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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兰芯甚至一度有一种冲动,想起身直接去面对那个男人,想和他坦诚以对。可是在瞥到蒂娜那略带紧张的神色时,她又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画面中的黎晋西却骤然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到立明威的身旁,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立明威很明显地被他这个举动搞得有些晕了头,他侧目望向男人:“黎总这是?”
黎晋西不言,却是拿着红酒给自己的杯中倒了半杯酒,随后才粲齿笑道:“立总,你方才所说的一番言论,我自认年纪尚轻,阅历不足,所以还不能尽然地理解你的心境。不过我却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曾经针锋相对的人也未尝不是不能站在同一战线。就如此时!立总认为如何?”
立明威眼睛眯了眯,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似是不动声色的洞察着黎晋西话中的诚意。片刻之后,他终于展颜再度拿起了酒杯:“黎总的话,我很认同。”
黎晋西这时又起身走到桌子中间,对着荣子厉眨了眨眼:“厉?”
荣子厉窥到男人那得意的眼色,暗自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挽唇拿起了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一起喝一杯,希望接下来的合作愉快。”
立明威见此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个男人站在三个不同的位置,手臂却伸向了同一个中心。这一刻,他们似是建起了同盟。各自的眼神中依然还有这微不可查的精芒,却又多了一些在对一些人事物认同之后的自然感。
随后的交谈中,心知肚明的,谁也没有再去翻什么旧账,而是围绕着简宁的目的所在和她之后的行动上做了一番的探讨。由于立明威现在心中没了秘密,言语之间也放开了许多,更是一股脑地把简宁多年来做事的风格和其最真实的个性向黎晋西他们说了个透彻。
黎晋西和荣子厉在聆听的过程里也是很认真。时而在适当的时候插上两句话,提出自己的疑问,立明威也都严肃地给予了解答。只是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自动避开了牧兰芯的问题。纵然是黎晋西知道立明威对自己和简宁彼此的作为有所疑惑,却也并不点破。无论如何。这层窗户纸都不该由他来捅破。
到了最后,三个男人总算是达成了共识,简宁之所以避过郁世昌和立明威,找到黎晋西身上,或许就是她剑走偏锋的偏执个性所造成的。因为在她这么多所谓的仇敌当中,郁世昌和立明威也都算是她有过感情的男人,前者是她痴迷过的,后者是她依赖过的。恰好是这一点,导致了她不愿意在最失败的那一刻在这两个面前展现出自身的狼狈。
再来,无论怎么说。这两个男人,她确实是欺骗过的,纵然是在随后的日子里也或多或少地投入过一些感情,但却也抹杀不掉她做过的那些事情。或许内心深处来说,郁世昌和立明威对付她。是她潜意识里早就预料到的。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不管抱着多大的侥幸心理,其实潜意识里都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而黎晋西则不同了,简宁与他无冤无仇,不管是在商业途径上还是暗地里,都没有和他有什么瓜葛。且不论简宁知道不知道牧兰芯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依照简宁的性子。多半也会觉得黎晋西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人家颜一是牧兰芯的正牌男友都没有出手,你凭什么替她出头?
当然关于牧兰芯这一点,三个人都没有在台面上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琢磨琢磨罢了。
想想也是,当简宁漂泊在海面上将黎晋西当作浮木一般地奋力游过去想借力求生的时候……黎晋西却这么狠地“背叛”了她。这对简宁而言,无疑是一种最致命的打击。
她那么自负且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这样栽在一个男人的手上。她选择找他开刀,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而她途中突然提出让黎晋西把立明威约来,回归到最本真的思考,也许不过只是在那个刹那女人自觉无颜亲自面对这个照顾了她二十余年的男人。简宁虽然阴狠毒辣,却也不是全无感情之人。就事论事的说。这一点立明威还是认同的。不管他多么憎恨那个女人。
而且从始至终立明威对她的憎恨也都只埋在心中,还来不及对她做出什么举措的时候,她就已经跑了。所以于简宁方面而言,即便是知道立明威已经知道了她的丑事,但她并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伤害。这也就是说,简宁让黎晋西把立明威约到这里,也许根本不是为了报复立明威……
说不定是想再次试探立明威对她的感情,想让他选边站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简宁有安德烈的庇护,还有波文的协助。以至于她的下落迟迟不能跟踪到,黎晋西和荣子厉一开始还很是着急,现在和立明威谈过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立明威和黎晋西的观点意外的一致,他也认为依照现在的形势,那两个人至多也就是能保证简宁的安全,而且一旦到了双方必须面对面对峙的时候,也是绝对不会为了简宁而做出什么破格的举动的。
换而言之,简宁看似是主动出击,实则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现在只需要等她再次主动联络,以不变应万变了。
等到商量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时间已是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牧兰芯看着画面中三个男人先后起身离开,只是黎晋西在立明威离开之后却是对着镜头魅声幻影般地放了个电,那样深情的凝视,有谁受的了啊!!……女人刹那间就不淡定了,眉心蹙着心里闷哼一声,妖孽!
当黎晋西和荣子厉来到放映厅找到牧兰芯的时候,蒂娜循令退下了。在离开之前牧兰芯眼角扫到她身上,敏锐地察觉到她对黎晋西那恭敬之余略带着羞涩的模样,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思量。就在她的目光从蒂娜身上收回的时候,却又和黎晋西盯着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女人心中“有鬼”。有些慌乱地别开了视线。
如果黎晋西知道她刚才心中的想法,恐怕一定会认准了她是在吃醋吧?
黎晋西在窥察人心这一方面,是丝毫都不亚于牧兰芯的敏感的。他眼中看到的全是牧兰芯,自然也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只不过三两眼。他就看出了问题。这女人一定是对蒂娜的身份起了疑心了,不过她到先现在都没有问过一句,也算是难得的能忍了。
想到这里,男人主动地开口:“蒂娜其实是厉的手下,做事很有一套,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把她调过来放在你身边伺候。别多想。”
还不等牧兰芯说什么,荣子厉却是愁眉一锁,这一点倒是他疏忽了。现在黎晋西提起来他才觉得没有提前和牧兰芯说明情况,似乎是显得不够尊重。念及此处他立刻朝牧兰芯解释道:“芯儿。这是我的疏忽,应该提前和你打个招呼的。抱歉。”
牧兰芯见两个男人都先后和自己解释这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并没觉得不被尊重了,只不过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阴影罢了。她很怕陈韵儿那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某种暗流,是男人很多时候无法理解的。所以牧兰芯心中纵然再是不安,也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徒增他人烦扰。不管蒂娜对黎晋西或是荣子厉存没存那种心思,她自己防着一些也就是了。况且在两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蒂娜因为嫉妒,也不至于敢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吧?
但愿…希望。是如此!
女人自我安慰了一番,于唇边扬起一抹弧度,灿若星辰的双眸流转出水漾的柔光:“没关系,可能和我提前说了,我反而不自在了。”
“你明白就好。”荣子厉抿唇一笑。
黎晋西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再追究什么,女人的个性他岂会不知。既然她装作没事,他也不会去拆穿什么。男人幽邃的眸子延绵地朝女人的眸底探去:“刚才你都看到了,觉得立明威可不可信?”
牧兰芯听了男人的问话,踌躇地颔首,垂眸间扬手抚上了太阳穴轻揉起来。两个男人见状都静默地等待着。他们知道女人这个动作向来都是在深度思考之前的习惯。
片刻之后,女人抬眸泰然自若地婉声道来:“依照一个女人的直觉来说,我不得不说,立明威的说辞我是相信的。一个人不管多么善于演戏,也难免没有疏漏的时候。尤其是内心深藏的感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表达的那么真挚。立明威刚才说话的时候,在谈到妈咪爹地时的那种悲凉和后悔,还有在谈到简宁时的那种憎恶和不屑,我想他当时的表情和神态你们也都看到了。”
“而且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立明威都没有伤害妈咪的动机,姑且不论妈咪和她的同窗友谊,不论他和爹地的手足之情。单就常理来说,如果当年他真的爱简宁,他不可能想要去害死妈咪,因为一旦妈咪不在了,简宁岂不是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近爹地。你们也是男人,不管你们多爱一个女人,想来也不至于为了她做出这样损人毁己的蠢事吧?”
“再来就是关于我的问题,我也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只不过我只有一点疑问,我直觉着我对当年记忆的缺失和当初被算计有关……我妈咪,我指的是我养母,她十分确定地告诉我,当年我醒过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事实上这么多年我的脑海里还是会不断地蹦出一些画面,但那些,也全都是在孤儿院的事情……就好比当初阿晋在别墅的时候和我讲述陈韵儿小时候救他的那个过程,当时我脑子里就有非常熟悉的场景,可是当我在想努力去想什么的时候,却又觉得头疼欲裂。”
“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虽然丧失了某一部分的记忆,但是在孤儿院的事情当我受到一定的刺激时还是能够产生一定的画面感的。可相反的,身为郁家千金的这个事实,就算我在郁家大院里穿梭无数回,却依然无法得到共鸣。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真正丧失的记忆,一定是在进入孤儿院之前的那一部分。也就是从我出生一直到被劫持差点丧命的那整个过程。”
“如果立明威当初真的派人从简宁的手中把我劫了下来,并且送我去了孤儿院,那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去问问他。你们觉得呢?”
牧兰芯尽管有所迟疑,却还是把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假手于人,这么多年一直埋于心底的事实真相,她希望是由她自己去挖掘出来。
之所以问黎晋西和荣子厉的意见,一是出于尊重,二来她心里也有所顾忌。担心因为自己的好奇,坏了他们的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那种迫切地想追寻出真相的*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了,女人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这一刻却是那样的急不可耐。
所以她在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才会那样的犹豫,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看似是在询问别人的意见,可眼神里却散发着,就算你们不同意我还是会找机会去做这件事的意图,而且还是那么的不加掩饰。
黎晋西望着女人,本来他是不太赞同她这样贸然的行为的,唇角微动之际,却在窥得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和眼神里焦灼隐晦的暗光时,不由地心都揪了起来,到了嘴边的话又一颗颗地吞咽了下去。
他曾经对女人说了会护她的周全。而且心里也决定了,会给她幸福。现在这个女人对这件事情如此期待,他就这么打击她是不是太不应该?他堂堂k集团的太子爷,还怕镇不住这点破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