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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之底,渚浪席卷,暗流翻涌。
巫支祁双目金睛电掣,全身心的防备着国师王菩萨的动作,他也不傻,之前在高空中,老光头只守不攻。说明他至少还有些手段没有使出来,听敖溟一言,更觉得是暗藏玄机的招数。
而国师王菩萨的想法更简单,他与敖溟只算得上盟友,并不能算是朋友。他是完全不介意巫支祁将敖溟干翻的,如果没了敖溟,至少眼下的淮水泗州香火就会被他一人独占。
但是幻音天女在幕后的一句话却是惊醒了他,佛门需要龙族的帮助,别看这些和尚一个个抓鬼玩的溜,但是让他们行个云布个雨,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所以国师王菩萨也不敢以一己之私利而废了佛门的大计,否则的话,别说他提升在佛门中的地位了,恐怕连立足之地也很难再有了。
想通了这些东西,国师王菩萨自然也不需要敖溟的提醒,直接就从阴暗的水域中显出了身形。说起幻音天女与他的关系,那也可以用佛与魔之间的关系来界定,当一个佛门使徒从灵山派往各地的时候,身边都会有一个十二诸天的人物随行。
一方面来说,这些佛陀的法门是克制十二诸天的,所以他们之间的主次关系是很明显的。但是另一方面,十二诸天的人同时也是作为监督者存在的,对于菩萨罗汉的行为都有规劝的权力,所以十二诸天也被当做佛门护法。
灵山敢放这些佛陀出山,当然不会没有点预防措施,但是最终的结果又会成什么样子呢?
猴子落入防备,没有异动,但是国师王菩萨却是率先动起手来。只见他将之前的红瓶子拿在手中,摇了几摇,又是晃了几晃,口中不知念些什么咒语。
紧接着又是将瓶口往下倾倒,只见一股黄橙橙似流沙的东西从瓶中流出,却不再是之前被瓶子吸进去的淮河水,被这流沙一侵染,顿时浑浊的淮水变得更加弥蒙。
敖溟睁大龙睛一看,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流沙河的水?这玩意儿看起来可是比黄河水还要恐怖的多,怪不得孙猴子在流沙河的时候也是推脱自己在水中不善战,让猪八戒下水与沙和尚赌斗呢。
一条淮水,虽然受洪水影响夹杂着泥沙,尚还能看清些东西。如今被国师王菩萨这么一弄,整条的河的水中估计有半条的黄沙,而且这黄沙还颇有些异法。
正如诗中所言,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现在这淮水的情形也是差不离,俱下的泥沙草木纷纷沉到水底,原本的滔天巨浪此时也变得的不起波澜。
最惊的莫过于巫支祁了,这可是他管理了数百年的淮水,今日被这老光头用黄沙一浇,似乎整条淮水都不服自己管束了。这还了得?
他虽然号称力大无穷,可是这力气来源的根本还是在天生的控水之术上,得了淮水的相助,才能让他有如此巨力来对付外敌。若是这水力都不受自己控制,那自己一身的本事至少要打一半的折扣。
巫支祁心中又急又怒,将冥灵铁链舞在手中,这河中水流被搅得哗啦作响,却是不见半点浪涛。但是此时的巫支祁却无暇顾及这些,势要以铁链将国师王菩萨的大光头开瓢。
在与敖溟制定计划后,国师王菩萨就跑到流沙河中,连续祭炼了一日一夜的时间,才装了半瓶的流沙。要的效果就是将淮水在短时间内,也改造成一个流沙河,这样一来,巫支祁的地利也就不复存在了。
敖溟巨大的身躯本来是浮在水中,只见那黄沙弥漫过来,水中的浮力也是骤然消失。只有通过不断的法力消耗才能维持住自己的身形,这样一搞简直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不过比起面对凶神恶煞的猴子还是要好上许多。
敖溟又是收了龙躯,捂住胸口斜倚靠在河底的石头上,一边运功修复内伤,一边看着两人的战斗。
眼见巫支祁冥灵铁链夹杂电光抽了过来,国师王菩萨还是赶紧避开,只是之前站的位置已然变成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
他这瓶子中装得流沙不少,所以倾倒起来耗费的时间也要许久,到现在为止,流沙弥散的范围也不过三四百里。要是想将整条淮水都控制住,至少还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这些东西巫支祁也是看在眼中,被黄沙侵染的淮水他无法控制,但是在上游及下游还没有被侵染的地方,他对淮水的控制力还是在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也是在同时间赛跑,只要赶在老光头完全破坏淮水之前将他制住,那么自己还是有胜利的希望。
巫支祁双足蹬地,仰天长啸,顿时身上毛发暴涨,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这显然与法天象地不同,似乎也是一种爆发身体力量的方法。
紧接着浑身肌肉开始暴涨,膨胀的双臂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浑身白色的猴毛变成亮银色。一双猴爪也是充斥着金属的光泽和质感,大口一张,一对利刃般的獠牙闪耀着寒光。
嗷——
又是一声尖声利啸,一根冥灵铁链被他耍的跟铁棍一般,千万道虚影将国师王菩萨罩在其中,弥漫着黄沙的水流更是不停的四处流窜。
国师王菩萨退无可退,只好正面迎敌,将宝瓶收入怀中。也是单掌竖在胸前,口中宣了一声佛号,将一身佛力全部运在掌中。
只见他一只肉掌金光灿灿,散发着正大光明的意蕴,但是远在战圈外的敖溟却是清楚的看到老和尚手中正中的一道金轮。这金轮以极快的速度运转着,似乎要将所有与它敌对的东西都切碎。
国师王菩萨这一招称之为“明王忿世轮”,与之前他使出的不动明王手印一样,都是由不动明王菩萨所创。他虽然本事、悟性在佛门中只能算是中等,可是他有一点好,就是虚心好学,自己虽然没本事自创招数,可是肯低头拜师学艺,所以一身手段也是不容小觑。
刹那间,金色的手掌与黑色的铁链相撞,顿时“咯吱”乱响,火星四溅。
这冥灵铁链本是一根,却是被巫支祁耍的万千光影,那忿世金轮本是一枚,却是吞吐三丈金芒,恍如九天上的金阳。
两相交手不分上下,巫支祁跳出来冷笑道:“好光头,果真有几分本事!”
见巫支祁撤开,国师王菩萨也是右手一握,收了金轮。“你这顽猴,还不早早皈依,更待何时?若再打斗下去,岂不又是造下无边杀生孽障?”
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在这里打斗不要紧,可是这淮水上又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淮水已经变成了“鹅毛漂不浮,芦花定底沉”的流沙河,踏入河中的人畜皆是一命呜呼。
“想让我投降?就凭你的本事,恐怕还差了点!”巫支祁也不是善于之辈,又是掣出冥灵铁链劈头砸下,可是暗中却是控制着淮水将这些被流沙侵染的河水冲入海中。
只要让国师王菩萨不再拿出宝瓶,要不了多长时间,这场战斗又将为他主导。看着周围的黄沙已经渐渐消散,巫支祁内心充满喜悦,可是手中攻势不停,就是要让国师王菩萨疲于招架。
眼见着剧情反转,国师王菩萨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和巫支祁论道行不过半斤八两。巫支祁仗着淮水能战胜他,而他也能仗着流沙战胜巫支祁,但是眼下这猴子似乎已经摸清了这个套路。
如果再拖下去,也就是自取灭亡而已,他虽然能性命无忧,可是这么大的脸面他丢不起。否则的话,整个东胜神洲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次踏足?
国师王菩萨心中一较量,与美好的未来相比,眼下的得失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再见巫支祁的冥灵铁链飞至眼前,国师王菩萨心中忍痛,竟是掏出宝瓶往身前一顶。
巫支祁一见,心中暗道不好,可是哪还有他收手的余地。宝瓶虽然也是个宝贝,能装三江五湖的水脉,但是毕竟是个瓷器,与这北冥玄铁制成的链子一撞,顿时落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没了宝瓶的收拢,那瓶中灌入的流沙和之前的河水,顿时没了拘束一股脑儿全都奔涌了出来。
哗哗啦啦——
淮河之水又是疯涨,整座泗州城池都已经躺在了无边的汪洋之下,正在山头百姓无望的时候,那久违的太阳却是出现在了正空。
巫支祁失去了对淮水水脉的控制,漫天的阴云迷雾也终于散去,可是百姓们看着无边无际的汪洋却不知是喜是悲。一场漫无边际的雨水,最终毁灭了他们的所有,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却说河底的巫支祁,完全被流沙侵染的淮水,再也无法为他提供力量,只凭借肉身的他与国师王菩萨的战斗立时就高下分明。
国师王菩萨手持金刚揭谛镇魔印,那一串佛珠三十六颗,颗颗粒粒上显现出一道道金刚揭谛的神像。这些佛珠飞至半空垂下,却宛如一座监牢,老和尚屏气凝神,将全身力气毫无保留的注入其中。
巫支祁脚踏河底,双手撑天,将那些佛珠顶在头顶三丈高的地方不得垂落。
但是敖溟却看得分明,国师王菩萨游刃有余,而巫支祁却渐有了后力不济之感,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巫支祁喘着粗气,一双脚也是深深陷入河泥之中。而国师王菩萨的佛珠正金光大盛,一尊尊金刚揭谛的身影活灵活现,隐隐似能听到佛法禅唱的妙音。
砰——
一声巨响,国师王菩萨的佛珠完全扣在了巫支祁的脖子上,那猴子也是缩回了本来三四尺的身高。
见巫支祁被俘,敖溟也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此时他的内伤已是好了许多,肺腑筋骨也是修复的差不多了。可是在老和尚眼前,他觉得还是表现出一种孱弱的形态比较好。
国师王菩萨收了巫支祁,心情大好,冲着敖溟笑道:“此次多谢道友指点,收服此妖,还此地百姓一个太平,又借此机会弘扬了我佛门广大法力,幸甚!”
敖溟自然也是抱拳恭贺,他现在还真有些害怕,在这黑水之中被这老和尚下黑手。佛门的秃子可是不会讲什么情面的,再说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情面可讲,当然敖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幻音天女助力了,否则结局还真不好说。
但是现在国师王菩萨已经知道了敖溟对佛门的重要性,自然不敢瞎来,反倒是借机交好他。又是说道:“此次还与之前约定一样,庙中香火,你我各凭本事。至于这淮水中的东西,贫僧的道场尚缺一只护山灵兽,这只猴子归贫僧。道友本就是一方水神,这淮水归你,道友意下如何?”
能不被干掉,度过巫支祁带来的危机,已然幸甚,还能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再说这巫支祁只是被收服而已,正好日后还有再次交手的机会,到那时在完成心愿也是不错的事情,当即开口谢道:“此处除妖我出的力也不多,菩萨这么分已经是让我占很大便宜了,哪还能有什么话说?”
“如此甚好,只可惜贫僧的宝瓶毁了,否则的话还能施法将泛滥的洪水收回来,眼下却是没什么办法了。”国师王菩萨想了想又是说道:“如今这淮水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天女办了,道友可要照顾一二啊!”
这边正好有个机会将幻音天女支出去,国师王菩萨也是乐得如此,谁没事愿意带一个眼线在身边呢。
“菩萨说笑了,幻音天女可是比在下精明许多,哪里轮得到我来照顾,只盼她能高抬贵手才好!”敖溟笑道:“再说菩萨手下也还有许多法圆、法海这样的佳徒,随便叫一个来,也能让佛法广为流传!”
国师王菩萨倒也想如此,只可惜他的几个派往东土的徒弟与他已经有些貌合神离了,而现在南赡部洲的徒弟又不懂这东土人情,来了也未必做得好。
倒是幻音天女主动请缨,愿意留在这里代替佛门交好敖溟,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不过口中却是调笑道:“谁不知道友你是个风流公子,怎么能少得了美女为伴呢,要真是派个和尚过来跟你做邻居,你心里岂不是得骂死贫僧啊?”
不过这句话敖溟还是同意一半的,天天对着光头的话,他害怕自己哪天心里一变态也出了家,就不好办了。闲聊几句,国师王菩萨心满意足的回了南赡部洲,而这里却还留下诸多需要处理的遗留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