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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此仇无尽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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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子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它人,管家匆匆赶来便看见这样一幕,忙吩咐身后的小厮去请医士来,阿么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将手臂收紧,不理会周茹瞬间如死灰一般的脸色,转身快步离去。

    周茹下意识的往前一步,赋儿以为她还要撒泼,忙上前挡在她和离开的阿么之间,愤怒的身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被赋儿这么一推,周茹脚步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手臂蹭在了假山石锋利的刃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她垂首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袖子,忽而冷笑出声,声音凄厉似女鬼在夜间哭号,让人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恍若完全感受不到那疼痛一般,周茹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双目血红狠狠的仇视着阿么离去的背影,如同诅咒一般一字一顿高声道:“你们几个……给我记好!我周茹只要有一天活着,必然要将在你们那里受到的屈辱加倍讨回来!你们……一个都不得好死!”

    恶狠狠的诅咒完,周茹扔下园子中满面惊愕的众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向园子外飞奔而去,不消多时就没了影子。

    医士来看过越歌的伤势,说是皮外伤,用了药再将养几天就好了,喝了汤药再睡一会儿应当就能醒过来,阿么亲手喂她喝下汤药,在床榻边守了一会儿,探了探她的鼻息似乎恢复了平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赋儿在门外探头探脑,阿么朝她示意了一个“无事”的眼神,她掩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那厢阿么已经走出门来。轻轻阖上了门转身对着她。

    “方才是怎么回事?”

    赋儿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谁晓得周茹发得什么疯,方才我和越歌正说着那老与咱们衣阁作对的绣越衣阁老板娘用下脚料衣裳被人砸场子的事儿,她突然就蹿出来打人,亏得你来得及时,不然越歌……”

    果然又是周茹挑起的事端。

    阿么对她的那点耐性早就被她自己消磨的差不多了。若非看在周盈的面上,他根本不想理会这个鬼心眼颇多的女子。周盈将越歌和赋儿送到他府上时曾经交代过:若是日后周茹再生事端欺负越歌和赋儿,就直接将她撵出府去就成。眼下越歌住进来不过一日,就被伤成了这副样子,阿么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留不得了。

    管家见自家公子微冷的神情。有些忐忑,却不得不问一句:“公子,那周茹姑娘,要不要……”

    “不必去寻,日后你们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起她。”阿么冷声道。只一句话,就彻底将周茹从自己的人生中隔离了出去。

    她若还愿意回来,就将她迁到其它地方居住,同一屋檐下绝对不可能;若是不愿意回来那就正好,连寻都不必,就像周盈走前叮嘱的那般,由得她自生自灭就是。

    周茹从阿么府上跑出来,一路没有停歇。一直跑到了红鸾殿楼下才停住脚步,几乎是瘫倒在门前。

    方才燃起的希望在听到越歌她们的谈话时轰然间碎了满地:原来那一晚他们就看见了她被人掳走的一幕,但却都不出手相救。阿么甚至还出手阻拦,冷眼看她白白的被人糟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怨不得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府中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恐怕是他早就厌倦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心上人如今就在府中。他心中对她的到来有多欢喜,对自己的存在就有多厌恶。可自己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可以扭转乾坤。成为他唯一珍视的夫人……

    她曾经为了那个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卑微的像是一个奴仆,明明身处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只能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只为能偷偷的看他一眼……她周茹自私小气善妒,纵使对不起全天下的人,对他却从来问心无愧,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他,即便深知他心中爱慕着另一个人,即便她也曾失意的想过,或许这份爱慕,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结果。

    而如今,真相比想象中的更鲜血淋漓,在眨眼间将她刺伤到体无完肤,那痴痴盼望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将她狠狠的踩在脚底,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的痴傻和无知。

    她痛哭流涕,脆弱不堪,在暗夜中坠入深渊不得超生之时,他们是不是觉得很开心,都在笑话她的活该?

    她被人糟蹋,生死不能,他心里是不是觉得很高兴,为终于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摆脱她而高兴不已?

    周茹越是想起这些越是觉得羞辱和难堪,就好像那个可怕的夜晚,所有一切她不愿意回想起的东西都被人冷眼旁观,嘲笑着她的肮脏和不堪。

    她双腿蓦然一软,眼前一阵阵发黑,瘫倒在地上,在来来往往行人惊诧的目光中紧紧的抱住自己瑟缩的肩膀。

    红鸾殿门口迎客的小厮早就注意到她,正欲上前来驱赶,却被身后蓦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老板娘一身华服从里面款款走出来,看了一眼狼狈瘫倒在门前的周茹,几不可闻的笑了笑,吩咐左右将她搀扶到里面养伤。

    **的红纱帐中,周茹双眸空洞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胡悦儿坐在床榻边,看着她瑟缩的后背,几丝心满意足的微笑悄悄爬上她的眼底。

    “要我说,你这还算是因祸得福,这一辈子还长,好歹没都浪费在那个臭男人身上,眼下虽说失去了些东西,但你还年轻,既然年轻,那就还有重来的机会是不是?”

    周茹沉默的躺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声息,胡悦儿见惯了这样的,心下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愈发笑得得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你现在先养养伤?等身子养好了。我就给你挂牌,如何?”

    依旧是没有回应,胡悦儿摇着扇子等了一会儿,神情中并未见半分急恼,只抿唇轻生道:“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哟……”

    半月之后,红鸾殿迎来了筹备已久的大日子,新晋的花魁娘子在这一日被人以千两白银买得*一夜,从那一夜后,关于她的传闻渐渐的席卷了半个长安城,凡是经过之人都道其是尤物中的尤物。红鸾殿花魁一时艳名远扬,引得更多男子趋之若鹜,只为到来此一探究竟。

    又是一个荒诞夜晚降临,周茹端坐在红帐之后,对着撩开帐纱的丑陋男人嫣然一笑。

    哀莫大于心死。可她的心还未死,并且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跳动有力。

    被那男人压倒在身下时,周茹眼神清明的看着床帐顶端的雕花,微微的冷笑一下,涂着鲜红丹蔻的手蛇一般的缠在那男人的后背之上。

    她要活着,即便活得不堪,因为她知道在这不堪的地方。她终会找到机会能够扬眉吐气,等到她离开这里,重新站在那对奸夫淫妇面前时。就是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

    思及此,周茹快意的低笑,愈发刻意逢迎,然而蓦然响起的敲门声却打断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暗骂了一声,艰难的从她身上爬起来。随手拽着地上的衣裳简单遮挡了一下,骂骂咧咧的去开门。

    “大人。大人不好了!新寻到的那二十位美人中,有一个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因好事被打断而一脸怒容的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还没开口就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女子明日就要送进宫里去,若是被人察觉少了人,我的脑袋可就不保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茹听着他吓破了胆子的呢喃,默默的露出了一个讥笑的表情,她缓缓坐起身来,也不管薄被滑落春光乍泄,只对门外那个看直了眼的道了三两个字:“你出去。”

    她这般一说,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回光返照一般的发狠甩了那看直了眼的属下一巴掌,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本大人的女人你也敢看!滚!”

    被打的人蓦然回了神,忙用手捂着脸,一边飞快的关门一边往后跑。

    解决完了门口的人,男人却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直到有一双温润玉手游走在他的后背上,他才从天降的灾祸中回过神来,仰头看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

    周茹将他的手抬起来,抚在自己脸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如鬼如魅,撩动得他再度心痒难耐,佳人却微微一笑,附在他耳边轻问:“你说……我算不算美人?”

    “算……你是最*的美人,可比要送给皇上的那些个强多了。”

    周茹闻言又是一笑,那笑容里竟然带着勾魂的邪魅,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既然缺了一个……用我补上可好?我既是美人,日后皇上也必然离不开我,到时我给你加官进爵可好?”

    “这……”男人闻言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半晌才道:“送给皇上的必须是黄花大闺女,你……”

    周茹低低笑了笑,松开手向后退回到床榻边,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把小匕首,她就在这样轻笑着在那男人面前将自己的小指割破,殷红的血迹滴洒在床单上时,那个男人明显一愣,而后便是了然的笑。

    “这样,不就是了。”

    “哈哈,妙,妙哉!”男人欺身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抬手轻佻的勾起她精巧的下巴,意乱情迷道:“以你的本事,入宫之后,这后宫必然是你的天下啊……若是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别忘了你的老情人我啊。”

    周茹抿唇一笑,柔声道:“自然忘不了。”

    那些她至死都不会忘却的人,她会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求死无门,生受折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