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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油顺”道:“我当时又何曾不是这样想,一定是‘文王茂’搞错了,但是当晚演完夜场戏,我就知道我错了。”
“红船下乡演戏,按惯例演完‘夜场戏’之后,就是‘天光戏’,也就是垫场戏。一般是在凌晨到天光这段时间开演,基本上是没什么人看的了。戏班通常会派学徒和那些不重要的演员来担纲,可以有些演出的经验。”
“当晚我和一帮年轻学徒就演‘天光戏’,那些乡民基本上都走得七七八八,还剩下不多的人在看。”
“我还记得当时我正在戏棚后台休息,前台只有两个戏班学徒在演。突然我发觉戏台下突然多了几个人在看。那几个人穿的都是当地山民的衣服,但是都身材十分高大,样子奇特,绝不像附近的乡民。”
“因为是‘天光戏’,在戏棚留下来的都是我们一帮后生仔,大佬官们都回到红船上休息,所以人人都是将就地应付,毕竟辛苦了一整天,大家都十分疲累。我在后台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尿急,就走到戏棚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处解决。”
“猪油顺”说到这里脸色越来越害怕,龚千担和“鬼仔谭”看到这位久经风雨、一生传奇的洪门元老居然有这样害怕的表情,就知道他当时一定是遇到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猪油顺”看着他们三个,道:“我在草丛刚拉了一阵,就闻到一阵很浓的血腥味,觉得有些不妥。想起‘衣箱公’的惨死,顿时就浑身寒颤,壮着胆子顺着那阵血腥味向草丛里面走去,刚刚拨开草丛一看,就见到方才在台上演戏的其中一个学徒躺在地上,开膛破肚,血流满地,连肠子都露在了外面。”
“那个大戏班学徒我还记得叫‘妙玲珑’,人生得唇红齿白,很像个女子,是学二帮花旦的,此时却惨死在这里。我正吓得双腿打颤,看见旁边还蹲着个人。”
“猪油顺”突然又满面愤怒之情,咬牙切齿道:“那东西蹲在旁边,手上捧着‘妙玲珑’的内脏正吃得开心,完全不晓得我已经站在了后面。”
陈久如惊道:“您是说那是个人,在吃着‘妙玲珑’?在那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呀!”
“猪油顺”道:“我当时就觉得那是个妖怪,但是一看到自己红船兄弟这个惨状,虽然害怕,但是却是怒火中烧,大声就喝出声来。那家伙听到我喊,扭过头来,那张脸真是怪异到了极点,说他像人又不像,总之都不知是什么东西。”
“鬼仔谭”总算是听出点眉目来,道:“太叔公,是不是和昨晚珠光街那怪人十分相像?都是像人又像野兽?”
“猪油顺”点点头,道:“不错,那家伙看见了我,对着我就吼了一声,转身就跑。我正想去追,突然就发现躺在地上的‘妙玲珑’已经不见了。当时我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戏棚那边的兄弟听到我叫,立刻全跑了过来,我勉强将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顿时就有三个性子急躁的兄弟操起刀枪追那家伙去了。我和其余人就四处寻找‘妙玲珑’的遗骸,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所有人都不敢怠慢,连忙去红船禀告班主。惊动了班主和所有大佬官,还有红船上全部人。”
“现在又多了个人被害,众人都再也无法镇定,人人议论纷纷,都说我们这三条红船肯定是触犯了什么,先是‘衣箱公’再是‘‘妙玲珑’。”
龚千担道:“不用问阿贵,‘衣箱公’被害一定也和草丛那妖怪有关。顺太公,你不是看到了几个长相奇特的人来了看‘天光戏’吗?那几个人也有很大嫌疑。”
“鬼仔谭”点点头,道:“正是,珠光街那里小童被害,和当年极为相似,这帮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畜生,居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猪油顺”苦笑了一声,道:“伤天害理?这世上多得是了。只要有权有势,伤天害理又怎样?如若那些女工和小童失踪真是戴公馆所为,我们又奈得他们如何?”
“班主文王茂向我们查问详情,听说有三个兄弟追了出去,马上就叫不妙,连忙命令有功夫在身的都召集起来,由靓公保和另外一位洪拳高手领头,带起兵器前去接应。谁知道那三个兄弟一去就没回头,我们在附近的山下一直找到天光大白都没有他们的踪影。”
“乡公所得到消息也派人来查看,但是我们既捉不到行凶之人,连‘妙玲珑’的尸首都没有找到,乡公所的人半信半疑,还有人疑心我们戏班收了钱就想偷工减料,借口有戏班中人遇害,只想演一晚就走。”
“其实也难怪他们,虽然那里是乡野闭塞,很多怪力乱神,但是我们所说之事也确实难以让他们相信。反倒是那是看戏的乡民都说我们没有演‘谢神恩戏’,所以触犯了山神。班主好不容易劝说走了乡公所的人,就对我们说,大家不要自乱阵脚,一面再加紧派人去找那三人;另一面我们还是要继续演戏,因为已经答应了人家,红船戏班百年传承的规矩,绝对不能坏在我们的手上。”
“众人对‘文王茂’一向信服,虽然惊慌但总算稳定了下来。‘文王茂’待安抚了众人后,就特意叫我,又仔细问了我所见一切,然后带着我去找村中上了年纪的老者打听消息。”
“那些老者异口同声都说我们是没有演‘谢神恩戏’,所以触犯山神。‘文王茂’就问他们这里的当地山神是什么神灵,那些老者说不粗个所以然来,只有一个老人说,这里四处大山虎患频频,常有老虎下山伤人,说不定我们触犯的就是这些‘寅山君’。”
龚千担三个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十分离奇,难道当年居然是老虎成精害了“衣箱公”两条人命?
其实不止他们三人,就算是几十年后的我在听着外公讲述这事情时,我也十分不能理解,因为在我们这个年代“虎”这种的动物已经是快要绝种的物种,实在是很难理解在当年可以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
当年年轻的“猪油顺”也不相信。那三个失踪的红船兄弟,其中一个的尸首被靓公保他们在江的上游发现,已经剩下不了多少完整的部分,只能勉强辨认。
“靓公保”艺高人胆大,决不信邪,但是他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当晚就单独和文王茂、猪油顺和几位大佬官详谈,那位遇害兄弟的伤痕和“衣箱公”被害一样,都是被撕咬成碎片的。看来那晚“衣箱公”必定是头颅被撕咬下来,而躯干遗骸被带走,而将他头颅放在衣箱内摆明了就是向红船戏班挑战或者是警告。
几位大佬官听完都觉得事情严重,说不如马上离开。但是“文王茂”坚决不同意,说如果就这样走了,一来“公乐平”戏班的招牌传了这么多辈,就算是坏在他手上了;二来,也对不住遇害的几位兄弟。洪门中人,义气为先,岂能让同门死得不明不白。
“文王茂”还说道,洪英弟子,秉承忠义、替天行道,如果真是什么虎怪为害,他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乡民遭害。
几位大佬官就道:“我们还要找路去广西汇合广西洪门会党起事,怎可耽搁在这里,无谓折损人手。况且我们又怎么应付呢?”
“文王茂”没有回答,隔了很久,才道:“我们一于就演‘神功戏’,谢神恩,引那帮凶手出来为兄弟报仇!”
“猪油顺”看到了“文王茂”对着他弟子“白饭鱼”还有“靓公保”打了个眼色,就上了心,等众人散去就捉着靓公保追问。
“靓公保”禁不住他的追问,加上同他又是如亲兄弟的感情,就说道,“文王茂”已经想起当日在茶楼落脚时,那个想请我们演“天光戏”之人,而当时“衣箱公”是大力阻止,结果后来第一个惨死。那家伙绝对是有古怪,和这一切有关,所以一于就来场天光“神功戏”,引那个短命种出来。
“猪油顺”道:“但是如若那家伙或者是那帮家伙真的不是人的话,我们又怎么办?我们功夫再好,也打不过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呀?”
靓公保对他笑了一笑,道:“不用怕,我们还有洪门‘请神咒’!”
“猪油顺”也是第一次听到“请神咒”,“请神咒”即便是洪门中人也甚少有人知道。
粤剧大戏是从吸收京剧、皮黄演变而来,在发展过程中还将“南音”也吸收进来最后形成了粤剧大戏。因此早期的粤剧,在前清时期还是以“官话”来演唱。在演变过程中,同样也渗杂了很多中原文化。
而这套“请神咒”据传就是从南宋时流传下来,至于历史源流已经不可考。所念的咒言晦涩难懂,极少人能会。清初洪门创立,虽然粤剧大戏班还未正式形成,但是已有很多梨园子弟加入洪门,这套“请神咒”就是大戏子弟带入洪门的。
红船弟子多数下乡演戏来谋生,因为两广岭南在以前是乡蛮之地,而却水道纵横,很多乡下闭塞之地的民众要看戏,就只有是靠红船下乡。每逢社戏、宗教节日,两广乡镇必定会请红船弟子前来演戏,而且多数就是演出“神功戏”、“谢神恩”之类。
除了演出“神功戏”,红船弟子更要用“请神咒”来禀告四方土地神灵,以求保佑演出顺利,年深月久,代代相传,就成为了洪门中的红船弟子的一套看家法宝。
是以有些红船中人精通“神打”,据传只要念动“请神咒”,就能请神上身,不但刀枪不入,还能具大法力,无所不能。而且绝对不是“义和团”那种吓唬人把戏,耍两套猴拳就是齐天大圣附体了。
但是说归说,这些不过都是洪门传说,连“猪油顺”都未曾听说过。那就更不用说有懂“请神咒”的人了。
“猪油顺”听完“靓公保”这样说,将信将疑,就问他道:“这么说来,你会请神咒了?”
“靓公保”道:“其实我懂的只是皮毛,真正精通‘请神咒’的是班主‘文王茂’。他身上带着本据说是从南宋时‘三山道盟’真本的‘请神咒’,遇危急关头,能召唤神灵,身具法力。我们今晚演‘神功戏’,那帮家伙不来便罢,若然他们真的敢再来害人性命,必定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