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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联兴顺’山主‘火麒麟’和‘义合兴’的‘神仙余’都是想依附当权,选棵大树来依靠。无论是桂军也好,粤军也好,英国人也好,法国人也好,省城四大公
司不过就是做他们的附庸,谁打赢了,谁就是最大声的那个,那‘联兴顺’和‘义合兴’就倒向谁。这样才能继续做他们那些字花、番摊、赌馆、大寨的生意,继续
捞油水。至于什么洪门一统大业,谁提出来就是阻人发达、断人财路,应该五雷轰顶、三刀六洞。”
林世荣说完一大番话,又看着龚千担道:“你和火麻仁倒好,胆大包天,居然跑到‘义合兴’的地盘杀人放火,你说‘义合兴’会善罢甘休吗?”
龚千担“哼”了一声,道:“其昌门下、热血门生,大不了再跟义合兴开片,打一场!”
林世荣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道:“你倒下巴轻轻,如果‘义合兴’来找你们老联覆灼(报复),你一个人打他们十个?一百个?”
龚千担激动道:“卓仁哥这么多门生,再加上我们洪门战神带妹哥,难道还怕了‘十三行’不成?”
“义合兴”当年在“洪门七虎”开山插旗时,被封为兴义山,信义堂,开山祖师分以门下十三堆,声势浩大,所以很多人就借用洋行“十三行”来作为外号称呼。
传到当下虽然只余三堆,但是由于天字码头货运发达,加上在长堤、东堤商贸繁盛又是烟花之地,大寨、赌馆、烟格林立,所以“义合兴”的门生还是十分众多,特
别是近十年多有从潮汕之地而来拜入门下。
因此林世荣才有此一说。
林世荣冷冷道:“你以为你们的山主火麒麟会相助于你们吗?“骨精明”聪明绝顶,正好趁此良机,将你们‘其昌热血门生’一网打尽。到时候‘盲昌’的弟子全部死光光,再帮盲昌买单,四大公司那些老叔父真是要烧炮仗庆祝了。”
龚千担被林世荣这样一顿教训,登时就哑口无言,看了打仔洪一眼,忍不住小声道:“有带妹哥这个第一战神在,干脆就灭了‘义合兴’这支旗。”
林世荣哈哈笑道:“打仔洪虽然叫‘打通街’,但是他不是天下无敌的。况且双拳难过天下呀,细路(小朋友)。”
他突然脸色一沉,似乎想了什么伤心事,道:“千担,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龚千担哑然失笑,道:“肯定知道啦,世荣叔的师父就是黄飞鸿师父呀,广东十虎铁桥三的洪拳传人。”
林世荣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功夫够好了,那又怎么样?他今年都已经七十几岁快八十了,难道还能好打到一辈子?以前如何英雄豪迈,不一样是晚景凄凉,连他的亲身儿子都保不住!”说完开始激动起来。
龚千担吃了一惊,刚想追问下去,打仔洪摆手制止了他,对着林世荣道:“世荣叔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义合兴’内藏龙卧虎,我一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
林世荣稍微平静了下心情,点头道:“毕竟是你头脑清醒,‘义合兴’内强人众多,最要命的是你们老联里面有这么多人盼着你倒霉,祸起萧墙,你这次是内外交困呀。”
又对着龚千担道:“你知道为什么‘义合兴’这么多年要和‘联兴顺’争个你死我活?”
龚千担道:“还不是为了争着做两广洪门第一?”
林世荣一脸的鄙夷,呸道:“第一个屁,还不是为了西关沙基到南关长堤这一大片的油水地?加上大沙头的花船大火之后,很多花艇姑娘都跑来了陈塘这边,抢了‘义合兴’多少油水?”
今天的人民路以东;中山三路的大东门以西;北到今天的越秀山、盘福路(也就是以前的观音山);南到归德门和大南门一线,也就是今天大德路至大南路和文明
路一带,才是以往省城的城墙,这个范围以内才是“省城”。前清时的督、抚、藩、臬和驻省城旗人、满人都居住在城内。而汉人大都居住在城外。
省城以外都是城外地区,包括人民路以西的西关,和大德路以南的南关长堤。南关长堤也叫新城,而长堤对开的江面,在今天的大沙头地带就是自晚清以来的花艇集会地,乃是烟花金粉之地,名副其实的销金窝。
“义合兴”雄霸南关,多年来特别是民国以来一直向当权政府包括二次革命和护国运动之后,和桂军占粤时期,承包了所谓的“花捐税”。也就是控制了所有大沙头花艇妓女的捐税收入。
随着商贸繁盛发展,从东江和外洋而来的过往客商、权贵都必定经过大沙头的珠江水域进入省城,这个花艇之地自然是千金买笑,堪比秦淮。而“义合兴”从中获利简直就是猪笼入水,每年的花捐抽头所得以百万来计。
但是民国初年大沙头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花艇失火,一场大火将这繁荣“娼”盛的花艇之地烧得过干干净净。所有美轮美奂的江上花艇付之一炬。而很多花艇妓女就纷纷转上岸上,很多就转移到沙基的风月之地陈塘南,加入大寨卖笑。
可想而知“义合兴”的损失就是十分惨重,虽然后来几经发展,在长堤、东堤一带也慢慢形成了很多大寨,甚至还因为西洋舞厅的引进,重新成为了烟花金粉销金窝,但是毕竟不能与当年的盛况相比。
所以“义合兴”一直就想争夺长堤到沙基陈塘南的地盘。
更加上西关沙基的江面乃是西江到省城的要冲,很多粮油杂货和从云南广西而来的土烟都要经过“联兴顺”的地盘;还有西关本就是商贸云集之地,这样一块大肥
肉,自从沙基“细眼皇帝”盲昌出逃南洋之后,“联兴顺”声势大不如前,“义合兴”一直蠢蠢欲动、觊觎不休。若非“联兴顺”尚有洪门第一战神“打仔洪”坐
镇,“义合兴”早就已经动手发难了。
“义合兴”当桂军占粤时期,一直与军政府中的桂系(旧)来往密切,现在虽然省城转眼就要易
手,但是粤军的强人“残仔明”却也是和“义合兴”交情颇深,所以当趁盲昌不在的大好机会,和“骨精明”合作,一举剪除“其昌先生”一系的打仔洪和火麻仁,
然后独霸西关、南关,那省城的两大油水地、富贵窝就尽在“义合兴”和“骨精明”之手了。
龚千担听完林世荣一番解释,汗流浃背,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这样一个大漩涡中。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乡下小子居然还赶上这样的大阵仗。
他更不曾想到随后很快就应验了林世荣的推断,“义合兴”和“联兴顺”就展开了省城洪门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的片数,也就是大火拼,若非是打仔洪,自己差点又丢了性命,也让他发现了更多的秘密。
打仔洪本来还想和林世荣详谈下去,但是他竟已上了年纪,精神不济,而打仔洪几个经过今晚连场艰险,龚千担又有伤在身,都筋疲力尽,就在宝芝林歇息下来。
等到次日上午龚千担醒来,才知道打仔洪已经一早就打发了陈久如和汤姐带各自回家,特别是那个汤姐带,打仔洪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哄走。
打铁胜连夜请来了方便医院的医生,帮火麻仁医治了伤势,幸亏有马些路神父提供的消炎药,总算是将伤情稳定了下来。打仔洪向林世荣道谢之后就率领众人告辞。
雅芳小姐见他们要离去,又要向打仔洪提出要求见盲昌,但是打仔洪坚持只有火麻仁才知道其昌先生的下落,现在火麻仁还负伤在身,他也没有办法。
幸亏有林世荣和水云仙在一旁劝说,雅芳小姐才没有烧了宝芝林。倒是她和水云仙经过一晚交谈,一见如故,两人十分投契,水云仙在龙津路有一间别院,就邀请雅芳小姐前去小住,还说:“既然你要等火麻仁引见其昌先生,不如就暂时在我这里落脚等他伤势好转。”
雅芳小姐想了好一会,思量昨晚大闹沙面之后,虽然她父亲是菲力比大班,还是在外面避避风头为妙,所以就欣然同意,和水云仙一同离去,还交托林世荣找人带了一封信送落香港通知其父菲力比大班。
打仔洪对水云仙真是千恩万谢,感激她仗义解围,暂时送走雅芳小姐这个大麻烦。水云仙似乎十分敬重打仔洪,还再三强调虽然她兄长是水龙,但是她绝对不会相助“义合兴”。
扰攘了一番之后,众人才各自离去,告别林世荣。
龚千担临离开时问林世荣随后打算,林世荣道:“我已经是一把年纪,省城洪门的恩怨我不想再参和其中。所以我会很快回到香港,再不过问。”
打仔洪经过昨晚之事,之前对林世荣的成见早就一扫而空,就道:“那世荣叔难道不等其昌先生回来省城吗?”
林世荣道:“盲昌如若回来省城,一定又会掀动风云,恐怕从此四大公司再无宁日。我和他还是不见为妙。总之你们好之为之,小心谨慎。”说完就再没有理会众人。
打仔洪对他恭敬地行了洪门晚辈之礼,但是林世荣坚决不受,打仔洪只好吩咐八大红棍抬着火麻仁而去。
一行人回到沙基联顺米铺时,“缩骨全”和米铺伙计已经在等候,还有不少火麻仁的门生闻讯赶来,一时间七嘴八舌,乱哄哄一团,被打仔洪呵斥才安静下去。
龚千担四周看了看,就问缩骨全道:“全叔,猫屎强那家伙在哪里?”
缩骨全道:“那家伙做二五仔,藏底针,陷害你和火麻仁,哪还会这么蠢留在这里?他早就过面投贴,拜在了姑爷仔的门下了。”
所谓“过面”就是指洪门帮会之内的转投,虽然没有“过底”那么慎重,但是因为会影响帮会兄弟之间义气,所以也是十分避忌之事。
龚千担听完恨恨不已,恨不得亲手教训猫屎强。缩骨全教训他道:“这次就是教会你‘知人口面不知心’,不要轻易相信于人。”
打仔洪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火麻仁养好伤势,不要让‘义合兴’在他伤好之前找到他。缩骨全你有什么主意?”
缩骨全想了一想,就道:“我看就送他到第十甫我家里,日夜由他手下门生看护。第十甫那里天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谅‘十三行’也不敢轻易下手。火麻仁门生众多,有他们护卫,也不怕自己人作乱。”说完很有深意地看了打仔洪一眼。
打仔洪想了一阵,点点头,道:“那也好,火麻仁无亲无故,让他在你家里养伤也好。除了他的门生,我会派八大红棍轮流护卫,确保万一。”
火麻仁的众多门生听了打仔洪命令,护卫着火麻仁而去。
打仔洪对龚千担道:“义合兴一定很快就会动手报复,而且昨晚沙面那里又搞了这么大的动静,英国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省城的形势复杂,你最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