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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容畦在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嫣然见状就放下手,抽出帕子捂住脸哭起来:“我就晓得,你还是动心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做什么恶人,我让人收拾出来屋子,娶她回来,给你做大的好不好?”
容畦没料到嫣然会哭,又听到什么做大的,急忙把嫣然抱在怀里:“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动心了?我若真要动心,又何必……”
“何必什么?”嫣然抬头瞧着容畦,眼角还有泪,但眼里却有希冀。容畦忍不住把妻子搂的更紧,伸手沾掉她眼角的泪:“你也晓得,这做生意的人,要在外面养个什么人,是很简单的。”
嫣然听了这话就白丈夫一眼,把他推开:“好啊,你这样敷衍我,我这就走,免得日后你想起来,觉得只守了我一个,心里不舒坦呢。”容畦忙把妻子拉过来,搂的更紧了:“我只是说别人,我并没这么想。”
“你还敢想?”嫣然的眉微微往上挑,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容畦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口这才放开:“我不过和你说闲话罢了。嫣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嫣然这才笑了,眼角还有泪,唇边却带笑,这样的嫣然是容畦从没见过的,也是容畦渴望见到的,他心中开始有了别的念头,嫣然已经靠在他怀里:“我和你说,只有这一回,若是有第二回,你不愿做君子,要做小人了。我会离开的!”
容畦听得出来,这不是妻子的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话。容畦不由伸手把妻子的肩搂紧:“我晓得的,嫣然,这件事上你是眼里掺不得沙子的。我在这件事上,也只会做君子,和你白头到老,再无第二个人。”
这话听起来,还有点意思,嫣然抿唇一笑,容畦已经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唇已附到她耳边:“我们给根哥儿,添个妹妹好不好?”这话就像一双小手,挠着嫣然的心,嫣然的脸有淡淡红色现出,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容畦的呼吸越来越重,这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该是歇息的时候。
陈婶子带了人往嫣然院子里来,走进院子见丫鬟婆子们都守在外面,正屋的门关的紧紧的。陈婶子有些奇怪,但还是上前去问陆婆子:“陆嫂子,这是怎么了?还请把三奶奶请出来,老爷吩咐我来问问,说三爷要纳宠,可要安排在什么地方?”
陆婆子斜了陈婶子一眼,这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陈婶子不要高声,把她扯到一个角落低声道:“这怎么了?你早不是闺女了,还没瞧出来?这什么纳宠,我瞧三爷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心。你啊,回去禀告老爷,就说,楚家那边,三奶奶已经回绝了。以后,还是照旧罢。”
陈婶子听的陆婆子这话,往上房瞧了一眼,脸不由一红,抿唇笑了笑就道:“说的也是,我家那口子也是一样的说话,不过你也晓得,老爷那边,总以为纳个妾不是什么要紧事。”
“要紧不要紧的,总是三爷三奶奶的事。要我说,老爷就是太操心了。”陆婆子这后面一句带上些许抱怨,陈婶子了然,和陆婆子又说了两句,也就告辞出去。走到院门口,见那屋门依旧关的紧紧的,不由又是一笑,这年轻人啊,果真是不一样。
容老爷听的陈管家回来说,眉头皱了皱没说话。陈管家还当容老爷不喜,急忙道:“老爷,三爷三奶奶恩恩爱爱的,小的们都瞧的出来。说起来,楚家那头,也不过是楚姑娘一头热罢了。既然三奶奶回绝了,这件事以后也就别提起。楚姑娘若有别的要帮忙的,这边尽力帮忙就是。”
容老爷摆了摆手:“你当我是不满?夫妻恩爱也是常事,我只是在想,该给玉致也寻这么一个好人,让她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就算闭上眼也放心。”
“老爷您正在壮年,还能瞧得到大小姐生儿育女,到时您含饴弄孙呢。”陈管家的话只让容老爷淡淡一笑,并没说话,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要怪,就怪年轻时候失于保养,才有今天的祸。不过容老爷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陈管家下去。丫鬟进来掌上灯,容老爷也没有寻谁来侍寝的心,只是在那坐了半响,也就睡了。
“三嫂,你可听三哥说过,转运使的夫人,是个什么样人,她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商户人家,乏人教养,因此看不上我们呢。”次日去赴宴时,容玉致有些担心的问。
嫣然今日面色红润,眼就跟滴得出水一样,和容玉致的焦虑全不一样。只是把容玉致的手握住:“你担心什么,既然下帖子请我们,这就是要大家打好关系,哪有你想的,看不上商户人家?”
容玉致轻声叹息,嫣然把她的发往上拢一下:“那日叔叔还和我说呢,说你也不小了,该学着怎么理家了。原本就定下,那宅子一分两半,你和叔叔,还有几位姨娘住在另一半,到时候那边的柴米油盐,大事小情都要你管。若还是这样像孩子,可怎么办呢?”
自从梦醒,容玉致就晓得这是必然的,此刻听到嫣然这样说,容玉致也就笑一笑:“我晓得这是迟早的,可还是有一点点怕。”若说梦醒前的容玉致无所畏惧,那梦醒之后就添上几分畏惧,不管是无所畏惧还是十分畏惧都是要不得的。嫣然把容玉致的手握在手里:“你怕什么呢?除了管家媳妇们,还有我在旁边呢。再说了,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只有下人怕主人的,哪有主人反过来怕下人的。”
容玉致也晓得这个道理,又是一笑正要说话,马车已经停下,陆婆子已经上前掀起车帘:“三奶奶,大小姐,到了。”转运使这次的宴会,是上任以来第一次,遍请乡绅以及有头脸的商家。因转运使衙门里的花园颇为可观,并没去借别家花园请客。容玉致还是头一次上衙门来赴宴,下车时候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
转头见嫣然和平常差不多,一样的平和淡然。容玉致不由在心里骂自己,平日总觉得自己比嫣然出色,可这一遇到事情,自己就露出怯容,这怎么可以。嫣然抬头见容玉致脸上也露出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携手走进去。
林夫人并没出来迎客,在二门处相迎的,不过是转运使府上的管家媳妇。这也是常事,嫣然并不奇怪,和管家媳妇说了两句闲话,也就往里面走。
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容玉致,在走了几步之后,开始慢慢放松,也能瞧瞧转运使花园的景致。跟了丫鬟往厅里去,走过一个转弯,眼见花厅在望,就听到旁边传来不满的声音:“苏姑姑,都说过了,今儿夫人请客,您啊,还是在屋子里待着,别出来逛花园了。”
容玉致循声望去,见一个丫鬟正在那和一个妇人说话。离的有些远,瞧不真切,从那妇人打扮来瞧,只怕是那远处来投的穷亲戚。因此容玉致并没放在心上。反是林府丫鬟已经道:“那是我们苏姨娘的姑母,夫人慈心,允她跟了来,谁知成日摆出正经亲戚的架子。倒让贵客受惊了。”
原来如此,容玉致心里更是放松,即便是这转运使的府邸里,也一样有这样那样的人。容玉致对丫鬟一笑,并不知道自己往前行去时,苏姑姑看向自己背影时,眼里冷然的光。
呵斥苏姑姑的丫鬟见苏姑姑还不走,越发急了:“苏姑姑,你别给脸不要脸,到时真惹恼了,夫人,一顿板子打下来,你才晓得好。”苏姑姑急忙往后一缩:“是,是,我就瞧见方才过去的那两个,身上穿的戴的,我都没见过,一时看迷了。”
丫鬟又冷哼一声,实在是没见识,这样小家小户的,成日摆出贫儿乍富的样子,实在可厌。不过苏姨娘近来很得宠爱,丫鬟看在苏姨娘面上,也要敷衍苏姑姑两三分:“等以后老爷欢喜了,给苏姨娘好东西,苏姑姑你也能沾上一沾不是,快些走吧。不然又有人来了。”
苏姑姑哎了两声,也就离去。丫鬟见送走这个瘟神,这才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瞧着,今儿啊,可一点漏子都不能出。
林夫人在厅里和几位先到的客人谈天说地,听到容三奶奶带了容大小姐来赴宴,手微微抖了一下。十七年,原本以为永远不能见到的人,原来也只是十七年后,就得见面了。
林小姐虽跟了自己的娘出来应酬,可也觉得这些人可厌的很,个个都只晓得吹捧自己娘,要不就是夸自己长的好。又不是那以色侍人的,大家闺秀当以德行为要,这容色要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