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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劫云比筑基期的那次阴沉数倍,云层里面穿引着的雷电,不用看只用感觉,就知道里面蕴含的力量有多强大。
——尽管这种强大,是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修真菜鸟而言。
似乎是突然间就无师自通了一般,五心朝天而坐之后,萧晓的神思便倏然放空放广,天地间似乎唯他一个,清静得异常。早先被引导得顺畅了的灵力,此刻自丹田之内向外运转而出,奇经八脉里犹如清泉淌过,什么沉与闷,在这个时候,都远离肉|身而去。
他闭阖着双眼,俊秀而温润的脸庞上什么神色也无,平白如纸,端静如木,体内的灵力,快速的渗出,将他萦绕着。
屋顶上方的那一片乌云,似乎是为了积蓄更多的力量,在快速的涌动着,像是要将那沉郁的颜色压缩一般。明亮如剑的闪电,在那厚重的云层里穿梭,闷闷的雷鸣也在上层滚动着……无一不透露着这次雷劫的厉害。
而这般风云幻变的雷劫前夕,在匆忙赶回来的华莲眼中,却是半点也没有看头。他瞧见在那气势十足的乌云里闪动的雷电不过小指宽,立马就从半空中飞了下来,停在了那劫雷的范围之外,俊挺而完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是一种由衷的默然。哪怕在看到乌云涌动着积蓄更大的力量时,也没有上前一步,更别说是再次出手相助。
那被推得大开的窗户,以及窗户边被灵气围绕的少年,大半映入了他的视线里,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就像他认为的,天上涌动着的劫云影响了那个少年,那份契约带来的后遗症影响着他的心,但是,哪怕这一刻心又在让他极为不喜的躁动着,他想要平静,那就算是自己的心,也得乖乖的沉默着……
事实上,站在那劫云范围之外的华莲,是的确是做到了他想的那般,身体是静默的,心也是静默着,双眸平淡的看着不远处的窗户,以及窗户里坐定的少年,身形如剑,微微散发的气势,也如同剑一般的冰冷狠绝。
愁云昏暗,耀眼的闪电嗞嗞的在云朵里闪现,然后在那些细小的声音消失时,一道能刺瞎人眼的闪电便出其不意地落下,尖锐的击向被打开大半的窗户。紧跟着落下的劫雷也是闷响轰然,直接将窗扇劈得四分五裂,粉白的墙壁上,也被留下了几道浅浅的乌黑痕迹。这是第一道劫雷,以示最开始的惩戒,煅体;
没有丝毫间隔的,第二道劫雷也轰然落下,将这安宁的清净小院,在一瞬之间震得摇晃起来,天地之间的浊气还疯狂的朝那半晌未消的闪电中凝结,然后犹如长枪一般的刺向打开的窗口,比之第一道更为猛烈,更为绝情,以示天道厚德与公正。此为,煅性;
乌云还在凝结着周边的戾气,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得乌沉得几乎能直接坠下地来,可是在它中间穿行的闪电,迟迟未落。半刻有余,才犹如宝剑出鞘一般,倏然出现,最后的那一道劫雷也在云间滚动,要降未降的,威慑四方,气势厉害得不像是旋照期的修真者该经历的。
脚,终究还是没忍住的往前越了一步。华莲阴沉着脸,看向那沉沉欲坠的劫云,幽深的双眸里透出的冷厉,如若有人看到,定会觉得这眼神比之这劫云,更为可怖。他定定的看着那电光闪烁的乌云,悠然的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轻轻一转,五指成爪,掌心向外,紫金灵气凝结成珠,比之头顶前方的劫云,更具有压迫性。手抬起,正要挥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应该最为狠戾的第三道,在酝酿了如此久之后,突然的就落了下来。
“轰隆!”响声震天,却让华莲本想出手的动作猛然收回,已有鸡蛋大小的紫金色灵力球,也在瞬息之间被捏散,如同炸开的烟花一般散开,又在转眼间聚拢,涌入他的身体里面,像是认主了一般。
天空之上,劫云在快速的消散,速度快得像是逃逸一般。阳光重新洒下,让这一方天地重现温暖。但华莲,还是看着天空,眸光复杂而阴沉,瞧着那转眼间就褪得一干二净的乌云,本就略显削薄的唇,缓缓勾起,弧度虽美,却是冰冷入骨,嘲讽之意十足。
……所谓天道,不过尔尔。实力高,纵使心狠手辣也照样仙途顺畅;心慈者,一念之间被抽魂断魄,万年道行,刹那之间连烟尘都未能留下。
例证就如那第三道劫雷,意在煅心,却在比之更为强大的压迫下,就如同凡间那空心炮仗一般了,响声大,威压无。
如此而言,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仙界如此,人间又能如何?
不过还是一句话:强者天下。
这个念头,在出现的一刹那,就如同生了根一般的虬结着华莲的心神,但是他无意去将这个想法摒除出来。因为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已经失去将近千年的轻松与畅快。
既然道,讲求的是去伪存真。那么,他为何要去克制最真的想法,转而去寻求一个假的?
仙界血仇,铭刻永久,它毁我一门,我就毁了整个它!血债血偿,就是最本真的想法。
他求的是最真的道法,不是吗?
细致的唇角,这个时候完美的弯起,无意中又将三观刷新负值的男人,魔仙难辨,身是仙人貌,心是魔化神。他想着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更觉得头顶上方的一切,都是空枉。逆转仙凡之界,在九重灭仙玄雷的追击下坠落修真大陆而不身死神灭,仙力受制约却依旧能站在这一片土地的巅峰位置,如此看来,所谓命数,他不信,那也就什么都不是。
这一刹那的通悟,让华莲觉得压在心上的巨石,只在这一瞬间便被减去了一半。他想着那个曾经教养了他五百年的神秘人说的自在随性,更是觉得这些年来他为所谓的“上善”克制住本性的行为,真是自讨苦吃又自损修行。最典型的例证,就是他的母亲,一个秉持着“剑斩邪,心炼善”的温柔女人,一个已经是太乙金仙小成的高阶剑仙,不还是败在了那些心口不一的所谓道友的仙手里,万年道行一朝散,自毁仙魂,爆破灵炁,湮灭于圣清池畔,六道无可再寻……
那个时刻,所谓的天道,对于那帮慌忙逃跑的东西,又做了什么样的处罚呢?他亲眼看着的呢,祂什么都没有做出呢,唯一的伤害还是那个心善的女人用爆破灵炁为代价做出的,逃得慢的被冲击得元破散元神动荡,逃得快的,只是略有波及,其余什么事情都没有呐。
这一切,有什么可说的呢?没有呢。
就这样兀自通悟了的青年,抬眼看天,幽深的双眼微微眯起,唇角微弯,弧度温和,温度冷漠。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得有些灼热,他却轻声感叹道:“天气真是不错呐!”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太年轻,被仇恨蒙蔽的物心与灵心,觉察不到,这一刻,天际虽乌云尽 散,阳光明媚如洗,可是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已不是最本真的颜色了。
佛家道:一念一悟,一悟一心,一心可为万千世界。
他终究还是在这最初,一念之下,仁善不得。
过于明媚的阳光,晃得人眼花,华莲垂下眼,在这一瞬,他冥冥之中似乎听到这么一句苍茫的问话:何为天道?何为心?
这句问话太过于苍茫而不可捉摸,华莲凝神一查,随即轻轻哂笑一声,四周具寂,哪来什么苍茫悠远的问话。随这般,但他还是在心里做出了一个想都不愿意多想的回答:他刚才想通的一切,不就是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吗?
——我执我道,此为心;我得我道,为天道。
华莲释然抬脚,因为屋里的沉静貌似有点不对。他并不知晓,他这未宣之于口的回答,在无意之中就已经启动了另一个人的命运轨道。
【持剑而立的青年,沉默的看着前方,灰暗的天空,平静如荒芜了万年的道场。良久之后,他轻轻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目光沉灼,道:“何为天道,实力有,我就是天道;何为心,我愿给,那就是心。成神但在一念之间,阴面不邪,阳面不正,此为我得。”——第八卷完】
人常道,命运不可琢磨。
而它的不可琢磨,就在于自己的每一处的改变,无论多么细小,都会带来相应的后果,而一个念头,付诸于行动,可能就足以颠覆所有。
【“我执我道。”他如是说。】
人无完人,孰能思考透命运到底为何;所谓轨道,它又是如何避开轮回。
天地大道,宇宙洪荒,万物枯荣,逆天之行,冥冥之中,总有路数。真实的世界里,看不清的是未来,所以,此刻所思所想所为,结果,也是未可料。
七月的骄阳,热烈得转眼间就消散了刚才劫云带来的阴沉。明媚的阳光照在清静安谧的小院里,除开那破损的窗扇以及有几道痕迹的的粉白墙面不看,其余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在前一刻,这里是劫雷降临的地方。
走到紧闭着的门前,华莲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舒然。他隔着门,听着屋里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传来的带着痛苦的呻|吟。他眨了下眼,将眼底还未消散的阴暗,就此掩藏至心渊之中。温雅回到了他的脸上,温文尔雅也成了他给人最为直观的印象。在修真界里,性格怪异的数不胜数,君子如玉这一类的,实在稀缺,这么一如仙如玉的人杰,一眼之下,就会印象深刻。
推开门,抬脚进屋,步伐轻匀,显露着天生一般的尊贵与优雅。
重温这一片土地的热烈阳光,将那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长,投在地上,阴影是一种浓重的黑色,而从侧面去看,那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却给他添上了一层金光,如若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