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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莺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坚不可摧,连号称最坚硬的金刚石,照样可以被切割打磨,端看有没有找对方法。
光明神倒是说只需让他恢复神力,破除一个残缺的神阵没有问题,叶无莺直接拒绝了。
其实光明神也想看看,叶无莺到底为什么这样有自信,可以破除一个真正的神阵。
然后,在那震天响的炮声里心神俱颤!
在他的那个年代,魔法炮之类的东西还没有出现,他也很奇怪叶无莺带着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叶无莺带着他进入过“天下江山”,那个原始的世界利用“造神”完成了王朝的建立,却并没有用到魔法炮这种完全超乎年代的东西。
轰鸣声中,那看着无比坚硬的城墙终于还是颤抖了一下,幸好没有被一下子打出缺口,城墙上的士兵们稍稍松了口气。
神阵朴实无华,倒不像是叶无莺想的那样漫天金芒大作,以他的眼力可以看到城墙上并不是像士兵以为的那样没被打坏,而是在被打坏的一瞬间,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原样。
“不愧是神阵。”叶无莺笑眯眯地说,然后传令下去,开始第二轮轰击。
刚才只放了一排魔法炮,现在要做的却是一排打完另一排推上,密集的炮击带来的是恐怖的威压。
赵申屠站在城墙之上,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当然不必亲自在阵前盯着,但是他知道,旁人都没可能降服得了这个儿子。
“圣上,现在怎么办?”京城几位将军围在他的身旁,神情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京城几大世家的家主,一个不缺都过来了,对于他们来说,原本该是事不关己的,奈何得罪叶无莺的事也没少做,更何况渗透艾尔沃德的计划里头,有不少成为棋子的世家子,正是通过他们的手,才安插到了叶无莺的身边,等到这位将这些人都挖出来,抽丝剥茧地发现有他们的手笔,恐怕也是讨不了好。
所以,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天然地成为了赵申屠的助力。
可看着几位家主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未必有多忠心,如果要卖死力,恐怕又会临阵退缩,这些世家心里更重要的是保存家族的实力,哪怕被迫出一口血,也比被彻底覆灭来得好。
赵申屠看也不看他们,不用探究他就知道这些世家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一堆蠢货。
比起自己,他这个儿子对世家更加没有好感。
懒得再说什么,赵申屠领着几个心腹回到了宫中。
他知道有人算计张衣白,这一点固然让他愤怒,但现在并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张衣白远离京城太多年了,是他的失误,西荒的风霜给他养出了一个坚毅勇猛的将领,却也到底让张衣白对世家的这些小手段感到陌生了,才会遭了算计。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可以确定叶无莺不会伤害张衣白。他这个儿子算不上心慈手软,但也从没暴戾到随意残杀无辜。
“博瑞,替我将周大人请来。”
赵博瑞有些诧异,但仍然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赵申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一贯多疑,能信任的人没有几个,这会儿赵博瑞本该是他的心腹之一,偏偏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不再完全信任赵博瑞。
赵申屠很信任自己的这种感觉,这是他的武学之道走到一定境界之后生出的感应,准确率极高,几乎不会欺骗自己,更何况比起旁人,他当然更相信自己。
等到赵博瑞走了,他才翻开一本密册,这是青素交给他的所有关于叶无莺的记录,合着让整个京城大地震颤的炮声,他反倒沉下心来,缓缓一字一句地又看了一遍。
这个儿子有秘密,恐怕这个秘密青素并未告诉自己,赵申屠只得通过这些字句,来猜测他的秘密。
“恐怕我还是做错了。”赵申屠轻轻说,“本就不该将‘天下江山’交给他,此为一大败因。”
旁人猜不到,他看着那些训练有素,又个个称得上精锐的艾尔沃德军,却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叶无莺有办法将他们带到“天下江山”里去,这个猜测让赵申屠整个都好似浸在沸水中,一刻不得安宁。
他当初将“天下江山”交给叶无莺,其实并不真的是无奈之举,而是他悚然发现明明该是自己利用“天下江山”,偏偏结果是他被“天下江山”改变得不那么像自己了。
越来越无情,越来越冷漠,即便是处理政事起来完美无缺,却终究失去了太多人类的情感。他渐渐变成一个完美的帝王,只是作为完美帝王的人生,到底失了很多趣味。
于是,他决定将“天下江山”交给叶无莺。
这未必是他对叶无莺有多信任,或者说对叶无莺有多好,恰恰相反,他很好奇这个儿子怎样抵御“天下江山”的影响。他知道叶无莺某种程度上暴戾残忍,实则内心深处仍有多情多义的一面,他身边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个天巫情人,都让赵申屠看着很不顺眼。进入“天下江山”的时间越长,这外界的情情爱爱兄弟情义,到头来不过薄得随时可以消散。
就好比当年的他……和张衣白。
哪知道,到最后却只印证出,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养虎为患呵。”赵申屠轻笑一声,独自走向了宫殿深处。
有一偏殿是谁也不准来的,打开机关,通过密道一路蜿蜒往下,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在深宫的地下,有这样一个庞大的比皇宫更大上两三倍的空间。不过连叶家都有庞大的地下城,黑殷赵家有也算不上太奇怪。
“圣上。”一个女子雍容地行了一礼。
她只穿着轻便的罗裙,不施脂粉,盘着头发,瞧着十分朴素,这般模样自然掩盖不了脸上的细纹。
只是即便别无坠饰,通身上下只有发上一根木簪,她依旧显得十分典雅高贵秀丽温婉。
她是太史映徽,赵申屠的皇后。
平日里赵申屠并不喜欢她,可要说信任,最终后宫中却只有一个太史映徽。若非如此,一个无宠的皇后,不凭借家族的势力,怎么可能保得住赵弘语这个嫡女,更可怕的是,这个嫡女还不是赵申屠的女儿,她能够瞒天过海只有一个原因——
赵申屠信任她。
他不太喜欢她,也不亲近她,可是信任她。这一点是惠妃她们怎么都没法比得上的,正因为如此,皇后就是皇后,后宫中不管哪个都对她恭恭敬敬,从不敢挑衅她的权威。
“准备得如何了?”
太史映徽从容地说,“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圣上终于决定要开启它了?”
赵申屠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已经被养得太强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愿动用这样的凶器,一个不好,便是连我自己也要遭到反噬的。”他站在阶梯上,看着不远处巨大的灵能机械。
那些灵能机械泛着冷冷的金属的光泽,其中却包裹着不知什么东西,能看到的只有它巨大尖利的爪子。似乎是某种动物,然而利爪一瞧便是金属,再往上也看不到皮肤和骨骼,能看到的只有金属幽冷的光。
这东西极大,赵申屠站在它的跟前显得十分渺小,比它的一根爪子都要纤细弱小。他看着眼前的“人间凶兽”,满意地点了点头。
养了二十年,终于有机会放出去咬人了。
叶无莺并不知道赵申屠要用最终的手段,他仍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城墙一次次裂开,又一次次恢复原样。直到他发现那恢复原样的城墙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便知道这神阵果然也不是真的坚不可摧。
“恐怕还要花一些时间。”司卿缓缓说,“而且,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恐怕要先起一卦。”
“也行。”叶无莺平静地说,“要是没有点手段,他就不是赵申屠了。现在城内一片平静,除了张衣白之外,我连个使者都没瞧见,就知道赵申屠必然还有什么杀手锏。”
司卿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还是早作准备吧。”
“只要轰开神阵便好,”叶无莺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毁掉神阵,所有人进入我的洞天,之后在潜入京城,我们直接去皇宫找赵申屠怎么样?”
不管他要用什么办法,本来他们在城外修筑防御工事,挖战壕起堡垒,都只是骗人而已,他根本没打算通过寻常的围城破城进城的方式来打这一仗。叶无莺说的这种方法,平民几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管赵申屠打算拿什么方法来应对,叶无莺都相信凭借他一个人,赵申屠要抓住他的可能性极小。
“这是什么?”赵博瑞骇然色变。
赵申屠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吐出一个词来:“穷奇。”
似虎,蝟毛,有翼,铭曰穷奇之兽。
当然,它并非真的上古凶兽,只是融合了凶兽之血,赵申屠养出来的伪凶兽。偏这凶兽以金属为骨坚石为躯,不仅形状可怖,更兼强大可怕,令人望之生畏。
“你可知我的白虎诛邪营为何要叫白虎诛邪?”赵申屠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着说。
众人诺诺不敢开口。
“只因白虎便罢,没有至邪之物穷奇来驱逐邪恶,怎可叫诛邪?”
二十年前,他养了此等“凶兽”,白虎营方才叫白虎诛邪。
可叹世上知道此事的只有寥寥数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司卿看着面前的卦象,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对叶无莺笑着说,“幸好幸好。”
“卦象如何?”阿泽好奇地问。
“有惊无险罢了。”司卿轻轻一笑。
此战,他们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