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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莺对叶其允丝毫没有好感,尤其是知道叶其允亲自出手杀了叶慎之之后。
但那也只是王临初的一面之词,叶无莺觉得王临初根本不可信任,所以这会儿,他想听一听叶其允的解释。
叶其允没想到见叶无莺的第一面他就是问这个,顿时怔了一下,随即才苦笑起来,“是不是那个女人的手下这样告诉你的?”
“那个女人的手下?”
叶其允肃然了神色,缓缓吐出三个字,“春山楼。”
这会儿反倒是叶无莺惊讶了,王临初还真是春山楼的人,她恐怕已经被那位春山楼主制成了偶人。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杀死祖父,她的手下是骗我的,那她交出的那些证据又作何解释?”
如果只有王临初说的话,没有任何佐证,叶无莺也不会当初一下子就信了。后来知道王临初已经被控制,才又生出几分怀疑之心。
叶其允看着这个已经生得比他还要高上半寸的外甥,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敢说那事我完全清白,只能告诉你我当时受了蒙蔽。”
“受了蒙蔽?”
“若非是我,父亲确实不会死。”说起这个,叶其允显然叶有些痛苦,脸色显而易见地黯淡下来。
叶无莺却并不想听这些弯弯绕绕的话,“说清楚。”
“此事还真不知从何说起。”叶其允开了个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叶无莺就看到谢玉匆匆走了过来,“张衣白来了。”
叶无莺惊讶,“就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
于是,再顾不得和叶其允说话了,这会儿更重要的事是拿下京城干翻赵申屠。事有轻重缓急,叶无莺只得让人看住叶其允,匆匆往帐外走。
“无莺!”身后叶其允的声音显得很着急,“你一定要小心春山楼!”
这个不用他提醒,叶无莺自然知道春山楼是敌非友。
张衣白是独自来的,这是一件非常有勇气的事。叶无莺差点就忍不住诱惑,将张衣白拿下,剪除赵申屠的左膀右臂。
但想起曾经的西荒时光,叶无莺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对待张衣白。
他是大殷的英雄,尽管很多人都不想承认他的功绩,那么多年若不是他成为一道屏障阻挡着蛮人,会有更多的平民死于蛮人手中。
叶无莺见到他就忍不住说,“张将军何必一意为赵申屠卖命,须知他将你放逐西荒那么多年,实在是——”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爽朗坚毅的汉子将会死于一场令人唏嘘的阴谋,这可不仅仅是用“可惜”可以形容的,这种遗憾绝不是赵申屠再派人灭了西蛮久可以弥补。
令他丧命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将他丢到西荒不负责任的赵申屠。
张衣白却摇摇头,“是我自己愿意的。”
叶无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衣白对赵申屠当真是一片真心忠心耿耿。他知道赵申屠是当世人雄,是一个出色的的帝王,但其控制人心的手段当真称得上高超了。
“那好吧,你既然自认为赵申屠的心腹爱将,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就不怕我一声令下,先将你留在此处,不再回去京城平白丢了性命吗?”
张衣白笑了起来,“虽与你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觉得你并非这样的人。事实上圣上并不同意我来,他想要派遣正式的使节来找你谈,是我一意孤行,要亲自来此的。”
“他想要谈什么?”
“你这十万大军不论放在那里,都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存在。”张衣白肃然了脸色,“唯一能与他们一拼的唯有白虎诛邪营,然而人数却不能与你的大军相较。”
叶无莺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不用再刻意隐瞒,我知道赵申屠手中还有青龙、玄武、朱雀三军,几乎都能与白虎相较,只是名声传出去的只有一个白虎。”
张衣白却摇摇头,“白虎主凶,乃是攻伐之道。青龙擅谋,说是一营,实则人数最少,乃是圣上的智囊。玄武重防,这京城大阵便由玄武营负责,他们最为神秘,连我都不知其根底。朱雀性烈,是圣上亲自掌管的密谍营,也司暗杀。因此真正能与你的大军一战的,便只有白虎诛邪营。”
“传闻中掌握在赵申屠手中的四营,我可不信只有一个白虎诛邪能用。”叶无莺淡淡说。
张衣白叹了口气,“用当然是能用的,且白虎诛邪并不像外面想的那样只有一营,一明一暗,正营白虎,刚正不屈坚毅勇猛,副营诛邪,刚猛强势有如雷霆。”
“你为何这么清楚地告诉我?”叶无莺感到十分奇怪。
张衣白却平静地说,“若是碰上差不多的对手,真正对上白虎诛邪,必然要吃个大亏,可现在白虎诛邪与你的实力悬殊太大,隐瞒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张将军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张衣白盯着叶无莺,“劝你退兵。”
叶无莺哼了一声,“凭什么?”
“圣上凭城之坚,将你拒之门外并非难事,只需等上半个月到一个月,至少会有六位将军回防,他们都是圣上的自己人,到时候你将面对的是五百万大军,而你只有十万人。”张衣白的口吻十分恳切,“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到那种地步于你于圣上皆不是好事。”
叶无莺饶有兴趣地说,“他当真有自信守上一个月?”
“你当这么多年来大家为何都选择此地作为京城?可不仅仅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张衣白为了劝他倒是知无不言,“城中有数万年前留下的神阵,绝非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神阵?”叶无莺挑起眉来,却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呵呵,他手下还有个神灵呢,神阵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回头倒是可以问一下光明神,对这种东西知道多少。
张衣白看到叶无莺固执己见根本没法劝服的样子忍不住叹气,这孩子和圣上一样倔强,根本不是寻常劝说能够说服的。
“你为何会这么突然大军围城?”
听到这个问话叶无莺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去问赵申屠?”
“难道圣上还做了什么……”
“哦?他连这种事都没告诉你?”叶无莺承认自己就是在挑拨离间,“他把我的手下渗透得跟筛子一样,还指望我忍气吞声,等着他来吃掉我的势力?除非我真的傻了!”
张衣白皱起眉,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叶无莺一说,他就觉得这还真是赵申屠做得出来的。
“他毕竟是你父亲。”
到最后,只剩下这么苍白的一句。
叶无莺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然后平静地说,“我敬重张将军,也不想让您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就请你暂时留在此处吧。”
张衣白刚刚生出警惕之心,眼前忽然一黑又一亮,他忍不住拿手遮住了阳光。
今日京城的天气算不上太好,虽也有太阳,但却只算得上是个灰蒙蒙的春日,尤其城外被大军围困,更像是一朵阴云压在众人心头。
张衣白愕然抬头,看到的是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竟是连一丝阴霾也没有。他往左右看去,浓浓迷雾彻底遮挡了他的视线。这样好的太阳,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迷雾,那只有一个解释,他现在恐怕是在叶无莺的洞天。
他是积年的圣者,对于洞天的了解当然也是很深厚的,但是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洞天会有这样真实的天空,以及用迷雾困住进入空间的人?这本是不大可能的。
洞天的大小有限,别说是围困一个人,让外人进入洞天这样自己私密的地盘,是很多圣者贤士十分忌讳的行为。
“怎么会……”
哪怕叶无莺出其不意,照理也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张衣白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洞天摄取旁人,自己可以圣者,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会让他这样轻而易举地拉入洞天!
直到这时,张衣白才后悔起来,不该执意来找叶无莺的。
那边叶无莺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送上门来的,我要是让他再回去才是怪事。”
张衣白不仅是赵申屠手下大将,且精通兵法,若说赵申屠身边谁最擅打仗,恐怕除了赵申屠自己,就是张衣白了。
“其实也有些奇怪,赵申屠怎么会让他来找你?”司卿从后方走了出来,若非他用巫术在一瞬间蒙蔽了张衣白的五感,他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叶无莺拉入空间。
司卿的话很有道理,赵申屠可不是那么天真的人。
谢玉一笑,“恐怕赵申屠身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刚刚收到一封信。”她扬了扬手上的密信,“自然是有人鼓动张衣白来找你的,赵申屠从头到尾就没答应过。”
“是赵博瑞?”司卿挑起眉来,显然完全没想到。
赵博瑞是赵申屠的心腹,也是赵家死忠于赵申屠的嫡系成员,之前上官家造反,赵博瑞为赵申屠东奔西走费尽了心思,这份忠诚当然没有问题。
所以司卿才感到奇怪,他竟然会为了谢玉背叛赵申屠。
谢玉却轻笑一声,“却也不是我利用他,他这样的花花公子一旦动了真心,总是比别人更认真一些,我几乎从未回应过他,他偏最终在忠与爱之间选择了爱情。恐怕这是赵申屠怎么都想不到的,要知道他曾经辜负的女子何止数十,谁知道他会当真喜欢上我。”
他动了真心,可谢玉却好似是个“铁石心肠”,从未见她真正对谁动过心。她似乎对谁都好,也对追求过她的那些男子温柔体贴过,但眼睛却一直清明,偶尔似乎有些怀念和惆怅,不知想起了何人。
有赵博瑞这个内应,对于他们了解京城形势当然大有好处。
叶无莺将光明神叫了来,问他关于神阵之事。
“神阵?”光明神思索了一下,“我确实听说过,但如今过去那么多年,神阵即便还存在,因无神力维系,恐怕早已残缺。”
叶无莺舒了口气,“如此便好。”
光明神却提醒他,“即便是残缺的神阵也是十分厉害,绝非寻常阵法可比。”
“我知道,只试试看,能不能强行轰开!”
一排魔法炮增加到五列,所有的士兵脚下踩着司卿方才布下的收取声音的巫阵,免得震毁他们的耳膜。
这些改良过的魔法炮一发原就足以毁灭一城,现在叶无莺用上了三千挺,他就不信了,大不了再加一倍!反正他洗劫了魔法师公会和光明教会,这会儿财大气粗地他自己都害怕!
“准备!”
“射!”
轰然震响,遮天蔽日,犹如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