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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的财产全都落到了竹昑一人身上,杜萍那边的亲戚听说闹的挺厉害,可是这些还没有闹竹昑的面前,就都被张谨行挡了下来。
竹昑态度冷淡,张谨行小心翼翼,两个人维持着诡异的平衡,这样的平衡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竹昑一直想着离开,本来他已经决定不再继续这样的轮回,再次到来不过是因为一时不查中了天帝的诡计。
他爱狴犴,他不否认,直到如今,他都不能忘却狴犴一丝一毫,他只是觉得他们两人需要一段距离,如今的他们,越是靠近越是互相伤害。
张谨行一手包办了竹昑的衣食住行,每天去他的小店里坐在一边工作,晚上再跟着竹昑回到他的小公寓,如今这小公寓已经充满了两个人生活的气息,处处都是双人份的东西。
这日,张谨行照旧整理着他为竹昑新添置的衣服,顺手拿起一本竹昑放在床头的书,翻看了两下。
是一本记录了各地游记的书,记录了作者旅游时发生的各种趣事,或有趣或感动,张谨行看着书里颜色鲜艳的风景照片,眯着眸子想,郎逐他,很喜欢旅游吗?
如今一切事都已经平息下来,张谨行觉得如果竹昑喜欢的话,他不是不可以空出时间来陪他出去玩些时候的。
张谨行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张纸从书里掉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张谨行弯腰捡起来,是一张自制的简易书签,正面画着一棵孤零零的翠竹。张谨行看了看,翻过来,随后便阴翳的眯了眯眼睛。
书签的背后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来来回回的只有两个字,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狴犴,张谨行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云,他想起了竹昑叫着朗烨另外的名字,并且称自己是,“竹昑”。
张谨行查遍了竹昑的生平,也查不出任何关于吟霜、竹昑的信息,如今,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名字,狴犴。
也许,他该正大光明的去询问竹昑,而不是在这里揣测。决定好了,张谨行就走出了卧室坐在公寓客厅小小的双人沙发等候。
等候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很忐忑,说来可笑,自他张谨行出生起,还没有过什么人事物能让他的内心波澜忐忑成这样,可是竹昑办到了,不仅办到了,还让他,无法放下他。
竹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经危坐的张谨行,高大的男人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刻意放松的样子,让竹昑轻易看出了他的紧张。
不过,竹昑并没有理他,径自走过男人,做着自己的事。
张谨行却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沉说道:“小逐,我们谈谈。”
竹昑伸了伸手,没拽回来,张谨行温热的手指握在他的手腕上,大拇指轻轻的在竹昑手腕内测小幅度的摩擦,撩拨又不经意。
竹昑停顿片刻,还是坐在了张谨行的身旁。
张谨行松开抓着竹昑手腕的手,温热的掌心离开,让竹昑有些怅然若失。
张谨行脊背后靠,长长的手臂搭在竹昑身后的沙发背上,似乎将竹昑整个人揽进怀里的姿势,眼睛牢牢的盯着竹昑的双眼,习惯性的将他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
“小逐,你之前叫朗烨,吟霜。”
“并且你还自称竹昑。”
“那些,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要了解你,想要知道你的一切。”
“但是,我希望这一切,能由你来亲自告诉我。”
张谨行每说一句,都要仔细观察竹昑的表情变化,可是竹昑自始至终低垂着头,辨不清楚情绪。
张谨行又靠近了些,两个人的大腿紧紧相贴,传递了对方的温度,张谨行凑近竹昑的耳朵,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能告诉我,狴犴——是谁吗?”
竹昑心脏剧颤,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张谨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张谨行很不爽,但是他表情向来没有大幅度的变化,所以如今极度的不悦也只不过是嘴角崩的更紧了些,他愤怒于竹昑对这个名字的剧烈反应,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竹昑身上看到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如今却为了一个名字,不,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这样。
“他是谁?”
张谨行伸手钳制住竹昑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暗沉的黑眸里蕴含着风暴。
竹昑面无表情的与张谨行对视,半响垂下眼帘,嘴角无意义的扯了扯,暗想,失忆真是一件搞笑的事,狴犴本人居然跑来问他,狴犴是谁。
竹昑这么想着,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浮现出悲凉来,不就是因为狴犴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的忘记,才使他们变成了如今这种境地
“他是……”
突然,竹昑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恶劣的想法,他抬头注视着张谨行的双眸,眸光闪烁,慢悠悠的说道。
“他是我爱的人。”
张谨行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猛地握住竹昑纤细的脖领,用力到轻微的疼痛,小拇指在竹昑的喉咙来回滑动,眯着眼眸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掐死这个总是让他心情剧烈波动的青年。
竹昑无所畏惧,轻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轻微的颤动,他深情、专注的说着甜蜜的爱语。
“我爱他,无论生死,无论轮回。”
“我爱他,上天入地,不离不弃。”
竹昑嘴唇轻碰,殷红的唇第一次让张谨行觉得如此的碍眼。
“我只爱他。”
竹昑睁开了眼睛,看向张谨行,目光却似乎是透过他,看着其他人。
张谨行喉结滚动,终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手腕移动,从正面掐住了竹昑的脖领,卸去了伪装,阴沉又可怕。
他威胁的靠在竹昑的耳边,说话间唇舌轻触着竹昑的耳朵,“你在透过我,看向谁?”
“那个叫狴犴的男人,他在哪?”
“告诉我……”
张谨行含住了竹昑的耳垂,说话间不断用牙齿上下碾磨着,像是在泄愤,又不敢真正的用力咬下去。
“我会抓到这个男人……”
“然后,当着你的面,将他抹杀。”
“你说,我是一枪射穿他的心脏呢……”
“还是一根一根的敲断他的骨头喂狗呢?”
张谨行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虐待人的手法,每一种都阴狠毒辣至极,可是还不够,光是这样还不够,他的心被扯开了一个口子,坦露的伤口流着血化着脓,好不了了。
“嗤——”
张谨行还准备说些更残忍更狠毒的法子,就被竹昑一声嗤笑打断。
他从竹昑的耳边抬头,面色恐怖的贴着他的额头,两个人鼻尖相触,嘴唇之间距离极近,温热的呼吸在两个人的嘴边缠绕。
“你为什么笑?”
“你在嘲笑我吗?”
张谨行掐着竹昑的脖子,每说一句,都微微的用力。
直到竹昑笑不出来,面色涨红,痛苦的咳着,喘着,双手本能的搭在张谨行的手臂上。
张谨行眯着眼睛看着眼角艳红泛着泪光的竹昑,看他因为咳喘而湿润的唇瓣,内心无比阴暗的想着,掐死他!就这样掐死他,这样他就完全属于你了——再也不能,想着其他什么人。
竹昑喘到最后已经头昏脑胀,喉咙间的疼痛仿佛正在逐渐消失,握着张谨行手臂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张谨行看着竹昑闭上了眼睛,恍惚的松开了手,看着竹昑痛苦的软倒下去,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一把将竹昑揽进怀里,顺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轻微颤抖。
“小逐……小逐?”
如今的张谨行内心十分矛盾,他既希望竹昑能够就这么永远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又希望他能够活蹦乱跳的,每天冲着他笑。
“咳咳——”
过了半响,竹昑才缓过来,喉咙间剧烈的疼痛,他虚弱的靠在张谨行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双手无力的搭在张谨行揽着他的手臂,心里却涌现出了种病态的狂喜。
张谨行想杀了他,因为嫉妒,因为……
竹昑勾了勾唇角,开心的笑了,张谨行想杀了他,就像他想杀了他那样。
他懂得那种占有,那种深入骨髓的,碰不得,除不得的痛,他最懂了。
竹昑脸颊轻轻蹭了蹭张谨行的胸膛,眼帘下一双浸过水的黑眸深深沉沉的如同幽潭。
可是,不行呢,狴犴。
他太累了,长久的追逐让他精疲力尽,让他的感情越来越畸形可怕。
来追逐我吧。
竹昑这样想着,然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