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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这句话黛玉是知道的,只是也许是两辈子的亲人都很好的缘故,她听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直到遇见程惠和程全一对姐弟。
那天,是黛玉跟妙玉去当年灵慧大师所在的庙庵里烧香,回来的路上就遇上了他们。黛玉、妙玉两个在车里说话,就听见有个孩子的声音在外边哭求,“好心的奶奶姑娘,给口饭吃吧。”不一会儿妙玉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说是两个小乞丐在拦路要饭。黛玉和妙玉掀开旁边的帘子往外看,就见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女孩子正仰头哭求,乱糟糟的头发遮挡着脸,露出来的部分满是疤痕。后面跟着一个小一点的男孩子,穿着也是脏兮兮的,头发更乱,低着头拽着女孩子衣角。
妙玉看得不忍心,吩咐了婆子带他们到后面车上吃点东西,带回去再说。这里的都是妙玉家的人,黛玉自然也不会多说,只是有些疑惑乞讨怎么不去城里,却来这里拦路。
回到家之后,先让人带他们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才带过来。黛玉看到女孩子脸上的烫伤时虽然心存不忍也没感到奇怪,看到那男孩子虽有些黄瘦却也眉清目秀的脸却皱眉了,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如何能平安乞讨?被人见到早拐卖了去。她见妙玉已经拉着那女孩子开始掉眼泪,便开口问道:“你的脸是怎么伤的?平日里都是如何带着弟弟的?”
那女孩子好像被黛玉吓到,跪下答道:“我听人家说长得好看的会被拐子偷走,我害怕,就用烧着的柴禾烫了脸。弟弟以后是要当官的,不能烫,先用泥巴抹一层疙瘩,然后抹上黑灰,用头发挡挡就看不出来了。”口齿和条理很是清晰。
妙玉将她拉起来,“可怜的孩子,看看这脸。”女孩子的脸是真的很惨,已经洗干净了还是一块块黑乎乎的,凹凸不平看着就吓人。
黛玉问她:“做什么真烫,跟弟弟一样用泥巴抹一抹不就行了?”她却道:“万一有人不信,非要洗干净再看怎么办呢,总要有一个是真的才行啊。”
黛玉对这个小姑娘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违和,觉得这丫头对自己和对妙玉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笑着对妙玉道:“这姑娘别看小,想的倒挺周全的。”
妙玉一颗慈心抛在他们姐弟两个身上,摸着小姑娘的头发问:“几岁了?家在哪里?怎么来了苏州呢?”
小姑娘眼圈瞬间红了,抿了抿唇道:“我叫程惠,今年十岁了,我弟弟叫程全,今年六岁。我家在南边粤州,为了活命领着弟弟逃出来。”听她说十岁,黛玉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她长得实在瘦小,一点都不像是十岁的大姑娘。
接着退后了两步,跪下求妙玉道:“太太,我知道您跟姑苏林家有亲,求您帮帮我们姐弟,我们要进京去找林夫人。”
妙玉被吓了一跳,不着痕迹跟黛玉对视一眼,然后问道:“你慢慢说,怎么还牵扯上林夫人了?你不是饿坏了在路上讨吃的遇上我的么?怎么听着像是专门来找我的?”
程惠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牙齿不自觉咬了咬下唇,抬眼偷瞄了妙玉几眼才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我是现在城里打听到您跟林家有亲,见您出门才在路上等您的,您若是心怀慈悲定会将我们姐弟带回府里,到时再求您帮忙。”
妙玉心里有些不痛快,虽然她的做法没错,但这样算计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你有什么事要找林夫人呢?没听说林家在粤州有一门姓程的亲戚啊。”
程惠急道:“是我在家时偷听家里祖母说的,一定没错的。祖母跟粤州的太太们说的,她娘家姐妹四个,她还有个妹妹嫁到姑苏林家,是书香世家,妹夫还特别厉害管着全国的盐。她娘家也很厉害,是京城里很大的官,有数不清的大商户投到他们家,单分红就比别人的家业都多。一定没错的,我打听了,姑苏姓林的还管着盐的,就只有一家,都说太太跟他们家有亲,求太太帮帮我。”
妙玉询问着看向黛玉,黛玉冲她摇摇头,示意不要挑明她的身份让她继续问。妙玉便问道:“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我问,你说,好不好?你说你祖母说的有个妹妹是林夫人,那我问你,你祖母姓什么你可知道?”
程惠道:“知道,我听人说过,祖母姓贾,他们家在京里也是很大的官。”
妙玉又问:“既然你家在粤州,你为何又到了苏州呢?”
程惠答曰:“是我父亲和祖母要害了弟弟,我偷听到之后就救了弟弟出来。”然后黛玉和妙玉两个就听了一个堪称灭绝人性的故事。程惠和程全是程家的嫡女嫡子,两年前外祖家被贼寇灭门,接着母亲也病死了,撇下他们姐弟俩。母亲死了三个月父亲就娶了当地大家族的姑娘做续弦,后来继母有孕之后程全就时不时生病。程惠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偷听到母亲是被祖母和父亲合伙害死的,目的就是让父亲新认识的大家族的姑娘做继室。继室进门之后又想要生嫡长子,父亲为了好借那家的势壮大家族,便答应了,现在还想害死弟弟。程惠在元宵节的夜里点燃了家里的库房,趁乱拉了弟弟逃出家门,后来想起祖母曾说过的妹妹和娘家,又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说要让弟弟考科举做官,便来了苏州。
妙玉与黛玉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又问:“你怎么知道林夫人就会帮你?毕竟她跟你祖母才是亲姐妹,要说亲近也该是与你祖母亲近才对。再说了,苏州离粤州相距甚远,路途艰险,你怎么不去找近处的亲戚求救?”
程惠道:“才不会,母亲说过,书香人家的规矩教养最好,定不会做丧良心的事。”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她们两个万万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黛玉都有点汗颜,差点忍不住要告诉她,世上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好人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世上书香人家做的丧良心的事多了去了。
“我外祖家里已经没人了,粤州人人都怕继母的娘家,听说连大官想做得成官都要先求了她娘家同意,我不敢留在那里。再说弟弟还要做官呢,在粤州没人帮忙的。”程惠又道。
妙玉又问道:“好吧,就算是这样,你找林夫人想让她帮你做什么?”
程惠道:“我想让林夫人帮弟弟继续读书认字,给他找学堂找师傅,长大了考状元做大官。我可以给林夫人做工,我会绣花,还会做饭,打水洗衣服也会,但是我不要卖身。我听说过,卖了身弟弟的前程会受阻碍的。外面坏人多,我信不过别人,只敢找林夫人。”
其实程惠也是打听过林家人的名声品行的。因为林家几代单传子嗣单薄,在苏州做了不少修桥铺路怜贫惜弱的好事,在苏州一向风评甚好。再打听到受林家庇护的妙玉的名声也很好,甚至早年还做过出家人,程惠这才决定了要求助。否则,程惠就是一直乞讨,之后再另想办法,也不敢冒然找自己那恶毒祖母的姐妹帮忙。
妙玉再次询问黛玉,黛玉表示没什么要再问的,妙玉便对程惠道:“好了,我知道了。林夫人现在在京里,回头我写信给林夫人才好安排。你先在我这里住下,你既然知道我家与林家有亲,便放心住下吧。你和你弟弟也累了,一路奔波怪不容易的,去歇歇吧。”然后就让人将他们姐弟带到客房休息。
他们姐弟走了,妙玉道:“也不知道这程惠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也太过分了。”
黛玉道:“看着不像是撒谎,我回头就让人去粤州查探一番。”然后又叹道:“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个姨母嫁到了粤州。我母亲姐妹四个,嫁到粤州的是二姨母,听说二姨母在家的时候,怎么说呢……反正过得也不是多好。呵,你也在大观园里住过,不怕给你说,你是知道老太太的手段的。二姨母后来远嫁到粤州一个普通的小官家,嫁妆也就是马马虎虎。听说后来家里犯了事,连小官也没得做了,那时候荣国府还很有权势呢,也没管。我本来还以为二姨母是那种好欺负不会反抗的人呢,没想到……”
妙玉道:“有些人就是如此,自己过的不好,别人特别是身边的人,就得比自己更不好才行,否则就心里不舒服。”然后又问黛玉:“现在要怎么办?要给京里送信吗?还有贾家?”
黛玉道:“母亲那里要写信去说一声,毕竟她点名找的就是母亲。至于贾家,我从没听老太太和两位舅母主动说过二姨母的事,两家断了联系好些年了,就不要写了。他们现在在金陵,本来就不好过,咱们就不要再去添麻烦了。若真要告诉,还是让母亲去说吧。”
妙玉道:“也好,那就先让他们在我这里住着吧,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到底不方便。”黛玉也点头答应。
然后等要走了,妙玉才想起来问:“你的身份要不要告诉程惠姐弟,还是以后再说?”
黛玉又停下来,“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是现在再见见吧。我看那丫头不是个心胸大的,没必要以后心生芥蒂。”
于是又将程惠两姐弟叫来,妙玉指着黛玉道:“光惦记着给京里去信了,忘了给你们说,这位才是真佛呢。还不快叫姑姑,她就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儿。”
程惠由于太惊讶,表情终于没有绷住,张着嘴呆愣了好久。
黛玉笑道:“你们不要怪我,我总要先听听是真是假才好明说。”接着从手上撸下个镯子给程惠戴上,又拿了个荷包给程全,“小玩意儿,先拿着玩,等下回见再正经给你们见面礼。”
又道:“我这回是跟你姑父过来游历,并不一直住在苏州,你们小孩子到我那儿怕照顾不周到。你这位姑姑家里也是一样的,你们安心住着,明日我让人过来接你们去玩。”
程惠这时已经反应过来,黛玉接着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具体也说不清楚,就是很微妙的一种感觉。比如微笑吧,之前对妙玉的就很真诚,对黛玉的则比较敷衍,现在对黛玉感觉比对妙玉还要诚恳。还有说话的语气,如今亲热的有点过了。
“林姑姑,您放心吧,我一定听话。”
“别拘束,像在自己家就好,你古姑姑这里也不是外人。照顾好弟弟,别乱想。既然已经找到了人,就把别的都放下,好好玩一玩。”
“是。我一定不多想。”
“好了,我先回去,明日领你们见过你姑父。”
如此这般客套了一番,黛玉才终于离开。
回去跟杨时礼商量怎么安排他两个好,杨时礼沉思了片刻道:“明日我且看过再说吧。听你的话,那个弟弟还没什么,做姐姐的着实不好打发,还是得看过了知道人品才好安排。升米恩斗米仇、农夫与蛇的故事从来不罕见,看过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试了一下以黛玉的角度去看长舌男,实在不行,写出来的自己看着都到处是漏洞。^_^.等我再磨练一下文笔,再去挑战吧。
这是我的下一篇文,正全文存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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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不是斗嫡母嫡姐妹的小妾庶女翻身记,女主斗的对象是别人,不用担心三观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