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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婉自然不懂得飞天遁地之术,之所以会突然消失在街道上,是因为她被人拖到了一边的店里。将她拖到一旁的,是宋婷。阮婉突然跑出去时,宋婷和余巧巧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们连忙也追了出去。只是阮婉跑得太快,她们出了大门后不知道她究竟往哪个方向跑了,于是只好分别去找。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宋婷看着阮婉身上的灰尘伤口和赤|裸的右脚,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不起。”阮婉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给朋友添了麻烦,但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她真的没有办法像平时一样笑出来。
宋婷是大大咧咧,却不是蠢。她见到阮婉这样,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她在这路边的店里给阮婉买了双拖鞋,然后又提留着她去了街上的诊所。
阮婉的伤口是摔跤的时候弄的,只是有些轻微破皮,倒并不算严重。她的运气不错,赤着脚走了那么久,也没有踩到玻璃碎片之类的锐利物,顶多是脚底被小石子膈地有些疼,回去揉揉就好。
不过即便如此,药水涂抹在伤口的感觉也还是那么酸爽!
“嘶——”她连连倒抽冷气地吹着手臂上的伤口,不过这样的疼痛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现在想来,她刚才的举动真的是又神经又吓人,真是太丢人了。至于他的身影……八成是幻觉吧。他现在应该在国外才对,就算回来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座城市的这条巷子里。
而且,把身体弄成这样,回去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外婆数落呢。
心中哀叹的阮婉低下头,并没有发觉,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这家小诊所的门口路过了——而这两人中的少年,分明就是她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个……
两人回到旅馆时,往另一个方向寻找的余巧巧也刚好回来,她一看到阮婉,顿时放下了担忧的表情,三两步冲过来,从另一边扶住“受伤在身”的小伙伴。
被一左一右搀扶着的阮婉有点哭笑不得,又因为刚做了亏心事而有点弱弱地开口:“我可以自己走。”然后得到了两个“我才不信你”的眼神。
阮婉:“……”好吧,她的信誉破产了。
回去后,宋婷和余巧巧也没追问今天的事,这份熨帖让阮婉很是感动。毕竟她这两位小朋友如今正是最爱八卦的年纪……好吧,女人无论多少岁都是爱八卦的,而她们居然能克制住这种追寻答案的冲动,真的是很体贴。
就冲这,晚饭时阮婉眼都不眨一下地把她们给自己带回来的那碗排骨汤给喝了,虽说真的很油。
宋婷振振有词地说:“以形补形,准没错!”
余巧巧微微笑着将几只磕碎的核桃放到阮婉面前,后者看着面前拿酷似大脑的物体,再联想到它的功效,整个人有点不好——巧巧妹纸这是在暗示她该补补脑了么?
晚上,三人睡得都挺早。
余巧巧是晕车。
宋婷是沾床就睡。
阮婉……阮婉是除了睡觉也没啥其他事好做。她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脑中反反复复地出现傍晚时发生的那一幕。尤其是她在阳台上惊鸿一瞥到的那个身影,它与她记忆中的身形一点点重合。
“幻觉……么……”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不得不承认,等待的时间真的是很难熬。一年多以来,她努力地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也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意识到“还有那么长时间才能再次相见”这件事。因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意识到了,思念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也正因此,这一晚,阮婉重生以来难得地失眠了,直到凌晨两三点时才恍恍惚惚地睡着。朦胧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清脆又嘈杂。
清晨醒来时,才意识到——昨夜下雨了。
炎热的夏季,突如其来一场不小的雨,应该是件很享受的事,尤其对市内的居民来说。但对阮婉她们来说,简直是个悲剧。别忘了,她们今天还要跳舞呢,结果这雨直到早饭结束时都还是那么大,并且完全没有要停息的意思。别说各个镇子的参选者,连主办方都犯了难——说好的会有连续晴天呢?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可就算他们再纠结,再腹诽“天气预报不靠谱”,“翻脸无情”的老天也不会因此就还给他们一个大晴天。
所有女孩子都有点无精打采,这也正常,苦练了一个月,结果告诉她们说“跳不了了!”,换谁都受不了啊!尤其,为了舞蹈效果,女孩子们还都特地准备了“舞蹈用裙”——它是仿汉服式样的,上半身是一件交领右衽短衫,下面则是一条直到脚踝的长裙。上衣纯白,绣着几片荷叶;下裙嫩粉,绣着朵朵莲花,或含苞,或半绽,或盛开,美丽非常。都说“红配绿丑的哭”,但这一套衣裙穿在女孩子们的身上还真的一点都不难看,远远看去,如同看到了一片夏日荷塘,与评比赛周边的莲湖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而阮婉因为是领舞的缘故,稍微有一点特殊——她的衣裙几乎是纯白色的,只是裙摆上多了一圈莲花绣——与他人不同,这是外婆的手艺。别看都是绣活,不同的人做出来,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起码在阮婉看来,裙摆被这么一压,顿时少了几分苍白,多了几分素雅。
等待的时间里,宋婷抱着新衣裙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她实在是喜欢这身衣服,只是它实在不适合平时穿,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今天的机会。
在这种低落的氛围中,一个上午过去了。
午饭时,雨水依旧没有停,不过女孩子们倒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经过研究决定,所有人先去现场“就位”。于是吃完饭后,爱美的小姑娘们纷纷回到房间,开始换上自己的新衣裙。咳,哪怕最后真的没跳成,至少已经穿过了嘛,够本了!
阮婉换上衣裙后,坐在床上,拿起随身带来的木梳轻轻梳着自己的发丝——这木梳是外婆给她的,式样古朴素雅,细看时自有一分被内敛的华贵。它有着一股幽幽香味,用它梳过头发后,发丝上仿若都沾染上了这香味。她问过外婆“这是不是檀木梳”,觉得若是真的,她拿来用未免有点暴殄天物。外婆却是嫌弃地对她摆了摆手说“梳子就是拿来梳头的,你管它是什么做的”。
被这森森的土豪之气糊了满脸的阮婉当场拜服,于是也就听话地拿来用了。
宋婷和余巧巧也很快分别换好了衣服,于是一群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坐上车到达了莲湖旁边的“评比点”。虽说露天的展台早已盖上了一层遮雨布,但今天来观看的游者还是少之又少。或者说别提游者了,连他们这群“工作人员”都躲在不远处的屋子里不乐意出去。
话虽如此,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本镇的主办方不知从哪里淘到了一小堆发饰,让女孩子们给别上。
阮婉一看之下,差点没一脸血——这发饰是两朵拳头大小的塑料莲花,下面是发卡,往头上那么一夹,那叫一个*。嗯,就像若干年后那些粗制滥造的古装剧一样,满是小商品城批发市场的风情。
“来,都把头发给梳成俩辫子。”
舞蹈老师能抽空来帮忙是给老同学面子,原本她今天是打算一起来的,但前几天工作地那边好像临时出了点事,于是只能提前赶回去。她一走,小姑娘们的“控制权”就落在了教导主任媳妇马婶的身上。马婶是个好人,对小姑娘们很关心,这些日子里时常会自己出钱买点雪糕给她们吃,偶尔谁受点小伤也都是她给送去诊所的。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马婶她最大的缺点就是……眼光略差。最开始讨论服装时,她的提议是给这群小姑娘一人做一件红色连衣裙,头上再别朵大红花,脸上涂抹俩红蛋蛋,多喜庆呐!
阮婉当时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心想马婶要真这么折腾,她可真宁愿被外婆打断腿。好在,舞蹈老师的审美还是可信的。可眼下,“救星”已然不在,于是她们顺理成章地落入了“魔掌”之中。
在马婶的号召下,女孩子们开始你帮我我帮你的把头发梳成了双马尾。马婶随手拿起两朵莲花,往旁边姑娘的两边头发上那么一夹,后退几步连连点头:“不错,好看,喜庆!”
阮婉:“……”
她现在心中是万马奔腾,这马还都是草泥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看着马婶即将为自己戴盐……不对,戴花,她连忙说道:“马婶,我跳舞服这么素净,戴两朵这么鲜艳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搭啊?”
马婶仔细一看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小姑娘穿这么素,多不喜庆呐!换成红色的就好了。”
阮婉:“……呵呵。”
马婶拿着花在她头上左右比划了下,才依依不舍地说道:“好像是不太合适。”
阮婉才刚松了口气,就听她又说:“我有办法了!来,把这个给披上!”
阮婉看着马婶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条形状酷似床单、颜色酷似红秋裤的纱巾,整个人都不好了。
饶、饶命啊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