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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蠡湖,水神殿。
敖溟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微微叹了口气。自回到湖中开始闭关,至如今已经将近有半年时间了,然而所取得的成就十分有限。
无外乎巩固了之前的修行,又梳理了自己的心性,使道心与道行更为圆通一些。至于其它的,并无所得,不过这也怪他在泰山得来的突破太简单了些。
那时节毕竟是有乙木灵丹与《五行丹灵图录》相助,加之泰山的灵脉得天独厚,否则的话哪有那么容易从丹成直接突破至元神。
但是前后相较,即便敖溟明知道修行不易,可看到结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大王,你终于出关了!”元执迎上来道。平日里不论湖中事物还是龙神庙的大小事,都是由他负责处理,敖溟只是做个甩手掌柜。
敖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接着问道:“近来可曾出现什么大事?”
元执道:“一切安宁,并无什么事情发生。”
“那沈怡可有苏醒的迹象?”敖溟又问道,自从在连子山上法圆将沈怡交给他之后,本人也不知去向。敖溟求了一圈的人,也没找到诊治的办法,只好将她带回彭蠡湖。
元执道:“按照大王的吩咐,我们找来了一张寒玉石床,将她放置在上面。既没有异状,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就好!”敖溟也是逼不得已想了个土办法,他暗思这凡是蛇类都有着冬眠的习惯,若是弄来一张始终散发着寒冰气息的寒玉床,说不定能够很好的抑制沈怡体内小蛇的异动,为找到方法救治她争取大量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寒玉石床起了作用,但眼下的情况无疑是好的,只要能维持住这种状态,总有一天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
听着离州岛方向的鞭炮声,敖溟耳朵一动。开口问道:“是不是又到年关了?”
元执笑道:“大王所言正是,今天又是凡人一年一度的大年。今年龙神庙的香火可是比去年还要热闹的多,听说彭蠡湖周围几百里的庄镇都在为大王建庙,浮波这些日子正忙活这件事呢!”
敖溟心中本来还有这几分感叹,又是一年除夕日,却少了许多的东西。不过元执的话倒是意外惊喜,打消了他心中不少的愁绪,“把庙建到别人的地盘上,他们能愿意?”
“大王有所不知,这天庭的山神水神都在深山恶水之中,不想彭蠡湖这样得天独厚。而阴司的土地城隍,又因为大王有功,不会出面阻难,这建庙的事在彭蠡湖四周进行的出奇的顺利。”
敖溟想了想,情况确实如他所言,除了有些道观会与他争香火之外,而最大的敌人佛家寺庙还未大面积出现。“这建庙是容易,可是想要维持香火信仰却并不容易,你在这些方面可有准备?”
“这一点,大王带回来的那三百鬼军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元执说道,这三百鬼军他本来准备送给周子旭,但是他却推辞不受。说是豫章城离彭蠡湖本来就不远,若是再遇到什么问题直接过来请求支援就是,无需蓄养鬼军。
既然周子旭不要,敖溟当然也不会强求,虽然彭蠡湖中没有阴脉,不适合鬼物居住。好在他在离州岛上还有一座龙神庙,庙中的香火神力对鬼物来说是大有益处的。
这事本就是他交给元执去办的,没想到元执倒也有卓识,让他们在庙中跟随之前周子旭选取的两名庙中主簿,学习了不少小法术和处理事务的能力。
半年的训练,现在已经能有大有可为了,只要将他们派往各个刚建好的新庙中,再与庙中庙祝取得相应的联系。这一座座新龙神庙也都可以像离州岛的龙神庙一样,正常有序的运转起来。
听完元执的解释,敖溟接着说道:“这事就按你这么说的办,然后等浮波回来,再让他做个监察使。你起草一份神庙法令,让他负责查察各庙中的行为,若有违令的严惩不贷!”
元执行礼应诺,敖溟现在也是在摸索中前行,若是只有一家庙宇,他完全可以亲自巡察。该怎么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什么样的需求可以满足、什么样的错误应该惩治。
但是眼下他的龙神庙做大做强了,要发展联锁的,自然也就少不了相应的法度和规则。否则的话,这一座座庙混乱而无拘束的话,他的香火不说越来越多,恐怕要不了多久他的庙宇就会彻底倒闭,香火更是一无所有。
这一点本是元执想要提醒敖溟的,没想到敖溟自己就提了出来,这也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原以为自家大王是强于修行和战斗,没想到内政方面也还有着不错的见识。
不过让浮波做监察使?元执心里泛起了嘀咕,开口道:“大王,这浮波平日就没个正形,大大咧咧的又没什么威望。让他做这个监察使,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吗?”
敖溟笑道:“这你就错了,论搞人际关系你是不如他的,修法度是为了明职责。若是用一个过于严苛的监察使,容易让下面的人心生怨恨,必定会适得其反。所以我要的是严以法,宽以治,一严一宽、一紧一松方为阴阳大道!”
元执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大王高见!”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一只纸鹤展着翅膀飞进了水神殿。
敖溟一见,心中大喜,这纸鹤他是认识的。因为第一次前往连子山,寻找厉鬼城的时候,他就是得亏了鱼玄机送给他的追魂灵鹤。
没想到,在今天这个还算特殊的日子,又能再见。他不知道鱼玄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他事后回想起鱼玄机的奇异表现,总觉得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再想回头去问的时候,已是佳人远走,独留一座空空的玄机观。
能再次见到灵鹤,至少说明鱼玄机现在安全无忧,敖溟的欣喜也可想而知。
纸鹤飞到敖溟眼前,嘭的化作一团青焰,焰火中显出一行秀气的字迹来。
“师弟,见字如晤。今日课算一卦,你大难临头,当早做准备,切记!切记!”
字数虽然不多,更足见鱼玄机写得急,既然她都说了是大难临头,敖溟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究竟难从何而起,又是谁要对付我呢?
敖溟丝毫没有头绪,看向一边的元执道:“你说这大难究竟是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准备呢?”
元执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道:“大王数月都未曾出门,也为与人发生瓜葛,这个属下也猜不出来。不过此事既然出自鱼道长之口,定然是不会错的,大王何不前往长江问上一问?”
敖溟道:“也好!”他当然知道元执的意思,不是去问什么,而是长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佳避难的场所。但是他还真就是打算去问一问,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吓跑了,他的脸面还真没地方放。
不再犹豫,敖溟纵身出水神殿,径直向北直入长江。
依旧是巨浪滔天,舀无边际。敖溟在半空看着上不知其所始,下不知其所终的长江,准确的看到了浪涛间岿然不动的小舟。
敖乾回过头来,还是那张饱经岁月风霜的面庞,“你可是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对他们这样的修行者来说,一年过得不过像一天一样,能将一年看做好久的时候,或许敖乾是真的老了。
敖溟闻言也是有些愧疚,他两次回彭蠡湖都没有来看敖乾,既有着不想牵累的意思,或者也还有不想明说的缘由。
见敖溟面色尴尬,敖乾又是笑道:“你看这人老了,话也不中听了,你这次来是想问什么?”
敖溟道:“爷爷,鱼玄机说我即将遭逢大难,还让早作准备,我左思右想也不太明白,所以就想来问一问。”
敖乾道:“那小娃儿乃是天机星降世,若论天机数术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既然是出自她口,必然不会有误。你可以将影子留在这里,一旦情况有变,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长江撒野!”说罢气势滔天,引得江水翻覆,他虽然算不出来什么,可是就靠猜想也知道必定是天庭的手笔。
“爷爷,你说这天地间真龙还有多少,我还能重振龙族之威吗?”敖溟忽然想起了那个百族屠龙大战,于是问道。
敖乾气势一转,显得极为沧桑而缥缈,“真龙?这天地间不过你我而已,说到振兴龙族,爷爷我不行了,但是你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孙子,还用得着问为什么吗?”
敖溟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一个古板古怪的老头儿,还有这么自负而搞笑的一面。不过一直以来的困惑,却在这一笑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管什么成败、思考什么得失,这件事也就只有他能做了!还用得着想许多吗?
紧接着,敖乾又讲了许多关于龙族之战的秘辛。
其实龙族身上也是背负着一段罪孽的,百族与龙族大战的惨烈几乎无法想象,但是龙族虽然凶悍却也架不住人多。
随着战斗的持续,时间的一点点消磨,龙族的失败几乎成为定局。想到失败,高傲的龙族并不愿接受,所以他们最终的选择是毁灭世界。
龙御归天,这个“天”不是天庭、不是苍天,而是天外!
剩余的龙族不再是战斗,而是将自己平生最后的力量用来突破天的封锁,所以天破了!
而大地的景象是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天地乱象,民不聊生,而此时却出来一尊大神,名为女娲。炼化五色神石以补苍天,终于平息了这场灾祸,也是至此才有了天庭生存的那一片土壤。
这种以一己之私来毁灭世界,做法虽然不怎么正确,但是也恰恰符合龙族血性之所为。你们不想让我们活着,那何不大家一起去死呢?
而仅剩的敖乾身上则肩负着一个更重的使命,若龙族成功了,世界就彻底毁灭了。但是龙族失败了的话,那世间岂不是再也无龙了?
自群龙尽沒,女娲补天之后,百族才发现这世上缺了龙族也是不行的。因为龙行云雨,掌控着变化,这天上没了云雨、没了变化,万物生灵照样还是落得毁灭的下场。
又是费尽心机收集龙族精血,然后炼制了化龙池,这才又将黄河鲤变成了伪龙一族。这伪龙虽然呼风唤雨差了些,但胜在听话、实力也不会太强,至少也维护了天地的变化运转,也算是弥补了没有真龙的问题。
听了敖乾的诉说,敖溟这才将前后的一些故事全都联系了起来,没想到从前到后的竟是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
离开长江,敖溟脑海里回想着敖乾那老不羞的建议,振兴龙族的关键就是生孩子!
因为龙族血脉特性的关系,只要能生他一二十万个孩子,那迟早就会变成一二十万真龙,龙族不就振兴了吗?
但是敖乾这话能当真吗?显然不行,首先不说敖溟肯不肯将自己当种马,再说那生孩子毕竟是孩子,又不是乌龟生蛋。生一窝蛋随他自生自灭,所以振兴龙族首先要强大自己,而并非所有人都希望真龙灭绝。
因为伪龙是天庭造就的,也就引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伪龙只听天庭的调遣。而对于其它需要龙族帮助的势力来说,想要得到帮助就需要想天庭低头,朝天庭纳贡。
那他们是希望有一个独立的龙族呢,还是希望有一个被天庭控制的龙族呢?答案一目了然,别看眼下佛门和天庭亲密无间的共同谋划,当某一天佛教门下的国家没有雨水的时候,矛盾又会爆发了。
所以了解了龙族的前因后果之后,敖溟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有了那么点乐观的感觉,因为他是真龙最后的希望了。而真正希望他去死的,只会有玉帝一人而已,至于其它各方势力,稍稍动动嘴皮子就能获得不少的帮助。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鱼玄机所言的灾难是什么,但此时的敖溟心中对未来充满了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