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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原本已经睡了的傅爸爸和傅妈妈突然被自家卧室窗户上的一阵急促拍打声吵醒了。傅爸爸下床刚一开窗一对通体雪白的雏鹰就扑棱着翅膀闯了进来,金色的喙乌黑色的眼睛样子十分机灵讨喜。两只雏鹰脚抓上挂着重重的绒布袋,摇摇晃晃擦过傅爸爸的胳膊飞进卧室,而后一左一右无比乖巧地在卧室的衣帽架上停下,歪着脑袋冲坐在床上的傅妈妈发出清脆的鸣叫。
而从鸟腿上取下绒布袋看见海东青给他们的信件以及两枚能够即时将人传送离开的玉牌之后,傅妈妈彻底没了睡意,气炸了肺,她用一脸横铁不成钢的表情冲着傅爸爸嚷嚷起来,“还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你说说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这么自作主张!?”
“好了,好了消消气。”傅爸爸的反应还算淡定,其实从一开始傅御强着急回去警备区他就察觉里头有问题了,如今不过是坐实了他之前的预测而已,更何况傅御强能以此为契机彻底下定决心脱离宗室纷争也好,想必他一个没了任何军权的儿子势必不会在受到宗室某些人的各位关注吧。
然而事实上,傅爸爸所期待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傅御强近乎任性般的突然辞职差点打乱了傅家宗室大部分争权者的阵脚,让整个宗室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而硝烟出现的争权夺利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
拜乱来的傅御强所赐,已经好几天没能在夜里合眼的傅天翔终于有些情绪失控地砸碎了陆鑫好心递给他的热茶。
“那个混账小子!”傅家宗室的老大哥显然相当烦躁,“居然这么乱来,好好的一盘棋,就被他这么一颗乱蹦的棋子给搅合了!”
“傅队做事看似没什么规矩但实际上很少真的不经大脑,就像这次,他之所以搞突然袭击也无非是想要最后送你一份大礼而已。”陆鑫看着盛怒的恋人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温言软语地直切重点,轻而易举地挽回了傅天翔近乎爆发的负面情绪。
其实傅御强这么一走,看似是对傅天翔麾下力量的大幅削减,可事实上只有陆鑫和傅天翔清楚,虽然外界普遍将傅御强划为他傅家大爷一边,然而那不过是傅天翔的刻意营造以及外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傅御强是什么人陆鑫了解,几乎是看着傅御强长大的傅天翔更了解,能让傅御强真正心甘情愿低头辅佐的人,傅家宗室找不到,放眼整个世界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因此,傅御强的离开不但在本质上不会对傅天翔的既有实力造成影响,甚至还能给外界造成傅天翔实力受损的假象,好让傅天翔更好的其在宗室扮猪吃虎的角色。
同时傅御强突然离开造成的警备区空缺很快就引起了傅家各派的明争暗斗,无形中最大限度地缓解了一开始就聚焦在傅天翔这边的压力。
“傅队,哼,你还叫他队长呢,那个队长人家可是一早就不稀罕了。”傅天翔依旧冷着脸,但到底伸手主动从陆鑫手里接过了夜宵碗,没有再因为愤怒而绝食。
说起来对于傅天翔对傅御强的莫名执着陆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既然傅天翔不愿意多做解释他也就不好多问。
相较于傅家乱成一团的宗室,和被气伤了心的傅妈妈,身为罪魁祸首的傅御强却颇有些逍遥的意思在,从队伍宣布安营扎寨之后就一直和海东青猫在雪哲的后卧室,裹着兽皮开着窗户数星星,一副被少女附体的表情,要多腻味人就有多腻味人。
夜风徐徐,心情大好的傅长官一个不小心就艺术细胞发散,捏着嗓子开始唱了,依旧是他喜欢的梅派青衣,唱段则是经典的龙凤呈祥里的洞房一折。
“昔日梁鸿配孟光,今朝仙女会襄王。暗地堪笑我兄长,弄巧成拙是周郎……”傅长官咿咿呀呀,一嗓子嚎完还不忘得瑟地冲一旁眯着双眸假寐的海东青挽了个不怎么好看的兰花指。
“啧啧,傅长官这是在感慨自己美人计使的好?”察觉到傅御强露骨的目光,海东青就忍不住笑了,“我不是刘备,也没兴趣为了个孙尚香过江招亲。”
“别这样嘛,太薄情了可不好!”傅长官恶心巴拉地凑过去偷偷在海东青无比艳丽的侧脸上香了一口,而后才又心满意足地继续将戏词的后两句唱完,“月老本是乔国仗,纵有大事也无妨。”
“人都是我的了你还想有什么事儿?嗯?”海东青回应时最后的鼻音拖得有些长,软软糯糯的飘渺起伏,带着许久不见的性感,一时间让老色狼傅御强差点把口水蹭到身下的垫子上。
砸吧了一下嘴边,傅长官的爪子突然一下子就顺着海东青的衣领滑到了温热细腻的皮肤上,“那什么,我们是不是挺久没那个了?”
“想都别想!”海东青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傅御强的求欢请求,“最少还得再等一个月。”
“卧槽不用那么久吧。”
“如果你再啰嗦,我不建议再拖得更久一点。”
眼看天色不早的海东青随手合上窗户,将躲在被窝里碎碎念,各种怨念不满的人揉吧揉吧揣进怀里而后不容拒绝地开口命令道,“现在开始,闭眼睛睡觉。”
虽然心愿没有达成,但傅御强还是没法否认自己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踏实,甚至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已经是中午十分。
雪原和山谷不同,由于长年缺少地热的滋养即便是立夏之后气温也异常低,特别是到了夜晚,由于空气中水分增的加,反而还会变得更加容易出现小雪,不过夜雪初霁的午后美景却也是寻常难见的绝色。
队伍停留的地方是北上商队一般都会停留休整的一处休息站——双塔山,休息站的位置处于两峰之间不但避风而且还有活水经过,可以说是相当理想。双脚沾地的傅长官一向闲不住,才被海东青逮着灌了两口热汤那边就迫不及待地带几个帮手冲到一边的山上逮雪豚去了。
“你是小学生啊,也太随便了吧!真是……”望着傅御强高兴的仿佛少年般肆无忌惮的样子,海东青终归忍住了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心道难得让某个老流氓出来放风,也就不在乎再多任其放纵一点。
只是令海东青没想到的是,傅御强回来的很快,还没到半个小时就垮着脸带着人从山头上返回了,而且还是少见的空手而归。
“怎么了?”海东青敏锐地察觉到傅大长官的心不在焉。
然而询问之后只收到了傅御强的一阵沉默外加长吁叹息。
问的再多了,傅御强更是干脆只闷头啃肉就是不说话,弄的海东青也没了耐心,干脆转头直接沿着傅御强的原路往山上走,打算亲自上去看个究竟。而傅御强显然被海东青的飒爽作风给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来追着海东青的脚步往山上跑。
“你上山干什么,还一个人,危险你不知道啊?”傅长官显然很担心自己的另一半出事。
然而海东青却也是理直气壮,“我问了半天你一个字愣是没给我吐出来,我不上去自己看看还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下去再说,这山上又冷又危险的,小心你身体受不了。”对于海东青是不是就来一下问题的身体状况傅御强还是相当心有余悸的。
“上都上来了,干脆你再陪我一块儿看看好了。”海东青相当坚持,他又大步上前几步,很快就登上了峰顶。自上而下,极目远眺,他很快就在山体另一侧的山谷里发现了让原本已经燃起来的傅长官迅速熄灭热情的画面。
山谷中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土地如今已经彻底□了出来,黑色泥沼状的冷却岩浆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仿若伤疤的深痕,而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则被安排在那里辛苦劳作,甚至就在海东青能够清晰分辨的角落,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被迫抡起与他体重相当的石锤狠狠夯实土地,少年细弱的身躯和沉重的石锤形成鲜明对比,几乎有好几次都让海东青不禁担心,少年会被石锤的重量彻底拉断身体。而饶是少年如此的卖力,所换来的却还是一旁趾高气昂站着的一名监工的皮鞭。
“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发现地热,开发新聚居山谷的施工现场而已。”傅长官有些自嘲地狠狠啐了一口口水,掉头拉上海东青就准备离开。
的确,这样的场面在末世之后已经成为常态,所谓之贫民不过是富人冠冕堂皇的叫法而已,实际上贫民的待遇和古代的奴隶几乎没有任何本质区别,除了这个时代的贫民在法律上仍然被定性为“平等人”以外。
“既然讨厌又何必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当做没看见呢?”随着山风吹送上来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海东青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才缓缓开口,气息依旧是缓缓的,温文尔雅的样子,然而却透着某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坚持。
傅御强转头看着海东青的身影一点点被山谷中升上来的烟雾吞没,突然像是心脏上被拳头狠狠揍了一拳一般,让他不自觉地发抖战栗。一把死死地握住海东青的手,傅御强有些艰难地开口,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要不我们试着改变它们试试。”
傅御强出口的声音饱含力量,让海东青一时恍惚还以为听见了利刃划破薄暮的优雅节奏。
“改什么?”海东青突然觉得自己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脏,血管,肌肉,乃至骨骼都在不可抑制地发出热切的叫嚣。
“这些全部,我们看见的,我们看不见的,所有的不公平,所有的不合理!”傅御强脱口而出的,这些他想过却也绝望过,更甚至渐渐麻木过的古老情绪突然再次爆发出来。
傅御强目光热烈地盯着海东青,因为他觉得,原本这些他一个人不行的事也许和海东青一起就会变得可能,甚至是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