剑端一指拉马过来对峙的太妃,笑得城府,纤纤素手一扬,一支簪子栽到了太妃的马前,“柳一亭!你与皇上棋高一着,在我们入皇宫的当时就酝酿了一个大阴谋。真的太妃被藏了起来,而你假扮了她。回南疆的一路,你知道了图纸一事。在关岭郡时,你跟踪了王爷,知道了残雨的真实身份,后致使残雨被抓。那留在走廊的水印不是别人的,就是你的。”
“你到了王府后,又知道了青碧的特殊身份,便化妆成护卫的样子悄悄地跟踪了她。使用了隔空点穴、成功地偷走了她的腰牌潜入到了兵工厂的工作间焚烧了图纸,可你又害怕我再画出那图纸来,就故意用尹兰的事刺激我,意图让我纠缠在其中。说起来,尹兰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
柳一亭挑了挑眉,眼里异彩连连,“接着说!”
“随着残雨被秘密抓走的消息传来,我渐渐的怀疑了你,可仍如在关岭郡时一样,想着你不会武功,终没有确定。但你在地牢投给青碧的簪子,又让我联想到你。”暮倾云顿了顿,淡淡地扫了眼地下的簪子,接着道:“这簪子看似虽普通,可做工精细,不是民间所制,更不是落后的东夷所能制作出来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是宫廷之物。”
“你为了让王府更加混乱,派贾林放火烧了鸢尾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杀了代凤平嫁祸于我,致使代鸿介心怀不满等等……为了不暴露自己,又特意指使贾林扮成东夷人成功的诬陷了我与莫无言。风口浪尖,我也正好顺水推舟,销声匿迹。你此行的任务就是要让王府乱成一团麻,还让东夷牵制住王爷,让皇上的大军趁机收复南疆。”
“上次塞了你一嘴的泥,我就开始怀疑了。我何止一次与你贴身相处,你身上的那股怪怪的气息,我太熟悉了。但鉴于亲手把你从皇宫救出,虽疑问重重,还是不敢相信。可你千不该不万不该派出贾林到处寻我、意欲找到我的尸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暮倾云不免觉得舌酸唇干,就轻轻地舔了舔唇瓣,“呵呵!不得不承认,你与皇上这着真的很妙,成功瓦解了南疆,还离间了我与他。只是你没想到,我们虽没有识破你的身份,却没中计,不光解决了东夷,还火速平复了内乱。”
柳一亭的表情在一愣一凝间徘徊,待得暮倾云话落,惊讶地道:“你抓了贾林?”
就在这时,黑洲县方向又飞奔前来一队几十人的马队。
领头的刘方义把马上半死不活的贾林往地下一扔,砸出一团尘雾,他朝夏侯决然拱手道:“王爷!贾林带到!”
夏侯决然唇角微勾,阳光般的笑容,低头看向已是着了暮倾云毒掌的贾林,向夏侯子曦道:“王兄!这厮根本就不是东夷奸细。初时着了柳一亭的迷香,与他有染后,就甘心助纣为虐。”
马队中,打马出列虎一博,他向夏侯子曦抱拳证实道:“王爷!这厮刚才也在末将的面前招供了。一切都是假太妃指使,目的只有一个,成功分化南疆,等待皇上的到来。”
夏侯子曦别过头,谁也没看到他眼中已经悄悄地再一次噙上了泪。
人证面前,柳一亭也不在装了,哈哈一笑,伸手向面目一抹,素色宫装震成碎片时,青丝飘扬、万缕红纱飞袭,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虽是男子,却长相清秀,并无胡须,眼尾还有淡淡的皱纹,配合着她纤细硕长的身子,若不是那五官略显刚毅,竟还以为他就是一个老妇人。
柳一亭抚着那十指丹蔻悠然自得地向暮倾云道:“若不是城墙上那一戳,你也不敢肯定是我?”
此话说得不错!柳一亭真面目本就长得像老妇人!而暮倾云何止是偷偷地瞅过她一次,但每次都觉得她脸上的那皱纹不是假的。
她也在心里何止设想过柳一亭的真面目,可此时真正看到,叹服到了极点。那分明就是一个不用整容就像女子的男人,“现在我明白了。我哥为什么突然失踪。他定是一眼就识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