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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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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五日,李公子还席。这回来的人多,除了素日玩的好的几位,还出现了个新面孔,看着比其他人大几岁。李公子介绍说是山东名门杨家的次子,母亲出自衍圣公孔家,最喜古时名士做派,出名门却不以此自傲,好读书却不以为官为志,知经济去不以此自奢,杂学旁收从不炫耀,悲天悯人心怀百姓……简直要把所有好话都罗列到杨公子身上。

    可能杨公子也受不了李公子这般夸奖,见李公子好像还有一车的夸赞之语要说,杨公子忙阻止到:“在下姓杨名时礼,尚未有字,见过诸位。”

    王公子自来熟,率先引杨公子坐下,“杨兄快请坐,咱们与别个不同,都是素日亲近的友人,没得忒多礼数。鄙姓王,单名一个栋字,咱们还未见李三如此推崇过谁,可见杨公子必有过人之处。”

    余者众人也都一一自我介绍。

    酒过三巡,又说起张大公子说亲之事,后又扯到嫡庶。在座都是嫡子,也不怕伤了谁,此时酒劲上涌大家都有些迷糊,真是什么都敢说。就有人说到自家庶出兄弟的浅薄与小家子气,还有人说起庶出争产之事,或是谋害嫡出之事,最后不知是哪个说了句庶出子最是多余。

    柳哥儿听着他们这些幼稚言语嘿嘿笑,他受过庶出兄弟的苦头,也偏疼过自己的庶出儿子,于这上头深有体会,心想‘你们这群小毛孩子知道个什么,嫡庶不过是个名头。若真有心爱之人,所出的孩子带个庶字还觉得委屈了他,哪有不疼宠的?若庶出兄弟真那么不堪入目,有甚可值得在意的,最该忌惮庶出的还是皇家。’

    正乐着,忽然听见杨时礼道:“都知道嫡庶之争乃乱家之使,溯根求源不过是男子不知自持所致,若轻忽美色一心修身,何来许多烦扰?求着多子多孙又嫌庶子粗鄙,简直不知所谓!”

    山东杨家与衍圣公孔家为通家之好,两家正枝嫡脉向来不纳妾蓄婢,旁支兄弟也需出了五服才可有庶出子女。杨时礼酒醉时一时嘴快说出这话一点都不奇怪,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向来也是如此要求自己。

    柳哥儿不知道这个,又听出他话里的意头,酒意上头,不假思索张口便道:“莫非杨兄不纳妾不成?若他日杨兄有一心爱之人,或不门当户对或君已有妇,不知杨兄又如何安置?”

    此时席间众人喝得都有些醉,听见这话有几人笑道:“杨家自来就有家规,当然是不纳妾的。”

    在场有几个家里已给安排了通房或是正有那个意头,也觉得不自在,有人大度一笑而过,有人就比较小性儿了,接道:“这有什么,多少有家规不纳妾的人家倒是没有纳妾蓄婢,可惜外室养了一房又一房,更没体面。更甚者,把原配发妻折磨死再娶的也不是没有。”

    杨时礼以箸敲杯而唱,一曲罢接着柳哥儿的话头道:“纵没有家规也是一样的说法。若有心爱之人,定会尊她敬她尽全力娶她,怎会拿贱妾之位羞辱与她。若不能娶她,那宁愿放了她,也绝不折辱于她。若已娶妇,心里也是只有妻子一人,哪还会再出一个什么心爱之人,况男女有别,谨守礼节话都说不几句,全是空谈。”

    有人偏要挑刺道:“若那女子就是要跟着你,自降身价宁愿为妾呢?为你牺牲良多你就不感动?若有侍婢或是红颜对你的心意,你也知你不会爱?”

    杨时礼道:“若那女子自甘下贱为妾,也不配我爱,定是我看错了人。既错了,自然就要断了。至于侍婢,若服侍得当,求了我出去做个良家女子嫁人做正头夫妻,才算对我的心意。一心想着攀高枝当主子做爷们的姨娘,没得让人恶心!还有所谓红颜,真有骨气有清白可言的女子,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折节,既弯了腰哪里还配再谈骨气,那样的人看两眼都是污了我的眼!”之后又掷地有声地道:“惟愿效仿名士,一生一妻足矣!”言下之意,连续弦也是不要的。

    李公子拍案而起:“好!”

    其余人有人嗤笑有人不屑有人钦佩,柳哥儿端酒敬他:“三十年后,杨兄果如今日所说,林昭定摆酒唱戏以宴君子!”柳哥儿自己做不到,但还是很敬佩能够做到的人的。

    杜公子也干了杯里的酒:“三十年后咱们再聚,有此君子为友吾辈大幸。”

    杨时礼真不知道做到这样有什么可值得被称为君子的,只得道:“与君子差之远矣。”

    只是这段话没过多久,又遇到李公子,才知道杨时礼已经走了。柳哥儿问何故这样突然,李公子叹道:“杨公子来京是为其姑母祝寿,本打算多住两月的,谁知那天酒上头说了那些话,过后后悔万分,便走了。”

    原来是回去酒醒之后,杨时礼再回忆当时说的话,后悔不跌。本来是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就未免又自持自雷之嫌。若真有人听说了自己的话,上赶着来结亲,那就真成了沽名钓誉了,羞愧万分,于是匆忙收拾了行礼就出京接着游山玩水去了。

    柳哥儿听了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着再探究一下杨时礼有无出仕之心,若有当可为一助力,将黛玉配给他正好。

    柳哥儿与黛玉两个不愧是前世的冤家,所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就算看不见也有默契。柳哥儿在这儿想着给黛玉牵媒拉线,黛玉也正对着个小姑娘笑得温和。在这个满是温良恭俭让的淑女圈儿里,找出这么个小姑娘是多么不容易啊,正好配给那个老黄瓜刷绿漆的人!

    小姑娘叫武琳,是征西将军家的小女儿,一直生活在西海沿子,如今刚回了京城急于打进女孩儿们的小圈子,正巧姨表姐宋姑娘认识的人挺多,家里大人便要宋姑娘带带她。刚好今天杜家姑娘下帖子邀了一群小姐妹作诗投壶,宋姑娘提前给众人送了信问能不能多带个人,众人都没意见,便带了她来。

    武小姑娘家里父亲和上头七个嫡亲哥哥全是武夫,幸好武夫人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将女儿教养的不错。不过,作为武夫家的嫡幼女,教养再好也免不了带着些书香门第女孩儿没有的特质。刚开始作诗的时候还没看出来,等投壶的时候众人就傻眼了。本来大家都是斯文人,用来投壶的瓶子口径不小,箭也是一支一支的往里投。轮到她了,武小姑娘嫌麻烦,兼被宠惯了不怎么懂得给别人脸面看别人脸色,抬手一大把箭一下子投了进去,转头还笑,“挺容易的,比我出去打兔子容易多了。”

    刚才几个投了半天没投进去几支的姑娘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其中王二姑娘最文弱,摇着个扇子慢悠悠的说:“哎吆,武妹妹还出去打过兔子啊,真厉害!”

    武琳还以为是在夸她,笑道:“不只兔子,我还打过鹿呢。可惜我劲小,射箭到鹿身上也不能将鹿射倒,还得哥哥们补上一箭。其实骑在马上射箭也不怎么好玩,最好玩的是冬天,下了大雪的时候,拿几块木板子做成雪橇,用大狗拉着……”巴拉巴拉,一会儿武琳小姑娘身边竟坐满了一圈人,时不时惊呼出声。

    京里这群姑娘,做出的最出格的事就是跟着大人去庙里烧香的时候在寺院旁边玩一会儿,春天出去游玩都是在自家庄子上,哪里见识过武琳说的这些,也不怪她们大惊小怪。

    旁边摇扇子的王姑娘满脸不虞,宋姑娘当然不能看着小表妹第一天出门就得罪人,赶紧过去说话。黛玉见了也凑过去,时不时帮个腔。

    王姑娘也不是真个小心眼儿的人,没一会儿又笑眯眯的说笑起来。宋姑娘打趣似的说:“我这小表妹都是被姨妈和姨丈还有众位表哥惯坏了,倒是没坏心。早时候有个杨八妹,家里人都称她是武八妹。在西海沿子的时候姨丈最大,那里规矩也没有京里严苛,小姑娘小小子们玩在一处,都捧着她,便是有谁不服她个小丫头片子,七个表哥的拳头轮番上最后也都得服了。来的时候姨妈还嘱咐我,小表妹不懂京里的规矩,若是得罪了谁,千万让我帮着描补描补。幸亏是你,要不然还不知道得费我多大劲才描补得回来。”

    宋姑娘和黛玉都笑得不行,知道是错怪了她,人家并不是在有意贬低她们。宋姑娘也是个促狭性子,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也不用你描补,等过后非得让八妹敬我杯茶道歉才算完。”

    黛玉笑她:“要吃她的茶还不容易,那天才说了过一二年你就出不来了,我看也不用找别家了,吃了她的茶就当她家的人吧。八妹可得有七个嫂子呢,宋姐姐,可还有个空位给王姐姐没有?”

    宋姑娘俯身笑得不行,伸出三个手指头道:“还有三个呢!”

    王姑娘羞得满脸通红,站起来就要撕她们两个的嘴,顿时闹做一团。

    黛玉心里想着,七个护短的哥哥,还有一个做大将军的爹,真是门好亲事啊!若是个泼辣的性子就更完美了。下定决心,回去就打听武将军家的事,成不成的反正也没大碍,就是个念头。黛玉相信,自己当家做主可能不成,关键时刻在太太老爷跟前添上两句话还是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