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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琬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惊诧地问:“沈桓离开了上京?他要去哪里?”
宁泽道:“卫王迟迟不肯下令增派援军,去助苏郡王脱险,因此王爷直接调动了玄天卫,亲自率兵前往边疆增援苏郡王。”
“他去了……边疆……”苏琬微微后退了半步,喃喃道。
在宁泽提起沈桓已离开上京时,她心里已猜出了七八分。但从他口中得知了确切的答案时,她还是震惊万分。
沈桓竟什么都不说,将一切事情都扛到身上,只身前往边疆。
而且,她更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幕后的主使,竟是平平无奇、在凌帝一众子嗣中向来并不起眼的卫王!
实在匪夷所思。
难道先前将苏珩调出上京的,并不是凌帝的意思,而是卫王的主意?
看出她眼中的担忧,宁泽忙道:“属下原以为王爷已经将事情跟苏姑娘说清楚,原来……不过,苏姑娘不必担心,王爷曾经大败夷族,这一次也绝对能获胜。”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苏姑娘已经醒了,那属下先送苏姑娘离开。”
“有劳了。”
苏琬收起思绪,点了点头,跟随他离开了秦王`府。
她登上宁泽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飞快穿行在小巷和偏僻的街道,很快驶出了上京城。
进入官道,道路渐渐不再平坦,小颠簸不时出现。苏琬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挑开窗帘,却发现车外的景象,不是什么鳞次栉比的民房,而是山郊野林。
她认出来了,这是往灵觉寺的方向!
她连忙挑开车帘,询问歪头的宁泽:“怎么回事?你要带我去哪里?不是回苏府吗?”
宁泽赶着车,没有回头道:“王爷吩咐过,等苏姑娘醒后,就将苏姑娘送到灵觉寺中去。”
苏琬明白了他的意图,但还是慌了:“不行!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离开,我娘……”
“苏姑娘,请放心。王爷已作好了安排,在您醒来之前,属下已命人将苏家的所有人秘密转移到灵觉寺中。”宁泽解释道,“灵觉寺是王爷的范围,即使卫王有所察觉,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他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苏琬迟疑地坐回到马车中。但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莫名地揪紧起来。
*
渐入深冬,上京城是被冰雪冰封了一般。许多处出入上京的要道都被冰雪阻塞,夷族的使者一行便借此为由,在上京城中留了下来。
朝中局势剑跋扈张,卫王碍于沈桓,一直迟迟不敢动作。
可是这天,他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听了心腹的汇报,卫王惊怒交加,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说什么?沈桓早就不在上京?!”
他愤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厉声质问:“快两个月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本王这么重要的消息?”
难怪一直以来,边境那边毫无消息传来,原来都被沈桓拦截下来了!
“王爷息怒,属下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黑衣人冷汗涔涔,连忙解释道,“昨日,属下奉王爷之名前去端郡王府宣旨,才发现府中的人早已人去楼空,然后,属下才知道秦王早已……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卫王眯起眼,手渐渐紧握成拳。难怪这一个半月来,他每回派人去端郡王府宴请苏家姑娘,她却对外宣称染上了极为严重的水痘,恐怕会传染给别人。
他怒极反笑,冷笑数声:“好!好,好一个沈桓,若不是本王此番试探,还发现不了。”
黑衣人问道:“王爷,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卫王敛起怒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你立刻命人到苏家……不,立刻到灵觉寺宣旨,这一回,必定要将苏家姑娘给‘请’过来。”微微一顿,声音掺杂进几分狠厉,“至于沈桓,本王定叫他有去无回!”
“是,王爷。”
*
夜深,雪大寒重。
苏琬却始终无法入睡,她蜷缩在棉被里,却始终感觉手脚冰冻。
借着从窗隙间照进的烛光,她看着手中的紫玉佩,微微出了神。那只紫凤凰展翅,翱翔欲飞。
突然,一阵急躁的拍门声响起。
“姑娘,姑娘,不好了。”墨衣心急如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琬收起手中的玉佩,披上披风走下床,打开了门,问:“墨衣,发生了什么事?”
墨衣因为奔跑而小脸通红,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夫人、夫人,要生了!”
“什么?怎么会?原本的产期不是……”
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苏琬立刻踩着缎面平鞋,冲出门去。
灵觉寺的□□,苏府的丫鬟却端着热水和参片新衣,急匆匆地朝西边的院子走去。待走近一间房外时,只闻女人痛苦的□□声从里面传出。
苏琬满脸急色地在门外踱来踱去。
苏玦从回廊那头快步而来,像是匆忙从床上起来的。他走到苏琬身旁,问:“琬琬,大伯娘情况如何了?”
“二哥。”苏琬摇了摇头,一脸的急色,“她们拦着不让我进去看娘,我也不知道娘的情况如何,不过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盆盆血水从房中端出,墨雪也跟随着丫鬟从房中出来。
苏琬立刻跑到墨雪身前,又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禁问道:“墨雪,我娘她怎么样了?”
墨雪愁眉紧锁,道:“姑娘,夫人从大半夜折腾到现在,怕是难产。”
苏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苏玦问:“去请大夫了吗?”
墨雪点点头,道:“已经去请了,但是灵觉寺中的大夫早在几天前回乡探亲,这里离上京城路途遥远,大夫一时半会也敢不过来。”
原本云和郡主的产期应在春节之后,恐怕是受最近的情绪影响,才会这般。
这些天来,云和郡主虽没将心中的担忧表现出来,但是……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要临盆,可是今儿天还是黑的一片的时候,她忽然肚子疼,本以为休息一阵便无事,可没料想痛得厉害。守夜的丫鬟见云和郡主头冒虚汗,脸色惨白,一直喊疼,也吓了一跳,赶快去叫醒跟随到寺里的稳婆。
见苏琬沉默不语,墨雪又安慰道:“夫人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要生出来了!夫人!坚持住!坚持住啊!”屋里传来稳婆激动的声音,然后是女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叫声。
苏琬感觉整颗心都悬着。
大雪纷飞,冷得刺骨。
却在这时,墨笙提着裙子冲进了院子:“姑娘,不好了。”
她站定下来,气喘吁吁道:“外面……外面……”
苏琬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墨笙缓过气来,语速飞快地道:“外面来了一些官兵,还是宫中的人,说是来给姑奶奶个宣旨的!”
墨衣也是一惊:“姑娘,这可怎么办?”
苏琬顿觉六神无主,她暗暗握紧了双手,但心里却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紧张。
娘正在生产,这种要紧的时候,绝对不能打搅她。
大哥现在又不在上京,二哥是依靠不了了,现在唯有她……
压下内心的慌乱,她问:“现在情况如何?”
墨笙着急地道:“寺里的大师将他们拦了下来,可是他们却已经冲破重围,往这边来了。”
“墨衣,你让人守着娘,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苏琬出奇冷静地吩咐道,“至于墨笙,跟我走,我们出去看看。”
安排妥当,她领着几名仆从走出院落,刚好与卫王派来的几人在院子入口正面相遇。
走在最前头的宦官愣了一愣,随即一笑,尖声尖气地道:“原来苏小姐真的在这里,”
忽视掉他语气中的意味深长,苏琬平静地问:“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宦官仰着下巴,傲慢地道:“洒家是奉卫王之命前来,宣召苏小姐入宫。请苏小姐随洒家走这一趟。”
苏琬面无表情:“若是我不跟你离去呢?”
宦官显然没想到苏琬会拒绝,当即变了脸色,厉喝一声:“大胆!”他冷笑,“苏小姐,莫非你们苏家要抗旨不尊?”
苏琬讥讽一笑:“卫王不过是区区一个王爷,又有什么资格传旨?”
从卫王算计苏慎那一刻起,苏家便注定要与卫王至死方休。
宦官脸色难看极了:“既然苏小姐抗旨不从,那就莫要怪洒家不客气了。来人,将苏小姐‘请’回去。”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官兵就要上前。
苏琬已做好了与他们一番恶斗的准备,未料此时——
“谁敢带走她?”
一声威严的喝令,让在场人都为之一震。
不远处,那人一身铠甲,踏着风雪而来。
苏琬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来人,惊喜万分:“爹!”
“苏、苏郡王!”宦官瞪大了眼,“怎、怎么可能……”
“大、大胆!”他慌张地后退了几步,声厉内荏地道,“洒家可是卫王派来……来人,来人呐……”
苏慎冷哼一声,道:“卫王,那算是什么东西?”他旋即下令,“将他绑起来!”
“是!”
他带领的军士上前,将宣旨的宦官以及一众官兵都按倒在地,捆绑起来。
卫王过于自信,讥诮躲在灵觉寺中的苏家人都是弱小妇孺,因此派来的人,都是徒有其表的人,轻而易举便被苏慎的人制服起来。
“爹,你回来了?你不是……”
苏琬走到苏慎身旁,想问他更多的情况。婴儿响亮的啼哭却突然从不远处屋内传出,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不约而同地快步上前。
吱嘎——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面带疲倦的稳婆抱着用大红缎布包裹着的婴儿走了出来。
苏琬和苏慎忙迎上前去。
苏琬和苏慎急切追问。
“陈嬷嬷,我娘她情况如何了?”
“阿缨她如何了?”
稳婆一愣,立刻喜道:“老爷回来了!回老爷和姑娘的话,母子平安。”她说着,走到苏琬和苏慎面前,道,“恭喜老爷,贺喜姑娘,夫人平安诞下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