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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没有了赵婕妤,君言简直觉得清净了一半,低位妃嫔个个都不敢出声,贤妃忙得更是得不到闲,不过贤妃乐意。
宜妃本就是个不爱说话多事的主儿,婉淑媛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日锁在棠梨宫里,让君言觉得意外的是荣修仪。
本以为她出手替自己除了青衣,那么允诺的婉淑媛一事一定是被提上了日程,但是日子过了许久,荣修仪那儿也没有动静。
君言有些不懂,不过也乐得清闲,每日就是看看书下下厨,不说那宋美人,就是辰统帝都俨然把启祥宫当做了食堂。
“小主,奴婢能进来吗?”云迟扣了扣门,待君言应了声才进了来。
“小主,听尔欢说阮美人被诊出有孕了。”云迟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忐忑。
君言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盆栽,手里的剪子不停:“哦?太后那边怎么说。”
云迟有些意外自家小主的反应,但还是接了话:“太后娘娘赏了许多东西,阮美人的位分想来也该动一动了。”
君言仔细地修剪着花枝,随手捻起一片花瓣:“皇上呢?”
“皇上还在御书房同何大人商量政事,还不曾得到消息。”
君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放下剪子指着那盆栽说:“你来看看,可有哪儿不对的地方吗?”
云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向那盆栽,小心翼翼道:“奴婢愚钝,不懂这些,只是这旁枝似乎有些……多?”
君言勾了勾嘴角:“还说自个儿不懂。”说着又是一剪子下去,“本主也觉着这旁枝多了些,碍眼的很。不过连你都能看出来,便不需要本主动手了。”
云迟似懂非懂的听着君言的话,不知该说些什么,君言笑了笑,刚想让她退下,就听尔欢在门外道:“小主,阮美人晋了位分。”
君言使了个眼色给云迟,示意她把尔欢叫进来。
尔欢打了个千儿,低着头就道:“小主,方才太后娘娘下了懿旨,挪了阮美人的位分。”
君言睨了他一眼,缓声道:“什么位分?瞧你的样子像是不低。”
尔欢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君言:“太后娘娘说……阮美人肚子里的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贵重些,所以……所以……”
尔欢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的开口道:“所以给了顺仪的位子……”
“顺仪……?”君言笑意渐深,“顺仪就顺仪了,你这么紧张作甚?皇嗣可是大事儿,太后娘娘看重些也在情理之中,可给了封号?”
尔欢这回开口就顺溜多了:“给了,太后娘娘选了个禧字。”
“禧顺仪……”君言犹自笑出了声,“慌什么,是太后给的,又不是皇帝给的。都管好自个儿的嘴,禧顺仪的事儿本主不希望在启祥宫听到任何嚼舌根子的话。”
君言说着,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启唇:“这禧顺仪的胎太医怎么说?有多久了?”
尔欢回话回的很快:“回小主的话,是谢太医护的胎,说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谢太医说皇嗣甚是康健。”
君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喏。”
待尔欢关上了门,君言才轻轻舒了口气,上一世阮美人早就被青衣拖下了水,如今自个儿扳倒了青衣,阮美人竟然也得了势。
禧顺仪。这封号倒真的是吉利的很。只是上一世自己就知道怀上容易,能不能生下来……
君言回眸看着修剪一新的盆栽,只剪去了一根旁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君言伸出手,抚摸着其中一枝,忽的力道重了些,娇嫩的花朵被沁出了一些花汁,想着禧顺仪如今定是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贤妃,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君言唇角上扬,勾出好看的弧度,放开手,取了帕子擦拭干净。
年关将至,后宫里却炸开了锅,不提禧顺仪有孕一事,这次家宴皇上开恩,竟是连外臣都有参与。此事惹得太后微微有些不满,只是皇帝坚持,太后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贤妃的哥哥,何琛是辰统帝的心腹,官拜二品,手上掌握着兵权,在边境也屡立奇功,回回都能让侵犯的小国大败而归。
这次辰统帝特赐了恩典,允他参加家宴。而禧顺仪出身并不高,不过是七品官员的女儿,在宫里本来也只是个掌事女官,被皇帝看上给了美人的位分,如今有了身孕一跃成了顺仪。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后也特许了禧顺仪的家人参与。
所以到了宫宴那日,倒是显得特别了些。
宫妃们坐在一桌,却垂了帘子,另一桌上坐的是何琛与禧顺仪的家人,远一些的还有带了诰命的命妇。
自家哥哥得了恩典,贤妃自然是喜上眉梢。只是本来是独独一份的恩典,却因为禧顺仪的肚子,而生生的被砍了下来,还委屈自己的哥哥同七品小官同席,这口气贤妃也是怎么也咽不下的。
可平时唯命是从的赵婕妤去了玉佛寺,宫中妃嫔并不多,能用得上的人自然也没几个,贤妃只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吞,面上一派温婉,拉着禧顺仪的手嘘寒问暖的,像是亲姐妹一样。
不过亲姐妹也有仇人的,自己不就是吗?
君言冷眼看着,唇角嘲讽的勾了勾,却突然收到了一丝目光。
君言顺着目光看去,竟是从何琛那儿传来的,隔着帘子看不真切,不过定是在看自己的。君言有些意外,但这样有恃无恐的盯着外臣看实在不妥,只好收回了目光。
但那束目光并没有收敛,反而大胆的上下打量着。
君言咬了咬唇,不知道那何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他脑子定是有病。
君言抛开这些,重新带了笑,看向上座的太后与皇帝。
辰统帝与太后看上去像是很高兴的样子,特别是太后,每当膳食上了桌,总要多嘴问一句禧顺仪可合脾胃。
禧顺仪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回答起来也显得十分局促。君言甚至可以看到贤妃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嘲讽与嫌弃。
终是憋不住这口气啊,贤妃。
君言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还在想着自个儿的事情,就听上座的皇帝开了口:“敬婉仪这是怎么了,独自坐在这儿喝闷酒,可是觉得乏了?”
此话一出,君言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无数目光向君言射来,最多的自然是来自妃嫔的嫉妒。君言嘴角抽了抽,皇上您这是在给我找不痛快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君言放下酒杯,小声开口:“回皇上的话,嫔妾无碍,只是这佳酿香醇,一时喜欢就多饮了几杯。”
辰统帝爽朗一笑:“看不出敬婉仪还偏好这杯中之物。只是酒多毕竟伤身,敬婉仪还是少喝些的好,若是喜欢,叫人给你送些去启祥宫就是了,今儿可别喝多了,一会儿还得守岁。”
一席话说的,君言只觉得妃嫔的目光越来越灼热。
“嫔妾惶恐,谢皇上挂念。”君言小心翼翼的起身,回答的中规中矩,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小家子样,果不其然又看到贤妃的嘲笑眼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皇上看来是很喜欢这位敬婉仪啊,家宴都不忘嘱咐几句。”那头的何琛开了口,讲的却是后宫之事,太后轻蹙了眉尖,像是有些不满。
辰统帝目光看向他:“何琛你这是嫉妒了?快些娶一房妻回去,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又像是安抚的向贤妃开了口:“爱妃这几日辛苦了,年关事儿多,可还应付的过来?”
贤妃笑的温婉,缓声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再者说这些也是分内之事,说不得辛苦的。”
分内之事?真当自己是中宫皇后了。君言心里嗤笑,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哈哈,若是累着了你,朕可怕何琛找朕算账的。”辰统帝又是一笑,“何琛你这个妹妹是个能干的,第一次主事就做的如此漂亮。你们兄妹二人为朕前朝后宫分忧,实在难得。”
话音刚落,何琛就起身行了礼:“微臣不敢,微臣与妹妹一样,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福分。”坐在帘子后面的君言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到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君言为了避讳,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一时间贤妃兄妹将席上的风光尽数抢去,君言是乐得清闲,有贤妃挡在前面,便不会有人记得刚才辰统帝两句随意的关心。
倒是禧顺仪着实可怜,怀着孕还不得辰统帝慰问,只有太后放在了心上。
那一边七品的父亲更是坐得端端正正,看上去十分紧张。
果然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荣宠正盛。
君言想起自己父亲的信,抬眸向命妇那桌看去,却并未看到自家母亲的身影。也是,父亲不过是四品,自家母亲应是没有诰命在身的,那传的消息……?
君言按下心思,只随着宴上随意附和。
“小主,那头夫人在命妇席递了消息过来,寻小主一见。”云迟上前,轻声附耳说了句。
真来了?君言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只说是有些头晕去吹吹风便退了席。跟着云迟一路走至廊间,果然见自己的母亲一脸严肃的候在那儿。
君言并没有做声,却见母亲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孽障,你给我老实说,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君言不答话,眼眸动了动,一旁的云迟倒是懂了君言的意思,开口道:“夫人,如今二小姐已经是婉仪了,按着规矩,夫人是需要向二小姐请安的。”
母亲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君言又道:“不孝女!还想我向你请安,简直痴人说梦!你给我说清楚!我的青儿是怎么死的!你说啊!”
君言上下打量了她,轻声开口:“母亲就是为了找本主说这个的?”说着作势要转身,“本主事儿忙,母亲若是为了这事儿而来,请恕本主不奉陪。”
话音刚落接着道:“只是本主提醒母亲一句,瑶芬仪的死可是宫里的忌讳,而且宫里规矩多,本主自然是可以不同母亲计较这些,也不知母亲是托了什么关系才跟着命妇进了宫,只是母亲做事儿的时候过过脑子,别犯了大错还拖了本主下水。”
君言说话,示意云迟跟上,转了步子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