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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盈有些莫名的看着那半个手掌大小憨态可掬的金佛,应当是太后从佛寺中带回来的,可为何只有一个,是送给她还是送给宇文晴的?
“这是太后娘娘从甘泉寺中带回来的,一共带了两只回来,一只给了清都帝姬,另一只原本是打算给乐陵帝姬的,可她已经出嫁未能回宫,今早太后见了帝姬,心中很是喜欢,便让老奴来将这只金佛送给帝姬赏玩,虽不是什么金贵物什,但总归的有缘分的。”
周盈没想到自己在太后眼中竟然能同嫡亲的清都帝姬相较,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很是欢喜的收下了那尊小金佛,让舞月好生保管着。
太后回来这小段功夫,又是赏了珊瑚佛珠,眼下又让身边的嬷嬷亲自送了尊小金佛来,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虽说她一小辈得长辈的赏赐很正常,但太后远道而归的,她是不是也该送点东西去表一表谢意和孝心?
打定主意,周盈便向这位和蔼的老嬷嬷征求意见,库房中宝贝虽多,但未必值钱的东西就是好东西,送礼最重要的是能投其所好,想要知道太后中意什么,眼前的老嬷嬷最是有发言权。
孙嬷嬷听出她是想孝敬太后一些东西做表谢意,心中很是满意她懂礼节,又不像旁人那般一厢情愿的用些贵重物什回赠,还知道过问一下太后喜好,的确是个心细的姑娘,便笑眯眯的指点她道:“太后如今到这这把年岁,好东西看得多也用得惯了,帝姬若是想孝敬她老人家。老奴看这糕点就挺好,太后本就喜好软糯香甜的膳食,甘泉寺中口味清淡惯了,太后这一回宫便惦记着寻寻从前的口味呢。”
她三言两语稍加点播,周盈顿时邮政茅塞顿开的感觉。谢过了孙嬷嬷的好心,她让人将舞月叫来,照着“软糯香甜”的标准选了玫瑰枣糕,双色马蹄糕,麻仁栗子糕,一品玉带糕。水绿豆糕等不甚甜腻的几样糕点,孙嬷嬷在一旁听着频频点头,舞月得了命令下去准备,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
“太后娘娘久居佛寺,一回来便吃这些甜腻的糕点。只怕口味适应不了,你再加上一道水晶楂糕,洛神花山楂糕和菊花枸杞雪梨糕,这三道都是调理脾胃的,太后娘娘用了应当不错。”
孙嬷嬷听她这般细心,愈发笑得和蔼:“一看帝姬在家中就是个孝顺女儿,王爷真是有福气。”
赵王有没有福气她还真不知道,只是她奶奶也是喜欢吃糕点的。但人老了难免消化不了,却还嘴馋,吃了不舒服很是让人忧心。周盈便会买些有药性的糕点给她吃,既解了嘴馋又对身体好,买得次数多了,对于糕点的选择也算是得心应手,才能这般顺妥的叫出一串儿的名字来。
想起奶奶,周盈不禁有些神伤。她生病住院的半年里。家里怕老人家担心,都说是她在忙工作。有几次给老家拨通电话,奶奶总在电话里问她什么时候来。说家里的老母鸡长成了,等她回去就给她做叫花鸡,屋后的甜瓜都打了瓜纽,肯定能结出不少好瓜来,等到她中秋回去,就能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吃甜瓜……当时周盈正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消瘦,费了好些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着不至于太虚弱,奶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时,她笑眯眯的说等忙完了公司里的事就回去看她,当时奶奶还很高兴,叮嘱她回去的时候别忘了给她带城南宝记的五香芋头糕回来,她当时听着心里酸酸的,差点落下泪来。
孙嬷嬷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哀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就惹得她伤心起来。
周盈抬眼便看见了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知道是自己吓着她了,便揉了揉眼睛,朝她笑笑道:“看我,说着太后娘娘就想起了自己的祖母来,她老人家还在的时候也是这般喜欢吃糕点的。”
孙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这位帝姬时愈发觉得是个好姑娘:知道老人家喜好,必定是从前端茶倒水伺候过的,想起来就会红了眼圈的,不是真的从心里孝顺又怎么会这般真情流露。
若是皇上也这般体贴孝顺,太后又何至于一把年纪还要在佛寺中为国祈福,应该在宫中好好的颐养天年才对。
孙嬷嬷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黯然,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下去,看过八宝攒盒中精心准备的精美点心后,孙嬷嬷笑眯眯的将那点心交到旻月手中,又与周盈闲聊了几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紫微宫。
宇文晴早就知道太后宫中来人,不过人家不是来找她的,她自然不能出来搅局,等到孙嬷嬷走了之后,她才溜到殿里来,周盈送完孙嬷嬷回来,她正在殿里拿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金佛看个不停。
周盈心中一顿,虽说金佛是太后娘娘送的,但她得着了,宇文晴却没有,她心里不会不舒服吧?
宇文晴见她来了,很是自然的将手里的金佛搁回了桌案上,像寻常一样喜笑颜开的上前来挽住她的手,与她肩并肩坐下,笑嘻嘻的让周盈猜方才她干什么去了。
周盈见她笑得这般没心没肺,暗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宇文晴性格豁达,不是那些个九曲玲珑心的女子所能比的,莫说太后送得是尊小金佛,就算太后送她一颗一人高的珊瑚树,宇文晴充其量就是羡慕一阵,转眼就会忘到脑后去的。
“你不是一直在寝殿里做花样子么,难不成方才还出去了?”
“做花样子能费多少功夫,若是做一下午,我眼睛还不做成斗鸡眼了,我啊偷偷出去遛了遛,你猜碰着谁了?”
“谁啊?”
“就是那个冷面太史令,容洵呗。”
说起容洵,宇文晴洋洋得意:“方才他在他师兄面前那么不给你面子,我早就看他那副冷脸不顺眼,就顺便过去找了个茬,替你出了口气。”
周盈不信宇文晴会在容洵那里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好歹人家是去替她出气的,她便笑嘻嘻的拉着宇文晴的袖子道:“那我多谢你了,你怎么替我出气的?”
“哎呀,这个过程说来话长,反正我就是给你出了口气,容洵还把他的玉坠子输给我了。”宇文晴炫耀着手里的玉坠子,笑得分外张狂:“看他日后还怎么嚣张,我还就不信,这阖宫里没人治得了他了!”
周盈一开始不过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听她闲扯,没想到她手里真攥着容洵的玉坠子,寻常男子戴玉坠子不是白色就是绿色,容洵却匠心独运的戴了一块玄色的,因他平日里也穿玄色的衣裳,若没有阳光照着都看不见他身上还缀着一块玉,因而周盈对此记忆格外深刻,不由有些惊讶,追问宇文晴到底与容洵比试什么了,宇文晴死活不肯说,她身边伺候的宫娥也是眉眼弯弯的摇头,一副替主子保守秘密到底的模样,让周盈很是郁闷。
最讨厌聊八卦的时候藏着掖着的了,而且这等与大计无关的小八卦肯定不能差使动秦关去查,若是宇文晴一直不说,就注定是个未解之谜了。
元宵节过后,年节也彻底的告一段落,眼下宫中能称得上正事的除了给清都帝姬准备及笄之礼,就是各个宫里的宫妃们都在赶制的春装。
孙嬷嬷提了攒盒回去后,第二日就悄悄派人捎了话来,说太后对里面的糕饼吃着很是满意,尤其钟爱那记菊花枸杞雪梨糕,说吃了舒坦的很。周盈便又选了几样适合老人家用的药膳糕点,还去弘圣宫借了那个什么都能做的厨子来做好了让舞月送去,选得还是个葫芦形状的攒盒,当时她让匠人们制出来时纯属好玩用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正好葫芦又是个吉祥寓意,拿去送给老人再合适不过。
给太后送糕点的事儿依旧是交给了最稳妥的舞月,等舞月从太后宫中回来时,身后跟着四五个宫人,一人手里捧着两匹锦缎,说是太后赏给两位帝姬做春装用的。
这样大的手笔,饶是波澜不惊的舞月都有些受宠若惊,私下里对周盈道:“太后娘娘一贯与后宫中人不大来往,眼下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赏赐紫微宫,看来是对帝姬青眼有加呢。”
太后虽然常年不入宫室,但在宫中依旧是权利的代表,若是能得到她老人家的喜欢,那些喜欢跟风的宫人们也能将眼睛擦亮些,知道该跟着那股风走,日后就算太后不在宫中了,她们在宫中行走,也只会更加顺风顺水。
周盈深以为然,却不觉得得到太后垂爱是件容易的事儿,她根本不信两盒子点心就能得到太后青睐,谁宫里还没有那两盒子点心了,若讨好太后真的这么简单,宫妃们看到她就不会那般屏气凝神战战兢兢了。
过了年,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宇文晴宅了一个冬天,除了到弘圣宫去打麻将外,根本就是足不出户,眼下天气暖和了,纵使她死死抓着床柱不松手,还是被周盈从床上给揭下来了,让素晓给她家主子收拾了一番,强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宇文晴出去踏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