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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胸前娇俏的小花,魏思明众人面色惊惧,一脸土色,“怎、怎会如此?”
竹昑坐在黑刀里,面露鄙视,这群人,输就输在大意轻敌上了,自诩正义,智商却是个负数。
“孽障!快拿解药来!”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甩手中浮尘怒吼,色厉内荏。
“孽障?”风月嘴角下沉,搭在一边的手抬起一挥,便有一黑衣人飞速向老者掠去,手中匕首寒光闪闪,就要取老者首级!
老者双目膛大,左手抵住右手浮尘,堪堪挡住这一招。
黑衣人后退,回到风月身边再无后手,老者却因为身中寻因,又再次运起内力,导致毒素加速,胸前小朵花骨朵已经呈半开姿态,老者倒退一步,似是再也站不住般,跪倒在地。
那老者周围几个弟子迅速围拢过去,守在老者身边却是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老东西,看清楚捏着你小命的人是谁!”风月一整闲散的样子,严厉的呵道。
魏思明强自镇定,额间尽是冷汗,“风月!交出解药!今众门派尚且可以饶你不死!”
“绕我不死?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恐吓我?”风月丝毫不怕,反唇相讥。
“你!”魏思明无法,只得软了语气,“风月!你只要交出解药,往后无论你是要统领江湖,还是要我这武林盟主之位,我们都好商量。”
风月听闻,像是来了兴趣,问道:“此话当真?心甘情愿?”
魏思明脸颊边肌肉紧缩,强迫自己冷静,“心甘情愿!”
“啪啪啪——”风月那头却双手啪啪的鼓起掌来,“好魄力,那我且告诉你,这寻因花,无药可解。”
“什么!”
“你骗人!”
“风月!怎可戏弄于人!”
顿时,惊骂声四起,魏思明也心头大惊,面上却不动声音,他怕他这一露怯,一切就都完了。
风月似是及其享受众人的怒斥,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不过,虽然没有解药,倒是有一法可解寻因之毒。”
“什么法子!你倒是说啊!”一道教小弟子见风月慢慢悠悠,忍不住急急追问。
风月也不在意他的无礼,看着众人的目光闪过兴味,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极为有趣的玩具一般,扬声说道:“寻印花随内力游走,深入骨髓,侵蚀内腑,只要你们愿意散尽这一身功力,这寻印花的毒素自然就随着功力的散尽挥发了,就是怕,你们舍不得这一身的武功。”
话落满座寂静,散尽一身功力?在场的这百十来号人,年轻的弟子不算,这些手握权势的,久居上位的,怎肯就这么舍弃了他们的凭仗,他们的倚靠?
这简直就是酷刑啊!
小一点的弟子还好,功力不深厚,就算散了,大不了重头再修便是,不过是年岁大了些,总比丢了小命要好。
当下就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小弟子席地而坐,做抱元守一状,长老们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他们头顶蒸腾白烟滚滚,转眼间便散尽了一身功力。
几个小弟子睁眼的瞬间变掀开胸前衣襟查看起来。
胸前光坦一片,再无那小花的踪迹,好像它曾经的存在是幻觉一样!
“好了!好了!哈哈哈!”
几个小弟子抱作一团,不管武功还在不在,命保下来了就是好的,他们还年轻,没有那些掌门长老那么多的顾虑。
“这……”一门派长老犹豫起来,死,他还没那么无私,散功,他也没那么甘心,这可如何是好?
有几个高壮的汉子大吼一声:“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便不管不顾的向着风月冲了过去,大有两败俱伤的意思。
然后还没等来到风月身前,暗一把黑刀横砍,猩红刀气扩散,生生挡住了几人的入侵,与其厮杀起来。
见他们已经开打,一些人不断涌入,加入了打斗,这些人中,有至今还不相信这寻因花毒的,有坚信风月藏了解药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真的抱了死志,打算跟拜月教决一死战的。
有冲上去的,就有退下来的,几个最早散了功的小弟子互相对视一眼,悄悄逃了开去。紧接着又陆陆续续有人趁着混乱离开,逃跑,也许能去求求名医,寻得解药,还有一线生机。
风月冷眼旁观那些个逃跑的人,在一名黑衣人示意是否要去追的时候,风月摇头,走就走罢,反正也已经是些废物了。
暗手握黑刀在众人中横砍侧劈,如入无人之境,温热的血液洒遍拜月教的土地,浇灌在寻因花的白色花冠上,给平平无奇的小白花添加了一抹艳色。
暗挥刀间,都会用刀气小心的包裹着刀身,自从与竹昑的人形相见之后,竹昑也越发大胆起来,提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比如不沾染鲜血,就是其中一条。
直到酉时的钟声敲了三遍,晚霞满天,被夕阳侵染成红色的云朵层层叠叠的漂浮过拜月教上空,待云层过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亮了拜月教深红的土地。
暗从袖袍间抽出丝帕擦拭着刀身上不存在的血迹,身后是堆积的尸体,零散的尸块儿,和一颗颗头颅上狰狞扭曲的表情,一双双覆盖上了尘埃的眼珠灰蒙蒙的睁着,死不瞑目。
竹昑沉默,他不知何时老攻有了这种血腥可怕的杀人方式,与他曾经动作利落干净的斩杀大相径庭,挥刀见眼中闪烁着嗜血疯狂,这种变化,似乎与那这一世还不曾露过端倪的可怕禁制息息相关。
风月从椅子上站起,懒散的伸了个懒腰,背过身去,一步一摇的向自己的风月阁走去,临走前指示人把这修罗战场收拾干净。
收拾的速度很快,来来往往的弟子将尸体拖走,尸块儿装进袋子带走,被鲜血浸润的泥土重新覆盖上一层新泥,寻因花尽数拔了个干净,喷溅上鲜血的雕栏画柱被侍女小心的擦拭干净,片刻功夫,拜月教又恢复了曾经的金碧辉煌,仙气弥漫,若不是空气中隐隐有腥甜的气息掠过鼻端,谁又能想到这里曾经如□□罗战场一般?
暗怀抱黑刀疾步回止杀居,眼中疯狂之色还未褪尽,握着黑刀的手还在兴奋的颤抖,似乎仍在怀念着之前杀戮的快感。
到了止杀居,暗卫如今正忙着帮风月收尾,暂时无人监视,风月摇身一变,化为人形。
“你怎么了?”竹昑担忧询问。
暗在看到竹昑时微微一愣,目光触及到竹昑腰间与他一般无二的深红气刀,眼眸中血色翻涌。
“来,比划比划。”说着便一把握住手中气刀狠狠挥去。
竹昑狼狈的闪躲开去,堪堪站稳,怒斥:“你发什么疯!”
暗嘴角邪虐的勾起,冲着竹昑飞掠而去,“认真一点!”
两个人在止杀居前的竹林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飞起的尘土迷了竹昑的眼,险些被迎面的一刀砍中,竹昑闪身,看着身后被暗一刀砍断的绿竹,数丈高的竹枝轰然倒地,竹昑终于黑沉了一张脸,周身气势暴涨,提刀就冲着暗扑了过去。
暗见竹昑终于认真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辉,手腕一翻就想大干一场。两道暴涨的红芒在绿意盎然的竹林间交错分开,带起的气浪掀起了一地的落叶。
竹昑看准时机欺身靠近暗,手中气刀消散,浑身气息暴涨,一把握住暗握着气刀的手,就将他扑倒在地,手中一个用力,暗手中的气刀便掉落在地。
暗失了武器,居然就这么徒手与竹昑纠缠起来,几个翻转间将竹昑压在地上,骑在竹昑腰间,双腿压制住竹昑的双腿,双手握紧竹昑的手腕压在两边。
“暗!”
“冷静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了!”
“保持你的理智!”
竹昑被制住,只能冲着暗怒吼。
暗一脸狂乱,匍匐在竹昑身上,看着他一头黑发凌乱的散在身后,纠缠间一身红袍衣襟松散,露出精致纤细的锁骨,小巧的喉结随着他的怒吼上下滑动,唇畔上不知何时黏了一片竹叶,遮挡住了竹昑开开合合的唇瓣。
暗本还嗜血兴奋的目光突然沉寂起来,眸色加深,满眼都是那粉嫩的唇瓣,和唇瓣上嫩绿的竹叶。
“你看起来……很好吃……”
随着暗的一声叹息,一双凉薄的唇覆盖上了竹昑温热粉嫩的唇畔。
竹昑双手的挣扎动作渐渐放松,一双因为愤怒而异常明亮的眼睛逐渐迷离起来。
暗轻抿着竹昑的唇瓣,将那一片竹叶也抿进了嘴里,合着竹叶含住竹昑的唇瓣仔细的吮-吸,像是品尝什么上好的甜点。
脆嫩的竹叶在两个人唇舌的翻搅间碾碎,嫩绿的汁液顺着竹昑的唇角滑下,暗肆虐的唇舌搜寻着清香的汁水一路舔-吻过竹昑的脸颊耳际,最后对竹昑小巧莹白宛如玉珠的耳垂感了兴趣,嘴巴一张就将小巧的玉珠纳入了唇间轻咬紧抿,原本冰凉的耳垂逐渐被玩弄的发红发热,像侵染了上好的胭脂。
“嗯……”竹昑喉结滚动,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暗像是受到了鼓舞,唇舌放开被肆虐的可怜的小耳垂,转战竹昑骨感的颈窝,线条漂亮的锁骨,一双常握刀的大手也顺着竹昑散乱的衣襟探了进去,掌心粗糙的薄茧摩擦着竹昑细嫩的肌肤,带来阵阵颤栗。
暗一条腿挤入竹昑双腿间固定住,一手撑起竹昑的后颈,强迫他抬头承受自己剧烈的亲吻。漫长的深吻让竹昑呼吸不畅的推拒起来,就算如此暗也不曾松开双手,反而是更大力的箍紧竹昑靠近自己,闻着鼻息间清淡的竹香,感受着唇舌美妙的触感,暗狂乱嗜血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在竹昑马上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昏厥过去之前,松开了手,退离了竹昑的唇舌。
被松开的竹昑躺在铺满竹叶的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鬓发凌乱的黏贴在汗湿的额头脖颈,嫣红的唇瓣微肿,唇畔、下巴上还有混乱的水渍,一缕银丝连在两个人的唇舌间。竹昑一双水润的眸子迷离的望向暗,眸色深处还有一丝委屈。
暗一双眼睛逐渐清明,看着身下凌乱的竹昑,歉意的起身,将他扶起。
竹昑无力的靠在暗的身上,松散的红袍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平坦瓷白的胸膛,脖颈胸膛间遍布着肆虐的红痕。
暗轻轻拢起竹昑的衣袍,一双手悬在竹昑肩膀上停顿片刻,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将竹昑搂住。
待竹昑喘匀了气息,伸手一把抓住了暗的大手,水润的眼眸定定的看上去。
“你占了莫大的便宜,还不愿当我夫人?”
暗听闻一愣,看着竹昑笃定的样子,眸色沉沉,终是微微摇了摇头。
竹昑一双明眸里光彩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他马上低下头,像是怕被人看到,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握着暗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
暗却用力的抽出了手,手掌从竹昑手中滑落的时候,竹昑身体几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怀抱着竹昑的暗怎会感觉不到他的颤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心疼,总觉得竹昑这一副小心翼翼又倔强高傲的样子他曾经见过,而何时见过,他却又记不得了。
竹昑本就没敢抱多大的希望,看似开朗实则小心翼翼的试探,好在被拒绝时能做出最豁达的样子,但是在暗抽出手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害怕和难过的情绪。
然后暗却并没有如同他料想的那样甩手离去,而是又覆盖上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边,低沉富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胸腔的震动,一起传到他的身上。
“该是夫君才对。”
竹昑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刹那间落了地,从紧挨着暗胸膛的背部开始,全身都开始温热了起来。
两个人忘我的在竹林间纠纠缠缠,却忘了今日虽然没有暗卫,这止杀居却并不是没有人的。
离两个人不算远的窗边,碧落倚靠在窗边屋内的墙上,斜眤的目光将二人的纠缠尽收眼底,脸色沉静,一双深沉的眼睛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自各大派再次攻打拜月教之后,武林盟主魏思明不见踪影。各大派损失惨重,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派中主力,那些个死了几个长老的还好些,有的教派甚至连掌门人都死在了拜月教。而那些从拜月教逃走的人,寻遍了名医也没一人能医得这寻因花毒,无奈只能日日苟延残喘的活着,既舍不得散了功力,又找不到救命的法子,只能保持不运功,少走动的方式,尽可能的拖延着日子,对治愈还抱有渺小的希望。
一月后。
一本烫金白底的帖子出现在了各大门派书案上。
一笔潇洒飘忽的瘦金体,转折间尽显狂妄。
只见那帖子上两行大字:
于本月十五午时,武林盟主府,拜见新任盟主。
不到者,斩。
众人心中含怒,这新任盟主是谁,不言而喻,然后,怒不敢发,如今这江湖,拜月教一家独大,再无人能及,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去的好。
十一月十五,午时,武林盟主府。
伴随着初冬的第一场飘飘洒洒的小雪,武林盟主府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诺大的武林盟主府,一改往昔朴素的模样,被拜月教众人装饰的富丽堂皇。门口两座威风堂堂的石狮子胸口带着正红的绸花。
面色愁闷的武林人士,或结伴,或单独前往,齐聚这武林盟主府,准备拜见他的新主人。
府内正厅,两侧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琼浆玉液,却无人有心情品尝。
中间一条大红的地毯直通正厅最前方高处的华贵楠木雕花座椅,椅子上垫满了罕见的华贵兽皮。
午时三刻,一群黑衣人进入正厅,垂头站在两侧,由远及近,一抹月白色身影缓步走来。
风月一席月白暗纹锦袍,腰间佩戴着象征武林盟主身份的玉佩,黑发端端正正的束在头顶用精致的白玉冠固定住。
风月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神情间却尽显高傲,眼睛撇过两侧噤若寒蝉的武林人士,嘴角讽刺的挑起,呵,就算他不会武功又如何?这天下,最后不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至于这眼底的青黑,是因为昨夜,罕见的,他做了个梦。
自他开始出任务起,就不再做梦,依稀记得小时候做的梦都是看不清面容的娘亲,模糊温暖的笑脸。而昨晚的梦却大不相同。
梦中漫天遍野的红,到处都被血染上了鲜艳的颜色,每一步行走都踏着森森的白骨,一路上他看到了被他处死的侍女,毒死的同期伙伴,虐待过他最后被他一刀一刀凌迟处死的某家家主,他们嘴里喷涌着鲜血,死在了他的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暗,面无表情的暗,看着他抬起手,用手中黑刀割破了自己的脖子,暗也死了。
他面色僵硬,维持着最后的高傲,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王座,即使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一个倾墨疯疯癫癫的在他面前大喊。
“就算你阴谋用尽得到了这天下又能怎么样!”
“你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
“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天下!”
“只有你一个人的天下!”
然后倾墨也死了。
风月呆呆的坐在他的王座,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可是,那又如何?
他痴痴的笑了起来,神色间尽显疯狂。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想要得到的,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失去一切,也要得到。
然后他醒了,今天是他当上武林盟主的日子。
风月一步步走向正中的座椅,到了座椅前,潇洒的一甩后袍坐了上去,看着两侧僵硬的人群,挑唇一笑。
“怎么,本座当你们的武林盟主,可是不开心?”
众人禁声,没人敢说话,甚至连正大光明的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风月见此,抬手轻轻一挥,便有一人头颅飞起后又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了几圈,那人身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僵硬的坐着,从齐根而断的脖颈喷溅出的鲜血溅了他身边几人一头一脸。
“我再问你们一遍,可是不开心?”
“开、开心……”
“开心……”
陆陆续续有人小声答道,风月像是稍微有点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开心,怎么不笑?”
众人不敢出声。
“笑啊!”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渐渐的,僵硬的笑声响起,逐渐连成了成片的笑声,不知道的,听声音还以为是发生了多么有趣好笑的事情,只是这笑声,无论怎么听起来,都透着那么一丝怪异。
暗抱着黑刀待在无人注视到的暗处,身边站着一扫往日颓废打理整洁的碧落。
“他这是疯了吧?”碧落轻声说道。
暗眉头轻堵,看着风月状若癫狂的姿态并不言语。
碧落也没指望暗能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怕是没疯,也离疯不远了。”说罢,嗤笑一声,似是嘲讽风月,又像是自讽。
盟主宴歇。
江湖人心惶惶,本以为的风月为新任武林盟主,将会迎来的腥风血雨,却通通没有到来。
相反,风月将这个江湖的大大小小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是如此,他不分善恶,嗜杀成性的名头,三年五载的,怕是也消不下去。
这日,暗来到拜月教中长廊尽头的凉亭。
已是深冬,凉亭四周开满料峭的寒梅,凉亭内燃着火炉,四周挂着帷幔,倒是不太冷。
风月一身薄纱躺在铺满兽皮的竹榻上,手中握着瓷白细颈的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竹榻旁的石桌上,正温着好几壶的美酒。
风月见暗到来,也不惊讶,饮酒的动作不停,只是轻声说了句:“你来了。”
“我来取药。”暗沉声说道。
风月抬头看着他,似乎是不解,“什么药?”
暗见他装傻,不为所动,只自顾自的说道:“倾墨的解药。”
“倾墨?倾墨又是谁?”风月反问,眉头轻轻皱起,像是真的不记得一般。
暗不欲与他纠缠,只硬邦邦的伸出手,“解药!”
风月坐起身体,看着面前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掌心覆盖着薄茧,手向前一伸,竟是将手中酒壶放到了暗的手里。
“你想喝酒?跟我直说便是。”
暗握着酒壶身体一顿,一双犀利的眸子上上下下的在风月身上搜寻,似乎是在判断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喏,喝呀!看我做什么!”风月下巴一抬,指向酒壶,示意他喝。
暗抬手就摔碎了手中酒壶,清香的酒液溅了一地。
“啧,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百花酿。”风月看着地上的碎酒壶,喃喃自语。
“风月!给我解药!”暗厉声喝道,眉宇间尽显不耐烦之色。
“风月……你很久,不曾叫过我的名字了……”风月呢喃,话落又自己打断了自己,“解药?怕是用不上了。”
“此话何意?”暗握紧黑刀,大有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要上前一刀砍了他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风月撇嘴,又重新拿了一壶酒,躺会竹榻,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我已帮你得到武林盟主!”暗拔刀狠狠砍了过去,花岗岩的石桌就被当中劈成了两半,上面的酒壶茶盏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你想拿了解药,带倾墨碧落离开罢。”风雨笃定的说道。
“你当我不知道碧落一直在装疯卖傻么?”
“他愿意装,我就陪他装,不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不过,碧落是装傻,倾墨,却是真傻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碧落听到此,忍不住冲了上来。
“风月!你把倾墨怎么了!”
“呵~”风月一声冷笑。
“正主都到了呢。”
“风月!我问你话呢!你将倾墨怎么了!何为是真的傻了?”碧落抓狂的问着风月,语气里的担心,显而易见。
“你倒是担心他。”风月看向碧落,语气冷漠。
“明明我们四个一起长大,你们何时曾担心过我?”
碧落听闻一顿,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如若不是他自己耍尽阴谋手段,他们四人,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倾墨身中两种剧毒,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还是给他解了毒,但是在两种强悍剧毒的冲击下,脑子已经被烧坏了,如今,跟三岁稚儿也差不多。”风月平淡的说着。倾墨变傻,才不是因为他发现的晚,他的行动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怎么会发现不了呢,只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想到梦中,倾墨一声一声的大喊‘你一个人的天下’,竹昑眸色渐深,是你活该罢了。
碧落听闻,倒退一步,“倾墨在哪?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风月站起来,靠近碧落。
“把他给你,我拿什么控制住暗呢?”风月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碧落的脸,看着他脸上挣扎的神色,简直愉悦及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暗突然问道。
想要什么?
风月听闻突然静了下来,低下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暗的心甘情愿。
他给吗?
“呵~”风月冷笑,“滚吧,趁我还心情好,放心,暂时我还不会要了倾墨的命。”说着便一把掀开纱幔,穿着一身轻薄纱衣便走了出去,也不嫌外面寒冷。
风月走后,碧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耷拉下了肩膀,再也没有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说,倾墨在哪?”
“他会真的傻了么?”
“倾墨从小就爱冲动,也不知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暗答不出来,只能沉默的陪着碧落。
“我还记得,风月小时候,多可爱呀,软软小小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看他如今对你这执着的劲头,倒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了么?当年,你到底与风月发生了什么?”
暗抿了抿唇,握紧手中黑刀,感受到刀身的震颤,薄唇轻启,对着碧落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包括他所见过的,风月受到过的惨无人道的虐待,包括风月的强颜欢笑,包括他为自己挡下的毒针,失聪的左耳,和弱视的左眼。
他记得当年,当他终于杀了南宫家主时,风月不顾身上中了毒针,不顾已经发黑的嘴唇,硬是挣扎着抽出匕首一刀砍掉了那南宫家主的那处,眼中尽是疯狂与痛楚。
暗对风月是怜悯的,是包容的,就像是一个自家从小带着的弟弟,最后却变成了那副模样。
所以直到如今,哪怕风月已经不是当初的风月,暗也狠不下心手刃了他。
碧落听后,半响不语。
最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因果啊……”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风月一直不允许他们见到倾墨。
这段时日,江湖却逐渐平静下来,各门各派忙着重新扩充自己的势力,夯实自己的实力,没人再有那个心思闹下去,而且,要闹,也要有命才行。
这日夜里。
竹昑窝在暗的怀里睡的深沉,隐约中感受到暗搂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手掌抓着他的胳膊死死的攥着,硬生生让竹昑疼醒了过来。
竹昑轻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冬日里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洋洋洒洒的照射进来一点。
借着昏暗的月光,竹昑看向暗。
这一看可惊吓到了竹昑,只见暗脸色苍白,嘴唇紧抿,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紧闭的眼皮下一双眼珠不安的滚动着。
“暗!”竹昑伸手推了推暗,怀疑他是做了什么噩梦。
然而无论竹昑怎么推他,怎么叫他,暗就是不醒,急速滚动的眼中彰显着他的不安。
竹昑越发担忧着急起来,他起身点上蜡烛,室内可算才有了点光亮。
借着烛光,竹昑轻轻擦拭干净暗额头的冷汗,手指一点点掰开他一只手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发青苍白,竹昑张开五指伸进他手掌中,十指交叉,暗瞬间握紧手掌,力道大的仿佛要将竹昑的手捏碎。
竹昑皱眉,却是没有抽出手来,他靠近暗,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仰头凑近暗冰凉的额头,分毫不差的贴了上去。
既然叫不醒,那么他便去他的梦里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安恐惧,顺便,将他带出梦魇。
一阵昏眩之后,竹昑来到了暗的梦境。
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浓雾,浓稠的快要液化开来,遮挡住了竹昑的视线。
竹昑皱紧眉头,在这浓稠的雾气中寻找,许久不见暗的身影。
“暗!”
“暗!你在哪?”
“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放轻松,我来接你了!”
竹昑在这空空荡荡的浓雾中不断的喊着,希望暗能够听到他说话。
好像是回应他一般,本来还浓稠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逐渐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竹昑吓的倒退了一步。
这,这简直就是地狱!
将近百来平米的密室内,四周堆满了腐烂的尸体,有的还是新鲜的,有的已经腐烂生蛆,死法各不相同,却都同样凄惨,并且就尸体的大小来看,年纪并不大。
暗色的墙上全是凝固干涸的血迹,还有遍布的血手印。
那血手印也看起来很小,七八岁孩子的大小。
这会,竹昑才看清这屋里不只有尸体,还有分散在四个墙角的小孩子。
那群小孩子一个个身体脏污,面容憔悴,基本都带了伤,有严重的,断了腿,肚子开了个洞。
竹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孤单的自己占据了一个墙角,一头长发脏乱的黏在一起,破旧的袍子衣不蔽体,尽管身上带着伤,眼神却像狼一样凶狠的孩子就是暗。
是暗的小时候,竹昑这样想。
竹昑看到这样子的暗,心脏瞬间疼了起来,他想要去把他抱进怀里,想要问他疼不疼,想要帮他治好伤口,可是他不能。
竹昑发现他过不去,无论他怎么死命的往前冲,都会被无形的屏障弹了开去。
他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喊着狴犴,喊着暗,甚至喊着陆轩米泰,可是暗都听不见,他只是自顾的蹲在角落,充满警惕的看着四周,仿佛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扑上去,不要命的厮杀。
暗室里响起钟声,几个小孩子身体一震,全部警惕的看向暗室紧锁的铁门。
来了!
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向两边打开。
两个黑衣人身后拖着个笼子走进来,那笼子里,赫然是试一只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黑熊!
那黑熊在闻到室内腐臭作呕的气味,看到几个瘦小伤残的孩子时,瞬间扑倒笼子边,凶猛的吼叫。
那两个黑衣人见怪不怪的退到门边,临出门一把打开铁笼的笼门,然后闭紧铁门。
几个孩子瞬间从角落里站起,随手抓着身边能用的武器,严阵以待的看着黑熊的每一个动作,很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惨无人道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