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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妙菡心里陡然发酸,早在她们进来之时,何雅便命人送上茶来,许妙菡借了那热茶之气隐住眼中水气:“转眼间弟妹都七个月了,因我身子不好一直也未来看过,先前还有些误会过弟妹……我专意做了些小衣裳,你看看合不合适?”
何雅不是没瞧见她眼中湿意,却只做没看到:“让大嫂费心了,我这屋里没一个利索的,正想着让大嫂帮着做两件。”
许妙菡勉强一笑:“你若是喜欢,我再多做些给你,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按姜大夫所言,许妙菡三年是不能再孕育孩子了。
何雅点头道:“好。”
沈娇此行来,是为了铺子里的新品,何雅虽不再插手铺子里的事,看着那百亩竹林,闲着的时候试着弄了点竹炭来玩,何雅原想沈娇不过是个有脾气的爽快泼辣姑娘,一番接触下来,这姑娘简直触类旁通,将何雅那不成熟的“竹炭洗面奶”“竹炭去臭剂”“竹炭美容霜”玩得高端大气,另开了铺子专门弄这些东西,只卖给京城的贵族小姐。
许妙菡静静听着她俩谈话,原先和何雅同时进门,她人虽沉静,心底还是有一丝得意的,何家那样逼婚,沈墨还是选了她,后来,她处处以“大嫂”的身份自律,但看着何雅,无处不是带了戒备——是的,她是怕何雅来抢沈墨,就算不来抢,有这么一茬,眼皮子底下谁看着能舒服,就连她失了孩子,虽然明确了不是何雅干的,但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疑问,直到进了这屋子。看见那两人偎在一处——沈墨对她极为尊重,处处都会询问她的意见,但过于尊重。就少了这股子亲昵——这一眼看去,她便知道她错看何雅了,或许以前她是和她争过沈墨,但现在、以后都不会了。
眼前女子浅笑生兮,时而怕人听不懂似的伸手比划着,语气温和。与最初见到那个飞扬跋扈。动不动就摔盘子碗的人完全不同,这才是她的真性情?不管如何,她躺在床上这几个月。府里的人好像对何雅都换了个看法,就连一向讨厌何雅的公公,提起何雅,脸上都带了笑……这样下去,她这个长媳,哪还有半点地位可言……
“大嫂、大嫂……”
许妙菡猛地回神,沈娇正疑惑地瞅着她。原来她们已经说完了。
何雅看出许妙菡有话要说,笑着对沈娇道:“就按咱们刚才说的办吧,你先回去,我这还有事请教大嫂。”
沈娇极为机灵,吐了吐舌头先走了。
何雅挥手叫肉圆子等人出去,许妙菡眉头深锁:“弟妹。你如今身子不便。我本不应来打搅你,可是……我左思右想。每晚都难以入睡……我催过大爷很多次,想来想去还是得来找你……求你帮我找出了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许妙菡说着便要往地上跪去,吓得何雅连忙去扶她,她又不方便,两人撞在一块,何雅痛的哎呀一声,吓得许妙菡连忙扶住她。
刚扶了何雅坐在椅子上,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澈探进来半个身子:“怎么了,雅雅?”
许妙菡吓了一跳,不知沈澈动作怎这么快,何雅嗔怪地看了一眼门口:“没事,我跟大嫂说话呢。”
许妙菡不好再跪,何雅知许妙菡这不是来求她,而是来求沈澈,想了想道:“大嫂,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孩子虽然不是我身上的肉,但我也一样难受,二爷他也一样,这件事,他已经尽力在追查了,只是能查到的那个人死了,但是我相信早晚会查出来的……大嫂你且安心养着身子。”
许妙菡望着何雅,一想到那已经成型却又夭折的孩子,都没福分抱上一抱,就像把她的心放在油锅上煎了煎,她每每忍不住去问沈墨,沈墨的回答太过平稳,这几日她突然听到那些个消息,再也忍不住跑到这里,她怀了那些希望,却又听到何沈墨如出一辙的回答,忍不住心底的失落,都表现在脸上。
何雅忍了忍,一些话终究没说出来,她与许妙菡,终究不是很熟,只默默将许妙菡送至福园门口,许妙菡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
“弟妹……你,”许妙菡起了个头,突然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是沈澈。
“什么?”风有些大,何雅没听清。
许妙菡收住舌头,迎风一笑:“风大,你快进屋去吧。”
说罢,许妙菡再无停留,在两个丫环的陪同下疾步远去。
沈澈搂住她肩膀:“走吧,用不着送到这儿的。”
“大嫂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何雅皱眉道。
“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沈澈刮她鼻子,看见许妙菡他还能想起来上次何雅差点被冤枉的事儿,虽然自己也掺和了,但人哪会计较自己所为,反而记别人记的更牢。
“沈澈你是个小气鬼。”何雅道。
“爷心里装的是天下,剩下那一点儿都给你占满了,自然没别人的地方。”沈澈大言不惭。
何雅笑笑,知他也会尽力去查,许妙菡这事儿就给放到一边了。当晚,何雅便叫肉圆子出去了一趟,想办法瑜贵妃那条线搭上。
其实何雅对瑜贵妃能不能出手相助并不是很确定,毕竟,何世平现在已经倒台了,但一想到多年前,还是个姑娘的瑜贵妃在何家短暂住过的一段时光,何雅隐隐觉得可能还有点希望。
出乎意料,肉圆子很快带回来了消息,现在宫中守卫森严,肉圆子并没能进宫,却找到了瑜贵妃的一个宫女的家人,埋伏在她家附近守株待兔,威逼利诱之下让这宫女送了消息进去,没想到瑜贵妃很给面子,说给她点时间,让她试试。
何雅还没高兴完,被何纲带来一个消息震的头晕脑花——何世平在回京的路上失踪了!
何纲来送这消息的时候,沈澈也在,因皇帝已经赦免了何世平,何雅最近有了空闲便忙活着给何世平找处适合养生的宅子,主要何雅觉得京城里面吧,是有不少好宅子,但依她老爹的性子,光是别人的眼神估计就够受的了,何纲那太简陋了,还是给弄到京郊比较合适,正好她手上也有一些闲钱,但这个消息一传来……何雅坐在床边一语不吭,眼角却带了几滴子泪。
沈澈看着何纲就有些发烦,你说都这么大肚子了,你等生了再来说这事儿不行么?
一个眼神过去,何纲感觉自己被刀切了好几下,硬挺着脖子道:“这事儿我也不能瞒你呀,爹也不是我一个的,不过你放心,蒋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活要见人,死……总过要找到人。”
沈澈更为不悦,老丈人失踪了,儿子不找,女婿不找,怎么轮着蒋怀风了?
但想着蒋怀风也是出力了,忍着没吭声,等何纲一走,立即握了何雅的手:“雅雅,你放心,我这就下令让暗使三司都出去找,活要见人,死……总归一定要找到!”
何雅脸埋在他怀里半响,轻声嗯了一声,沈澈又竭力劝她,待怀里人好不容易露出一丝笑容之时,猛听外面三长两短的鸟鸣。
不一会儿玉砚便急冲冲进来,看见何雅也在略有犹豫,沈澈道:“速速报来。”
静王再度遇刺了!
沈澈匆忙离去,临行前只来得及吩咐何雅安心府里呆着,哪也不要去。
何雅初还没觉得什么,哪知沈澈一去竟然七八日都未归来。
三四天的时候何雅还能忍,到后来便将福园的人都派出去打探消息,还分出精力来对付王夫人的盘问——喜欢不喜欢这个儿子,住在外面就算了,在府里几天都见不到人,还是得问一下。
盛京风和日丽,暖风陶陶,没一点儿紧张的感觉,甚至因为怡冰公主的出嫁,还带上了一点喜气,反正不是自己牺牲,能安稳几年就是几年,老百姓也差不多这么想。
几番打探毫无进展,何纲那也杳无音讯,何雅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备轿!”
轿子直奔蒋宅而去,何雅笃定,这位仁兄一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蒋宅的守门人见到何雅并不吃惊,飞快地进去通传,不久,何雅便被人引着从一侧小门进去,此时距上次来蒋宅过去有月余时间,何雅肚子更圆了,蒋宅里开着的花也换了一茬。
丝竹袅袅,何雅停了脚步细听,肉圆子道:“这乐声真好听,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儿。”
引路小厮面露傲色:“这都是我家老爷亲自谱的,这是清音楼的红花姑娘在弹……”说到这儿,那小厮猛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笑了笑,做了个手势请何雅继续前行。
那小厮绝对多想了,蒋怀风无一丝局促之色,阳光正好,他托着腮帮坐在花园之中,四处摆了些椅子,一个个姿妍容丽的女子或坐或立在他周围,方才那曲子已经唱完,现在有个姑娘摆弄着琵琶,唱得正是她喜欢的一首歌——并不是什么知名的艺人的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