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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黑影看起来像是条鱼,但是足有六七尺长,而且和那只猫一样的东西相同,居然也似长有人的四肢,婀娜多姿,在瓦片上飞快地向那只所谓像猫一样的东西爬了过来,离着大概有三四步的地方却停了下来。
动作说不出的古怪和诡异,看起来真的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一样,但鱼头的部分却是黑漆漆地,看不出究竟。
汤姐带拼命掂高脚尖,睁大双眼看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似地道:“这只应该不是猫,是只狸猫呀!”
龚千担忍不住问道:“狸猫是什么东西?”汤姐带道:“就是包公案里的狸猫换太子。我以前在清平路看过有人卖过。我爹爹说在北方人叫‘貉’。你看,它的脸比猫可胖多了。”
龚千担仔细再看了看那只东西,借着阁楼瓦片上的微弱月光,果然看见了那是只动物,样子确实有点像猫,但绝对不是猫。此时这只狸猫也留意到了爬到面前的这条长长的黑影,将注意力放在了黑影身上。
汤姐带神色郑重地道:“人家说‘狸猫多怪’,这只肯定不是什么动物。”
小红棉突然很紧张地退后两步,神情恐怖地道:“那是荔枝湾河的黑龙太岁!”龚千担和汤姐带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见她还在不停后退,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汤姐带脸色也有点不好,颤声道:“你说的是那些疍家人说的荔枝湾河的乌鱼怪?”
因为龚千担初到省城不久,所以不甚清楚他们所说的“黑龙太岁”是什么,事后他才得知:
原来在省城荔湾河道上的疍家船户几百年来一直有个世代相传的说法,而且只在船户中流传,但是又是众说纷纭。
大致的意思是在当初南汉末年,南汉后主贪淫好乐,为求合欢之术,信奉南洋的邪降,居然请来不少南洋的降头师和神灵,其中就求来一位所谓的“黑龙神”,当时岭南一带百姓俗称为“黑龙太岁”。
这“黑龙太岁”据传是不知是什么的南洋鱼怪,大概是乌鱼之类的妖物。专取妇人之精水而使南汉后主得延寿长生之功。后主宠爱有加,后来在今荔湾处挖掘河道,广植红荔,一时两岸飘红,为天南胜景。而这“黑龙太岁”就被赐寄身于这荔湾河道,享受鱼水之欢。
后来宋军下岭南而灭南汉,后主倾国而降,这黑龙太岁也被诛杀,据传死后化为十八段焦木,埋于荔湾河道淤泥之中。一直以来珠水河道的疍家船户都传闻这“黑龙太岁”根本未死,每于盛夏之夜必然变化现身勾引那些浪荡妇女,夺人精魄,还会残害冲撞于它的船户
而珠水之下藏有一阳燧龙珠,专来克制此物。所以荔湾船户也有一百年传统就是每年的七月会进行所谓“荔湾起龙珠”的大型传统节目,进行祭祀,希望能镇压此怪。而珠水的“珠”字据船户所言就是指这阳燧龙珠,“海珠”是也。
但是这些传说只在疍家船户中流传,而且年岁太久,早就传得支离破碎,连那“荔湾起龙头”的传统节目,真正来源也鲜有人知,很多人只把它当作是民间传说。
小红棉却是从伍财记处所听说过,因为伍财记不知道什么原因,深信此传说。还认为戏班、大寨此等胭脂场最是吸引“黑龙太岁”的所在,特意嘱咐她小心。而伍财记提醒龚千担入黑之后千万不能去的第二个所在就是荔湾河道的龙津之地,根据古老传说,“黑龙太岁”每次都是从那里现身,变化腾挪,来勾引女子的。
至于汤姐带则是从他的船户朋友“鹌鹑荣”处听过这个传说,还说“黑龙太岁”也就是“乌鱼怪”,未变化之时,乃是鱼首人身,上岸后四脚爬行向前。现在瓦片上的这条像鱼一样的大东西岂非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龚千担向来不信这些精怪之说,当下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把锦旗找回来再说!”说完就想爬上阁楼瓦片顶上。
突然,那只狸猫突然人立起来,手上居然多了把伞,像人一样撑了开来,看那动作真是跟人类无异。看得下面三人顿时都目瞪口呆,他们几时看过狸猫撑伞的?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瓦片上的这只“狸猫”不但撑住了把伞,而且开始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那舞姿可以讲是极尽萎靡旖旎,活像就是个婀娜多姿的美娇娘,活色生香,让人目摇神驰。恍惚间就真的好像有位舞娘出现身在瓦片上。
龚千担和汤姐带都看得眼珠快要突了出来,像着了魔一样,看着阁楼屋顶上一动不动。
而那条大人鱼也定在原地,似乎也是被这舞姿所吸引。
龚千担正看得神驰宇外,迷迷茫茫之间,忽然感到手臂上一阵刺痛,惊醒过来,看到小红棉正用指甲在用力地掐他的手臂。龚千担这才醒悟过来,一巴掌扇去旁边的汤姐带脸上,把他打得两眼直冒金星。
汤姐带摸着脸,还是一脸迷茫。龚千担道:“我们都被这只狸猫迷惑住了,它一定是会什么邪术,不然怎么我们都看得入了迷了?幸亏小红棉用手指把我掐醒。”
转头再看上去瓦片上,那只狸猫见那条大人鱼没有反应,把伞倏地一收,再一看,这只狸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把伞留在原地。
龚千担用力地擦擦自己眼睛,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他生平可见,实在是匪夷所思,忍不住看了看汤姐带,看见汤姐带的下巴都快已经掉了下来,大声地问道:“那只东西呢?难道它跑进了那把伞里面?”
那条大人鱼对这反应有点恼怒,突然就人立起来,两条也不知是人腿还是其他什么腿居然就分开两边站立,而两腿之间好像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它的头却一直对着那把伞还是一动不动。
下面那三人还未猜透它在做什么,那把伞却忽然弹了起来,往屋顶的另外一边跳去,转瞬就已经落到尾屋的外面。
龚千担连忙问小红棉道:“尾屋那边是什么地方?”小红棉指着尾屋旁边一处道:“尾屋外面就是后街。那里是后门,平时都是锁起来的,或者可以从门缝处看到。”
三个人连忙跑了过去,争先恐后地想从那扇后门的门缝往外看,还是汤姐带人小动作最灵敏,率先就挤到了门口,咪起眼睛往外看去。
龚千担抬起头看上去瓦顶,却见那只大人鱼弓起身来,如大鹏展翅一般也往屋顶的另一边跳了下去,急忙对汤姐带道:“你快点看看,另外那一只也跳了下街了!”
汤姐带扭着身子,尽量想看的更清楚,龚千担和小红棉都十分焦急,很想也挤上前去看。但见汤姐带猛然缩回身来,满脸惊恐,好像被马蜂叮了脸一样,躲避不及。
龚千担奇道:“干什么,你好像见到鬼一样,外面是什么情形?”汤姐带哆嗦了一下,道:“那两只东西都已经跑了,好像那条怪物要追那只狸猫。不过他们刚才跳了下街之后,变得好古怪。”
小红棉道:“变得怎么古怪?你倒是快点说呀!”汤姐带的神情好像都已经快要哭了似的,但是一直都不肯把刚才他看到的情形说出来。
龚千担自然大大不满,但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汤姐带始终不肯透露,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之前他虽然也被那些大戏服的诡异吓到,但似乎这次尤为更甚。
小红棉凑到门缝处看了看,回头道:“天快亮了。大厅和天井那边应该也没事的了。”
龚千担一阵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小红棉道:“其实这里一直都不安静,戏堂的人都知道,只不过亲眼看到的人很少。我也只看过一次,但是今晚可是最热闹的一次,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只是一到天亮,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龚千担还是提心吊胆,亲自去到大厅和天井察看了一番,果然方才那些气势汹汹的大戏衣都已经回归原位,甚至那件元帅银靠战袍都也回到了木架上面,分毫无损,一切毫无异状,搞到龚千担和汤姐带都有些恍惚,究竟整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幸亏看到了大厅地面上那个已经碎成两截的华光祖师神像,看来全靠祖师发威,才令那些戏服没有再追过来尾房。
小红棉倒是见怪不怪,少有的镇定,还道:“不过那面‘琼花会馆’锦旗被那只狸猫偷走了,一定会有大麻烦,迟下就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东西来。伍财叔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万一遇到有这些东西,华光祖师可以暂时镇压得住的,现在祖师像都已经烂了,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三个人经过一轮奇遇和惊魂,真是筋疲力尽,但是还是心有余悸,就互相靠在尾房前稍微歇息了一下。
终于等到天微亮,戏堂管事和庆和班的人也陆续前来,为今晚的演出准备,龚千担这才总算舒了口气。
管事前后察看了一翻,十分满意,丝毫没有去留意华光祖师像和那间偏房戏服,他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细节,因为庆和班的红牌镇场花旦水云仙已经来到了戏班学堂门口。
小红棉一听,脸有喜色,刚想走去大门口,管事却已经看到了她,急道:“小红棉,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到这里?难道你昨晚又偷偷留在了这里?”说完,眼睛看了看龚千担。
龚千担连忙拉着管事道:“管事,你大人有大量。小红棉她身世可怜,现在还要沦落到大寨做琵琶仔,你就让她去找水云仙水老板求求情,请她帮个忙吧。”
管事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她要卖去大寨的?况且那是要卖给‘十三行’的‘水龙’,谁敢不答应,那是寿星公上吊呀。我劝你这个乡下人也不要多事了,这里是省城,不是乡下。”说完就吩咐其他人把小红棉带走。
小红棉一听自然不肯,汤姐带更是气得破口大骂,但是他一个小孩又有谁会理会?龚千担虽然满腔怒火,但是为免误事,只好强忍下来,拉来了汤姐带,低声道:“我们有正经事要办,等过后我们再帮小红棉脱身。”
汤姐带经过一晚和小红棉患难之交,双眼含泪地看着小红棉在那里苦苦哀求管事。
管事自然铁面无情,等小红棉被他的下人强行驾走,才去大门请水云仙入来。
那水云仙在庆和班众人簇拥之下入到大厅,如众星拱月一般。当其时上世纪初年,大戏明星丝毫不下于今日,以水云仙当年在省城的走红程度,简直是风魔万千大戏戏迷,多少风流少年多金客,还有那些权贵红人莫不拜倒在这红牌花旦的石榴裙下。
但是水云仙却是气质不凡,不是一般风尘卖唱女子可比,况且人人都知道她的亲兄长就是威震长堤天字码头的“义合兴”正印二路先锋官龙行水、“水龙”,故此庆和班和省城粤剧界简直是当她女王一般。
龚千担被挤在人群外,也十分仰慕,因为他也早就听过水云仙的名头,此刻可以一睹芳颜,自然十分兴奋。但是一转眼,居然看见了‘火麻仁’也混在了水云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