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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暖阳,这是他母亲取的名字。
没有姓。
因为十岁前没有见过父亲。
现在,他叫临召。
玄绝门死的死,伤的伤,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魔族大举进攻,玄绝门无力抵抗,原本恢弘巍峨的宗门笼罩着一股腻人恶心的血腥味。
临召懒洋洋的侧靠着,坐在玄绝门宗门大厅的主位上,身后悬挂着巨大的铜钟。
掌门周身被魔气所捆,龇牙裂目看着临召,丹田里的修为在不断翻涌,身体却挣脱不开半分。
大殿周围,外面,全是魔族刺耳的笑声和咀嚼的摩擦声。
掌门半身被血所浸,“你是当年那个野种?!”
问句,惊叹句,也是陈述句。
几个峰主无一不是满脸杀意。
临召依旧不疼不痒懒洋洋的姿态,魔气一压,掌门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瞬间两个缺口。
他转过头,轻微上挑的眼角居高临下似睨似看,全是高高在上对生命的漠视,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随性。
勾了勾唇,双眸里的血色更重,身后长长的银发在腥风中翻飞。
他轻微抬手,雪白宽大的衣袖露出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摆,跪在地上的掌门迅速朝他靠近。
高度刚刚好,他伸出手,看着像是放入轻柔的水里,伸进掌门的丹田。
掌门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眼睛瞪大眼珠几乎要蹦出来,大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临召收拢手指,碎裂的声音很小,在嘈杂的大厅里却胜过了任何声响。
仅仅几个呼吸间,他慢条斯理的收回手,那些附于他皮肤上的血和粘稠物迅速脱落,整个手掌离开掌门身体时候,一如之前般干净。
而掌门,身体已经软瘫在地上,丹田本命被捏碎,迅速苍老,皮肤爬满了皱褶,几乎瞬间皮包骨,像出土未腐烂的千年古尸。
临召站起身,整个大殿的惊恐都被浓郁的魔气压在喉咙里,他转头扫视了一下大殿里众人惊悚到灵魂里的表情。
无味。
轻抚衣角。
一身白色银色长发翻飞,双目鲜红的男子表情淡而清,踱步走过修罗场,静站在大殿门口。
魔气引来的风灵让他平缓凌空,不紧不慢的速度离去。
话语悬在空中压下,带着无趣的不耐与无所谓,“十日后,静合门。”
玄绝门是岱洲大陆七大宗门之一,实力不上不下,一夜之间被覆灭,整个大陆震惊。
六大宗门迅速聚集,连一些他们平日里看不起眼的小门派都被破例召集,还有散修。
准备进攻猖獗的魔族。
十日后,有各大门派高手坐镇的静合门严阵以待。
没躲过。
静合门死伤无数,没有灭门是因为先前就跑了很多。
昔日修仙之人心中的圣地,现在变成了魔族的一个据点。
只是十几天,玄绝门已经破败不堪,大气庄严的宫殿四处都是风干后变黑的血迹,还趴着不知名的毒虫,随处可见的人骨肢节。
下属来报,剩下的五大门派送来了每个门派的圣女,希望和临召讲和。
修仙界惯来无情,打得过就杀,杀人夺宝,杀人夺运,正常地犹如普通人吃饭喝水。
打不过就骗,能卖就卖。
修仙,与天争寿,逆天而行,一开始就是天道不容。
清若而另外四个圣女进门的时候临召正坐在主位上,玄绝门的正门之宝叫镇魔钟,据说已有灵识,能压制魔族。
现在,在临召的座椅下面。
临召手里捏着只雪白的狐狸,那狐狸满眼惊恐,乌黑圆润的眼睛几乎含了泪,被临召松松捏着脖颈却不敢挣扎。
临召转头见到一行而来的五位美人,五个人各穿一色的留仙裙,裙子的细节设计各有不同,打扮得唯美又各有风情。
想来几大宗门倒是费劲了心思。
临召随手把狐狸一扔,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柱子的狐狸不敢跑,晕乎乎的坐起来靠着柱子,满身颤抖白色的毛一直在抖。
四个美人也在抖,眼底压不住的惧怕和对魔族的不屑,这时候却不得不堆起柔和的笑,只期望自己的宗门躲过这个煞星。
清若在看着他椅子下面的钟发呆。
她穿了草绿色的留仙裙,没有像身边两位一个露腰一个露腿,裙子的样式着实保守,遮得严严实实连手都看不见。
只有修长白嫩的脖颈露出,带出一点点锁骨角。
特意挽过的头发上银色的步摇很精致,一小撮头发弯在锁骨处,绕了两个旋停在肩膀,像是不舍得离开。
临召略略扫过一眼,没兴趣。不过是下属的自作主张,准备叫人送还给宗门。
他坐得高,清若稍稍仰起头,中间隔着残破的玄绝门大殿,她的声音清软而有细小的回音。
“临召,你的椅子怎么放上去的?”
瞬间殿里除了他们两的生灵都屏住了呼吸。
临召目光落到她脸上。
她在好奇,很纯粹的好奇。
所以发问。
临召抬手朝她轻轻招了招,“自己过来看。”
口吻淡而平和。
清若轻轻哦了一声,被袖子遮住的双手伸出,指尖如青葱,拉住了裙子下摆,真的就提步一步一步朝他而去。
她在朝他走,背对着一起而来的四个圣女,所以看不到她们现在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
临召方在抬起的手撑住了下巴。大殿残破,地面破裂处很多,她的脚步声一轻一重,临召听着这样的声响慢慢靠近,突然觉得开始有意思了。
大钟顶端是尖的,他没用魔气,但是椅子稳稳落在上面。
清若到了大钟旁边,放下裙子,手掌放到了厚重的钟上,歪着脑袋仰起来看,突然笑开,“哦~原来椅子没落在上面。”
临召用魔气,把椅子固定在半空中。
临召低头,她的手,真的很好看,放在古旧的钟上,颜色对比鲜明。
转头看了一眼缩在柱子角的白毛狐狸。
狐狸临空飞来,表情乖得像一个馒头一样任由搓扁捏圆。
没落到临召手里,降落地点是清若怀抱,狐狸长长舒了一大口气,却不能表现出来。
清若眨巴眼睛,很奇怪,有些惊讶。
干净清透的眼眸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的好奇,这次混上了一点点小意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乖巧的小狐狸,一只手落在它柔软的长毛上,嘴角带出小小的弧度,眼里再添几分喜欢。
不加掩饰的情绪。
临召突然冒出的尖牙刺到了他的口腔,墨黑的眼眸瞬间蔓上鲜红的血色。
“养着它。”他开口,对着清若稍微低头而露出的圆柔发顶。
“好!”没有犹豫,干脆直接。
声音清甜,小女孩的甜美水果感。
五个圣女被一起留下。
玄绝门主峰毁得最严重。其他几峰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个圣女被分到一个峰。各自挑选了洞府,第一时间祭出各种法器做了防御布置,全身被冷汗打湿也顾不上,跟着就是清理残破的尸体和血迹。
说是圣女,可其实这样被宗门推出来无疑是送死的,谁在宗门里的身份都不太高,当然也不算太低。还要有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和完美的身段。
这个层次的人在修仙界,对于生死其实早已经是司空见惯,收拾洞府速度很快。
只有清若例外。带着她到了另外一个峰,一分钟都没待就回到了主峰大殿。
抱着小狐狸站在临召面前,轻轻珉着唇目光有些闪躲,声音软糯糯的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临召。我,我可不可以住在这?”
临召已经从椅子上下来了,现在面前地上堆着的是各类乾坤袋,主人已死,他随手就能抹掉禁锢,正在无聊的一个个看里面有什么,看中的直接拖出来丢进自己的乾坤袋。
临召看了她一眼,她怀里的狐狸,因为她这句话已经趴在她手臂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哦?”口吻清浅。
手中的乾坤袋中拖出一样东西扔进自己的乾坤袋,随手扔到已经不要的那堆。
小小的乾坤袋已经堆成半人高的小山形状。
清若没开口,目光随着抛物线落到小山包上。
临召轻笑,“想要?”
不等她开口回答,手一招,小山平移到了清若脚边。
她怀里装死的狐狸瞬间蹭的坐直了身子。
这里面的东西,临召看不上眼,但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财大气粗眼界高。
狐狸突然坐起来,清若低头看了它一眼,抬手摸了摸它头上的毛以示安抚,目光没往临召身上落,摇了摇头,“不要。”下一句声音细得像是蚊子叫,脸颊上染上了浅嫩勾人的粉,“我,我怕死人。”
临召听力太好。
手里流畅的动作顿了一下。确实,整个玄绝门每个峰都到处是死人和残破的肢体。这里虽然混乱,但因为他在,下属早已经把那些清理干净。
“你为什么来这?”临召继续手里的动作,开口问她。
手里的乾坤袋快速而过,根本没注意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清若嘟了嘟唇,“父亲去秘境闭关去了,宗门里的峰主和掌门让我来的。”
“父亲?”
她的目光染上了明媚如春的暖色,绵延着一股轻柔而悠长的眷恋,声音是热的,像火灵渗进皮肤的炙热,“父亲是云泽峰主呀,父亲很厉害的~”
即便是他久处魔界近来才入宗门势力也是听说过云泽峰主的。剑修,实力强悍霸道,还有一个外号,天下第一父。听说,云泽峰主女儿的洞府山脉是用灵石堆起来的。
宗门这是,既想置云泽女儿于死地,也想云泽和他不死不休?
临召从手里的装满魔兽灵果的乾坤袋里摸出一颗丢给她怀里快要流口水的狐狸。乾坤袋递给清若,勾了勾唇,“嗯,你父亲很厉害。”
袋子半边悬在空中。
小姑娘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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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吗?
久违的两个字,
久违的热。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