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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瞪圆眼看着蒋子宁,仿佛看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蒋子宁感觉到赦老爷对自己有怒火,很不解地看向贾琏。
贾琏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贾赦深吸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满心的怒气,对蒋子宁道:“贤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你年少轻狂,犯点小错没什么,但万万不能干出绝人子嗣的事,这可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大罪啊!”
贾赦说罢,依旧用他的牛眼珠子狠狠地瞪蒋子宁。
蒋子宁恍惚不解地点头,他什么时候绝人子嗣了!?
贾赦冷哼两声,白他几眼,才愤愤然地离开。
蒋子宁纳闷半晌,问贾琏:“你家老爷是怎么了,就因为我说一句鼻涕鬼,他就不高兴?”
“不必管他,人来疯。”贾琏对贾赦的话半点没挂心,因为从他嘴里从来都没说过正经话。
……
船很快到了渡口,荣府已来人接应。
贾琏吩咐七八个小厮护送蒋子宁回去,以防蒋青山有后手。
蒋子宁感激得再三致谢,最后被贾赦急忙催促离开。
贾赦见人走了,才总算松了口气,伸手要去揪贾琏的耳朵好好训斥他。
贾琏却趁机抓住贾赦胳膊,扶他上马车。
贾赦动动嘴,看看四周的下人们,忍住了,闷气上车。
父子二人回到荣府之后,当即去拜见贾母。
贾琏林如海和贾敏捎来的东西呈给贾母。玉器、漆器、草席、茶叶和织锦等物,都是扬州特产的上等极品,京城鲜少能买得到。
贾母欢喜的挑了两件,便将东西给两房分了。
“老大这次去扬州有功劳,多分些。”
贾母把七成的玉器、漆器、织锦等物分给了贾赦,余下的给了二房,剩下一些小吃茶叶则各屋平分。
王夫人抿着嘴角浅笑,憨厚的没说什么,眼睛却狠狠剜了下装玉器的那两个箱子,都值不少钱的!
“快和我说说敏儿的情况?”贾母笑问。
贾赦忙主动自夸起来:“您不知道,儿子年前到的时候,她病得就剩一把骨头,床都起不来,说话都能累着。儿子见她每日卧床无趣,活得了无生机,还不肯吃药吃饭,就主动提出给她讲故事……而今已经能下地走了,她还说等身子好了,就来瞧老太太!”
贾母欣慰得拍拍胸脯,“哎呦,我的心肝哟,她能好比什么都强,可算是叫我这把老骨头松口气。”
众人都跟着老太太欢喜起来,都道贾敏像贾母,必有福气,定然会长命百岁。唯有王夫人一边赔笑一边狠狠地揪着手里的帕子。
屋子里气氛和乐,笑声不断。宝玉跟着凑热闹,特意跑到贾琏跟前问礼物。
贾母最是在乎她的心肝宝玉,当即就把目光落在了贾琏身上。众人便都跟着看过去。
贾琏笑,“长高了不少,也长了一岁,我记得你这年纪该是去学堂念书,今天怎么在家?”
宝玉一听说读书,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对贾琏的刚刚萌生的好感顿然全无。小脸儿黑了,转头就躲在贾母的怀里哼唧。
贾母稀罕的抱着宝玉,笑骂贾琏:“你兄弟今晨刚闹了肚子,又听说你回来了,才没去学堂。好容易歇息一天,不用瞧书了,正高兴呢,你便提这茬。可是你这猴儿没带礼物给他,想搪塞过去?”
“带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他,”贾琏笑看一眼宝玉,拍拍手,叫人把他的礼物抬上来。
宝玉一听说是“抬”,高兴起来,希冀的伸脖子往门口看,果然见俩婆子抬了箱子进门。
“准备礼物前我还特意问询了林姑父的意见。”贾琏的话令在场众人更好奇箱子里的东西。
宝玉兴奋的亲自跑下去看。
箱子打开,满满的书,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儿。
宝玉见是各类名家文章之类,尽是些为了考取仕途而读得书,看了就叫人头疼。宝玉顿时蹙起眉头,不高兴了,眼含着泪看向贾母。
贾母抬手唤宝玉,目光严厉的瞪向贾琏,刚要开口,贾琏先一步说话了。
“这些都是我费心问询姑父读书清单,而后搜集而来的。这里才是一箱,外头还有十箱。我想着既然姑父年少时熟读这些书后便高中了探花郎,想必以宝玉的聪慧将来必定也会如此。咱们家里头的人可都知道,宝玉是个最聪明伶俐的,有读书天赋,哪像二哥我笨得跟什么似得,也就只能没出息的帮衬着管家罢了。”
贾母一听贾琏如此用心对待宝玉,对宝玉报以如此高的期待,顿时乐了。
“琏儿可说了,咱们宝玉将来有可能超过他探花郎的姑父!”贾母甭提多高兴了,乐呵的把宝玉揉进怀里,摩挲着他的脑袋瓜儿,“咱们家宝玉就是聪慧,将来定然能光耀门楣,科举出仕,弄个大状元郎当当。”
宝玉见贾母也不帮自己,泪打在眼圈儿,低头彻底蔫吧了。
王夫人把宝玉拽到身边而来,仔细提点:“别的不说,你二哥这话说的有理,从今天起你定要好生熟读背诵你二哥给你带回来的这些书,这个家也就你能有指望在读书上头有出息,可要争气,给我和你爹争脸。”
宝玉讪讪地点头,不敢有半点反抗。
贾琏见差不多了,便告退回去。一进院门,他便直接挽起袖子去瞧那些已经发了芽的牡丹苗,涨势好的有二百余颗。贾琏命梅果把这些苗子移栽分盆。
次日,贾琏便召集各处庄子的管事,再次确认他走之前分派下去的种植计划,另带了两袋子马铃薯就近去了一处庄子。
管事打开袋子,拿出一颗颗圆滚滚看着像地瓜又比地瓜圆的东西,上头还有很多芽眼,长了小芽。
“二爷,这是?”
“马铃薯,简称土豆,是我从两个荷兰人那里买来的。”贾琏拿起一把小刀,叫他们照着土豆上的芽眼切割,然后指挥他们该如何埋在土里。
贾琏很珍惜的握着手里的土豆,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等夏天的时候,那两个荷兰人还会带更多的土豆过来。这东西耐寒、高产,特别适合在只能生长莜麦的产量低的高寒地区,可以有效地解决贫寒地区的温饱问题。
今年是歉年,已有不少贫寒地区的百姓食不果腹,流落到扬州做苦力。如果到了荒年,颗粒无收,情况会比现在恶劣百倍甚至千倍。他作为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农学教授,连这里百姓们的基本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太失败了。
管事不太懂琏二爷的解释,不过既然是二爷的吩咐定然有二爷的道理,他谨记在心,定然好生照顾这些‘圆地瓜’。
贾琏本还打算再去饲养场看看,蒋子宁突然派人来,很急迫的催促他过府一趟。
贾琏还以为蒋子宁的事儿出了什么岔子,立刻就赶过去。
“嗳,琏兄弟!”蒋子宁匆匆迎过来。
贾琏看他。
蒋子宁凑到贾琏耳边:“扬州的事儿我昨晚就跟老太爷说了,效果不错,但当下还有另一件事,家里来了贵客,指名要见你。”
贾琏听蒋子宁说是四皇子,不算意外,痛快地进门行礼请安。
“贾琏,久仰大名!”鄞祯咬牙浅笑,这个‘人才’他已经等很久了。
贾琏听闻这位皇子的话语里有讽刺之意,道了句“不敢”,再没多言。
鄞祯瞧他还有脾气的,哈哈笑起来,问:“你可记得本皇子?”
“记得。”其实贾琏从进屋时就认出鄞祯,心里就惊讶过。原来他故意散布消息‘算计’的四皇子,竟然正是那时讨水喝的贵公子。当时送水后,他故意引起对方的注意,是考虑到京城贵圈就那么大,以后再遇见或许能‘有用’。没想到这次老天帮他,‘有用’加上‘更有用’了。
鄞祯大笑,叹有缘,浅问了贾琏几句话,便欣然离去。
“奇了怪了,点名要见你,却这么快就走?”蒋子宁纳闷道。
贾琏笑了笑,心里略微明白些,大领导任用关键人物的时候总要先经过几番考察后才能决定。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不管是谁做当政者,都不可能忽视“农”的问题。
平原侯坚持要留贾琏吃饭。
贾琏估计平原侯是想要他的证词,便在与其吃酒的时候坦言了经过。
平原侯早发过火了,但听贾讲述经过的时候,仍气得满面通红,一掌拍裂了桌角,“这件事幸亏你和林大人处理的得当,不然我可怎么对九泉之下的大儿子交代啊!小友,请受老夫一拜!”
贾琏忙搀扶起平原侯,“我们没做什么,真正受害的人是您孙子,要紧的是您该做什么!”
平原侯听贾琏提醒,当即就恨恨地咬牙道:“老夫绝不会饶过蒋青山!”
平原侯直呼其子之名,可见其恨意之深。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贾琏不好再多过问,略微宽解了几句就告辞了。
贾琏刚到家,兴儿便特地来报:“小的打听了,今年二太太庄子里种得稻米全都是从金陵运来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