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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海的源泉,解冻的温度,藏在不可剪断的宿命中。”
这是最后一个有迹可循的丽桑卓玛族人,死前念出的断句。从那时起,库洛洛就知道手中的宝石,绝对没有公开的那么简单。至于先后因果,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念能力激化了宝石里封存的力量,连带自己能力被禁锢。而解开的契机,也许是因为那女人没有念能力,又或者,是她的身份有什么特殊?
库洛洛一手掩唇思索。不管怎么样,唤醒这块石头的代价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流了这么多血,就算她有什么特别的背景,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具尸体了。无从说起的威胁,自然称不上威胁。
库洛洛站起来,没有再看那个女人一眼。高深莫测的打量着手中新生的宝石,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不是吗?打碎愚蠢的禁锢,再掌控住一切的成就感,让库洛洛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这是他的游戏。
他叫库洛洛,从别人的话语中才刚刚知道他的名字。她救过他,而他,曾经她以为,也救了她自己。从认识到死亡,短暂不过须臾时间,她叫他“先生”,他也笑着叫过自己“疾井小姐”。圣母?不,她只不过是想尽自己力所能及帮助别人一点罢了,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善意,被无尽的恶意扼杀,希望被绝望淹没。曾经理所当然的事情变成了最大的嘲讽,铺垫出走向坟墓的引廊。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呢?疾井费力地低头,浸在血泊中的自己,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一个因为挤压扭曲的断头在自己不远处,已经发青的面孔上睁大的眼珠似乎是在瞪着自己。
好脏……
这个世界太脏了,浸在其中的自己也那么脏。
疾井不在做多余的动作,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觉得自己需要痛快一点的节奏死亡。手指碰到黏糊糊的液体,身上也是黏腻的感觉,太脏了。死了,是不是就摆脱一切轻松了?如果可以,再也不要轻易伸出自己的手,再也不要去选择希望和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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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路米脚下的步伐很快,在嗅到熟悉的血腥味后,他原本已经穿风带叶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级别,唯一不变的是他面无表情的脸,戳上无数钉子的惊悚装束,带着隐隐的不满。又慢了一步?
几天前他拿着西索搞到的通行证,走进道奇博物馆时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展厅,以及被洗劫一空的地下收藏室。动动脸上的钉子都可以猜到绝对是幻影旅团那帮人搅了局。原本只是简单顺手的任务,结果却失控般的拖延到现在。幸好库洛洛只是出于占有欲拿到那块除念石,有假象依附的宝石按理说短时间内在他手中也不会有太大威胁。伊路米站在博物馆中心时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有条不紊的搜索追查宝石下落。
但是不管是库洛洛还是对伊路米下达任务的揍敌客家族,对这块神秘的石头都缺乏足够的了解。发现怎么都搜寻不到库洛洛的痕迹,伊路米敏感的预料到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刚刚瞬间感应到的念明显是库洛洛的,不过这种突然地出现,目测妥妥要带着一大票麻烦的烂摊子。
快速赶到目的地的伊路米再次证实了自己的乌鸦嘴。库洛洛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店铺,但是站在血泊中的伊路米却没有追上去。从四周聚集起来的蜘蛛明显有目的的汇合,这个时候再去不管是宝石还是握有宝石的人,都没什么意义。于是四下环顾起来的伊路米发现了唯一一具有价值的“尸体。”说起来发现也并不难,除了一个角落的女人,就剩下地上七歪八倒的五具无头尸体。于是伊路米低下自己插满钉子的脑袋,微微偏了偏头。
还没死。
真是神奇。那女人已经冰冷僵硬的肢体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就差一点点就死透了。注意到她左臂醒目的两道长长的裂口,已经卷边的伤口和凝固的血块,脖颈上的致命伤更是凄厉。不过……伊路米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处,这个气息,和库洛洛身上隐藏夹带的很像。
除念石的气息。伊路米眨了眨眼,抬手给伤口附上一层薄薄的念暂时止住血,拎起她想也不想地就扛到肩上,跳出窗口踩着屋顶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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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风雨来临前,蝼蚁尚有退居之巢,孤雁尚可寻岩壁之处。然而人心如同饕餮恶鬼,吞噬了光明,留下浓稠的黑影,那是死神的黑色巨镰,斩杀前最后的定格。——茧”
疾井莲放下手中的笔,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黑云在低空翻滚,潮湿的风吹乱自己如今仅仅及肩的短发,她稍稍转头,颈项上拉扯的痛意便毫不含糊地传达给自己。低垂着眼帘,她扯出雪白的绢帕拼命擦了擦刚刚握笔的手,然后就这样站定,思绪飘到了不久前。
她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醒来,刺眼的阳光让自己厌倦,想要躲到黑暗里,她涌现出这样强烈的想法。然后意识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笔直的身姿,平板的语气。
“疾井莲,没错吧。”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才开口,一出口,嘶哑的嗓音让她有那么一瞬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说话:“是你救了我?”
“是揍敌客家选择让你活下来。我是这里的管家梧桐。”梧桐看了眼床边的吊瓶,“今天的药剂差不多要输完了,一会儿我会让人把你送回房间。”
揍敌客,那是什么?脑海里隐约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似乎是友人曾经无意中交谈到的一部动漫。当时友人兴奋地抱着漫画书滔滔不绝的时候,自己在做些什么呢?她好像一直在宣扬自己是揍敌客家族的脑残粉这类事情,而自己只是一笑而过,谁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早知道当时就多留点心了啊!穿越这种事原本就参杂了太多的机缘巧合,不过自己不会这么神奇到穿越进一个二维的世界吧?有些自嘲地将这个念头挥去,不管在哪里,还不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那么弱小的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或者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契机,给他人做嫁衣。肮脏的现实。这样想着,她的眼里满是厌恶。
梧桐继续说着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换了种客套疏离的说辞:“那么在这段时间,疾井小姐请尽快回想起关于除念石,也就是冰海之心的相关事情,我们的时间和耐心都有限,希望不要辜负了我们对您的期望。纸笔都在房间准备好了,请务必尽可能详细的写下来。”发现对方依旧那副望天发呆毫无反应的样子,梧桐也不多啰嗦,转身就打算离开。
“帕子。”
“疾井小姐想说什么?”梧桐回头。
“手帕,每天至少给我一条干净的手帕,”疾井想起满身浸泡在血水里的触感,几欲干呕,“干净的水……干净的东西。”
梧桐抓住了关键词,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么也请您配合我们的要求,尽快完成。”
……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大概以前是给佣人居住的,没有太多灰尘,及时打理的整洁而清爽。推开窗户可以看见一大片森林,自己应该是在一栋很大的城堡里,而城堡,建在了山上。大概又招惹上了不该碰的人,疾井自嘲地笑了笑,用没有缠绷带的右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个人在房间里的当天晚上,疾井就用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把裁衣刀,毫不犹豫的减掉了自己及腰的长发。
手里纠缠的黑丝明明如同绸缎般凉滑,却让人无端想到当初它们也曾沾染上肮脏的血液。如果可以,她想连这具无用的*都抛弃。只是还没来得及她再做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佣就开始尖叫起来,随之出现的一脸凝重的梧桐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剪刀。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疾井小姐,”二指一用力,在疾井瞪大的目光注视下,锋锐的剪刀拦腰折弯,“重新检查一遍她的房间,不要再出现这种状况。”吩咐好佣人后,他向前走近几步,直直看向疾井漆黑的瞳仁里:“不要试图挑战揍敌客的底线,你拥有的机会并不多。”
这是自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被一直关在了这个屋子里。每天的饭菜从带锁的气窗传进来再收回去,唯一增加的是每天一卷洁白的手绢,和一张空空的白纸。权利和义务,恩赐和命令,无声的警告对于疾井来说,似乎有些可笑。畏惧,是因为还有想要活下去的希望,而她现在,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思考,空无一物地活着。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库洛洛在角落里低头时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冰冷淡漠,无悲无喜。然后就是不可抑制的颤抖——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激起她一点强烈的反应,那就是对这个男人无尽的恐惧。生命比蝼蚁还脆弱不堪,在他的手里,丧失了一切,被推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