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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三行”水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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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麻仁待众人上完香,就指着汤姐带道:“那小孩,你把那盘里的生米绕着戏台洒上一圈。”汤姐带不明所以,就听吩咐捧着盘生米绕着戏台洒去。

    火麻仁转头对陈班主道:“找人把那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的高处,到散场后才能拿下来,切记不可有违!”

    陈班主听罢打了个突,赔笑道:“先生,若然将这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高处,那岂不是有碍到时候戏班演出?”

    火麻仁脸色一寒,道:“现在是你在请神还是我在请神?清水如镜,能破邪破妖,你这戏班中人日日在台上扮作他人,帝王将相、儒生乞丐,一人千面,就有如鬼魅变化、妖精惑人。有清水如镜在上,能正摄心神,免得招惹些游魂野鬼、魑魅精怪。你懂个什么?”

    陈班主被他一套数说,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不忿,但是却也真是听过“清水镇台、百鬼不来”的说法,只从未听过有人要把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

    戏班各人听得火麻仁把他们比作鬼魅变化,也都十分不快,都对这个颐指气使的火麻仁反感起来。

    水运仙在一旁轻声道:“梁先生,班主说的也有些道理。依我看,不如就将清水盘放在出将门和入相口之间的大幕前,既不影响演出,又能依照先生吩咐。你看如何呢?”

    火麻仁连忙道:“既然水老板这样说,也只好如此了。但是千万要记住这盘清水绝对不能打洒,不然后果自负。”

    这个时候汤姐带已经把米洒好,回到龚千担身旁,拉拉他的衣角,偷偷道:“千担哥,那盘根本就不是什么生米来的。”

    龚千担十分不解,道:“怎么不可能是生米,我可是看清楚的呀?”

    汤姐带一脸狡诈道:“那是糯米,火麻仁哥先前叫我偷偷换的。”龚千担十分吃惊,道:“他叫你换的?什么时候叫你换的?怎么会叫你做?我怎么没看见?”

    汤姐带十分不屑地看着他道:“火麻仁哥要做的是大事,怎么会交给你做?让你看见了,准会坏事。”龚千担满脸狐疑,看看台上的火麻仁,心中只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却怎么也说不出究竟。

    台上的火麻仁已经拿出黄纸,用刚才众人上完的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念嘱一些法科中词,发出低吟浅唱地声音,起伏有致、抑扬顿挫,十分好听。龚千担和汤姐带对望一笑:想不到这个火麻仁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大概念了半柱香的时候,火麻仁突然将手中在慢慢燃烧的黄纸往半空一抛,刹那间那些黄纸居然显现出五颜六色的火焰,再慢慢散开,飘往舞台内不同的角落,像是有人在遥控一般。而且舞台内这个时候根本一丝风也没有,都不知道这些黄纸是如何飘去那么远的。

    这一下“表演”众人都看得目不暇接,这个火麻仁像是变戏法多过做“请神清场”。火麻仁对着班主和水云仙点点头,道:“我已广达周天,告禀诸神,戏台已经清场爽朗,今晚一定马到功成。”

    陈班主大喜,绝不想到这场仪式这么快就结束,刚想说话。火麻仁又道:“命人取化宝衣纸跟随刚才黄纸所落之地燃烧,所余灰烬尽快清扫,不得有丝毫遗落。快去。”说完,神色疲惫,真是好像耗费了很大的心神。

    水云仙指着那两个香案旁的纸人道:“梁先生,这个两个纸扎的公仔又如何处置?”

    火麻仁道:“找两个童男赤子,用指血点额,放在戏台两边角落,今晚未散场都不可以移动分毫。”

    众人方才见过他的表演,就算他提出再古怪的要求,都不敢再反驳,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龚千担和汤姐带居然还被选上,要放指血两滴,点在了两个纸人额头上,气得龚千担和汤姐带心里面对火麻仁破口大骂。

    等到两人将指血点在那两个纸人额头上之后,说来奇怪,纸人脸上本来只是用墨笔画了简单的眉眼,但是用人血点上之后,看上去面颊两边都隐隐泛起了很浅的桃红色,倒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但不仔细看也难发觉得到。龚千担和汤姐带二人经过昨晚的奇遇,早已经见怪不怪,心中对这个火麻仁更添仰慕,想不到他除了是洪门大哥,原来居然还会这些法科之术,也知道这两个纸人必然有些古怪,只是想不通为何火麻仁要将生米换成糯米。

    这个时候离戏班开锣时刻已经很紧了,所有人都没功夫理会他二人的发现。

    那个陈班主急着招呼众人按火麻仁的吩咐做好,然后就问道:“梁先生,还有其他的仪式功夫要做没有?”

    火麻仁看起来十分满意,点点头道:“都差不多了,就差最后送祭华光祖师了。”

    陈班主刚想请问细节,却听到广利大舞台大门外突然人声鼎沸,十分嘈吵。过了一会儿,门外居然冲进来了几十个人,一窝蜂地涌到了前台。

    庆和班诸人都大惊失色,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离开锣时间这样短,肯定又是横生什么枝节了。

    那几十个人里面大概有十几人是“义合兴”的门生,正同另外一群人在推推挤挤。陈班主大感奇怪,这里明明是“义合兴”的大本营,怎么会还有人敢来找碴踢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况且“水龙”明明已经亲自来到压阵,有他这位洪门大老在,这帮人是怎么冲进来的。

    陈班主正在纳闷,大门口那边“水龙“在他那两个贴身门生护卫下缓步而入,一面走,一面笑道:“各位‘岭南学堂’的先生们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原来这帮不速之客竟然是“岭南学堂”的学生。岭南学堂也就是后来的岭南大学,也就是再后来合并而成的中山大学。在当时的省城是第一间的高等学府,也是所有进步学生、激进主义者的汇聚之地。

    自从五四运动而来,新文化运动简直就如暴风骤雨,这些当时凤毛麟角的进步学生更是冲锋陷阵的新旗手,其气势之盛就算是“水龙”这等人物也不敢怠慢,要客客气气。

    龚千担已经一眼看到这群学生站在最前面领头的就是那个多如楼少东、朱执信先生的弟子,“多九如”陈久如,看来他必定已经和火麻仁商议好,这个时候闯进来绝对是别有深意。倒料不到这个大学生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带着这些读书人从门外义合兴的重重守卫下冲了进来。

    陈久如斜眼看着“水龙”,大声道:“‘义合兴’乃反动堂口,包娼庇赌,残害妇女,还有指使旧戏班,**女戏子。藏污纳垢,是为新时代不容,今日我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水龙点点头,道:“陈少爷,我认得你。你是多如楼的太子爷,家业富贵,是西关大少。还留过洋,喝过番鬼的墨水。不过陈少爷你很久没回来省城了,于国情不甚明了,还是不要太过激动,我义合兴是洪门大会,绝对不会作出这等事来。”

    陈久如怒道:“‘水龙,你义合兴’贩卖土烟,开了这么多大寨妓院、赌档,整个长堤让你弄得乌烟瘴气,还有那些商贩良民都被你鱼肉多年。你居然还敢称洪门大会?你们‘义合兴’根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

    说完指指台上的庆和班众人道:“我早就知道你勾结陈塘南的戏班学堂,威逼无辜少女卖身做戏班戏子和卖去大寨做妓女。我们岭南大学现在要响应新文化运动,推行新生活,所有封建行当一律要取缔铲除,在省城实行民主文明的生活。”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些岭南学堂的大学生都振臂高呼,齐声高叫口号,一时间是慷慨激昂,群情汹涌。

    “水龙”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些空谈国事的无用书生就敢来管我‘义合兴’的闲事?陈少爷,若然你说的这些行当通通铲除,我保准明天省城就乱套了。”

    陈久如呸了一声,道:“今天我就要搜一下广利大舞台,看看庆和班究竟有无强押少女卖身大寨!”

    水龙双手一摊,道:“那就悉随尊便,不过若然耽误了待会戏班演出,所有损失是否由陈少爷来负担?”

    陈久如刚想回答,大门处又进来了三四个人,个个都是便装打扮,身材魁梧,当先一人快步走到水龙身边,轻声说了两句。水龙立刻脸色一变,对着陈久如道:“陈少爷,省军政府的要员今晚也要来看庆和班的演出,现在已经到了门口,你还想要搜查广利大舞台吗?”

    所有学生都齐声喝骂,有人高声道:“‘义合兴’勾结军政府!”

    “水龙”先前一直和颜悦色,此时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

    眼看两边快成僵局,水云仙信步而出,对着陈久如道:“陈少爷,今日是庆和班挂牌开锣,票也已经卖了出去。如果陈少爷还要坚持,那岂不是害了我们整个戏班的生计?戏班里面都是些穷苦江湖卖艺人,为两餐糊口,何必断了他们的生计?”

    所有学生看见水云仙都顿时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个个立刻鸦雀无声,都为她的声音和身段所吸引。

    陈久如打量了水云仙两下,道:“好,我就看在水老板的分上,现在先不搜。但是我要留在舞台这里,直到散场,再作理会。”

    “水龙”一向颐指气使,何曾受人威胁过,刚想发作,却看见水云仙对他摇了摇头,只好道:“好,我就让你留下,不过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留在这里。其他学生都要离开。陈少爷,你有这个胆量吗?”

    陈久如冷笑一声,对其他学生道:“你们都先退出去,等散场再听我指示。”所有学生都以陈久如马首是瞻,全部人都点头答应,退了出大门。

    “水龙”对身后的门生暗自示意,立刻有几个“义合兴”门生也退了出去,布置门外的“义合兴”人手对付这些学生。

    扰攘一番,终于平息风波,那个陈班主吃足了惊风散。幸好这时戏台已经布置妥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戏班开锣演出了。

    “水龙”走到水云仙身边,轻声道:“我现在就要接京城的客人和那位日本朋友进来,你要好好准备。”

    躲在一旁的龚千担一直就在留意“水龙”的动静,留神倾听,心中一震,看来今晚要刺杀的日本密使和那个皖系“安福会”要人徐季云终于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