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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后台看了一会儿cohen的海报,听闻秀场要开始了,便急匆匆步入秀场。=
此时,t台下方坐满了黑压压的人,阴郁沉闷的音乐声已开始婉转响起。随着音乐声的响起,身着设计师cohen设计的全黑色西装礼服的高挑美丽模特们一一从后台缓缓走出来。
她们眼神飘渺,神情魅惑,妆容阴郁,身姿摇曳,风采妙曼,给在场诸人来带一场无法餍足的视觉盛宴。
这一绝丽出场,引得在场来宾一阵唏嘘哗然。
vercal2016春夏时装发布秀场,总共排了五场。第一场的主题是‘哥特式中国’,由vercal自己的模特与少数欧美模特走场。molo的模特则走第三场‘古东方浪漫’。关玫怜等世界超模则压轴出场,走第五场‘巴洛克风情’询。
出场秀主题是“哥特式中国”,这是设计师cohen为vercal设计的第一个成衣系列。
据说他的设计灵感来自david-bowie1993年的吸血鬼电影霰。
阴郁。沉重。冷凝。具有黑暗气质。
余生却无心观看t台上美丽的模特们,她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在黑暗苦苦寻觅。心底空落落的。
恍如这几年来,她涉水繁花,在云间穿梭,在陌生城市辗转流连,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蓦然回眸,惊觉时光流逝,那些走马灯似的过往在眉间一一流落。
陆司淳,你在哪里。
余生终究没有看到陆司淳,她站在人群之中,只觉耳边乐音如潮,人声鼎沸,她却无端端感到寂然。一时惆怅,她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便转过身离开了。
在入场的走廊上,布满了她的装饰画。
这是她与vercal的首次合作,可显然入场的人都对她的画不感兴趣,他们都是奔着秀场和vercal这个品牌来的。至于走廊上的画作,是不是名家的作品,有什么特别涵义,他们可能完全没有留意。
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她怎样努力,无论她天赋有多高,她就是走不到她想要达到的境界。跋山涉水,历经艰辛,前方仍然千难万险。
她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画,突然从反光的锃亮壁墙上看到了自己身影,纤柔瘦削,单薄得好似青天白云之上的一只纸鸢,就要被风吹远了去。她却在那壁墙之上看到了16岁的自己,极单薄的一个倒影,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站在长长的画廊之上,歪着脑袋望着墙上各大名家的画。
模样怯生生极了。
“若断爱无余,如莲花处水。”耳边却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嗓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字正腔圆,像是在做某种仪式的祷告,语气沉重。
她回眸。
看到陆司淳站在旁边,正望着她的那一幅《莲花》在静静沉思。精致挺括的西装,领口袖口处露出洁白条纹样式的衬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衬着一张英俊如古希腊神话里面神祗的脸,更是温文尔雅,逸绝出尘。
“若断爱无余,如莲花处水。”
他笑了。
“枝枝,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如果没有看见这一幅《莲花》,这一句禅语,我恐怕已经忘了那段往事……”陆司淳回眸来看着余生,眉眼里含着淡漠而疏远的笑意,“几年不见,枝枝不止画技越来越好了,人也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余生没有说话。
“枝枝的每一幅画都带着深刻的寓意。像走廊前面的《刺玫》、《蔷薇少女》、《岛屿》、《琥珀与秘密》,都代表着你不同阶段的不同心境。许多人只是肤浅地欣赏,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画中的境界与美。只有当他们静下心之后,再看这些画,长时间地关注凝视,才会越来越觉得它们是如此的和美畅快,引人入胜。但是这个认可的过程很反复曲折,需要时间的沉淀,也同样需要天赋的支撑。”
语罢,陆司淳展眉一笑,轮廓分明的侧脸隐在身后朦朦胧胧的光影下,温润如玉,像是自无声处盛放的兰花,风度翩翩,连走后门,都走得格外优雅。
“生命有它自己的图案,我只是在凭借自己的理解临摹,中途不断的修改与创造,经过长时间的意识注入与思想交汇,才成了最后这个样子:画风欢凉,细节往往是优美而积极向上的,主题却永远悲观。”
“这就是我的画——”
余生垂下眼睑,灯影似在眼前一暗,重重叠叠映入她眸心,沉默一晌,她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呢。”
“我怎么会不来。听闻有枝枝的画展,我又怎么会不来。”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缠缠绵绵落入耳中,却恍如一根细线,将她的心攀得紧了。
陆司淳俊眸深敛,温润如许的笑容,透过层层叠叠的光影飘落下来,柔情四溅,又说:“枝枝,vercal的秀场已经开始了吗,看来我来晚了。”
“不晚。”
余生静静地看着他,黑白
分明的眸子,清滟滟水盈盈的,极透彻的目光,仿佛一眼能望到底。须臾,她转过身去,一边为他带路,一边说:“秀场才刚刚开始,还不晚。姐夫……你随我来,我让人给你留了位置。”
“好。”陆司淳微微颔首,便随着余生向秀场走去。
秀场内五光十色,灯影在眼前纷乱闪烁,一束一束,晃悠悠交织着打下来,宛如海浪漫卷,那幽深的雪色漩涡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model们相继而出。
冷色调的迷你短裙和抹胸小礼服。细致雕刻的高贵中性深色大衣。具有繁复精致设计的贴身上衣和潋滟双色调艳丽花朵大裙摆。赋予建筑造型与褶皱薄纱设计的黑色礼服。设计得极简却掩藏不了奢华与高贵、优雅与精致的手抓包和高跟鞋。
众人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t台上面风姿摇曳的model,生怕漏掉一个细节。更有专业人士举着相机拍个不停。
“姐夫,这次你能够过来,我真的很开心。”两人坐下了之后,余生抬眸盈盈一笑,眼梢如一波春水,轻轻掠过了眼前的秀场。
“枝枝,我们之间……还是太陌生了。”
陆司淳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深幽幽的。见她垂着脑袋,一头乌黑如藻的长发盖了下来,遮住她白皙的侧脸。他便抬手替她挠开脸侧碎发,“但是枝枝,不管你做什么,姐夫总是支持你的。”
支持……
余生无声浅笑,灯色晦暗间她有心逃避,浓密细长的睫毛垂下去,盖住了眸底黯淡的神情,“谢谢姐夫。”
陆司淳幽幽地瞅着她,不禁哑然失笑。
“不谢。”
秀场结束后,青稚因为有事早早的离开了。余生则和陆司淳相伴离去。梅雨时节,近来天气阴雨连绵,城市就像一座失了色彩的石膏静物,瘫软在蒙蒙细雨中。时间尚早,两人便一起去了就近的餐厅吃晚餐。
因为正是下班高峰期,车窗外是如长龙一般缓慢前行的车流。车内气氛压抑,音响播放到陈奕迅的歌,他在耳边寥落地唱:“寂寞攀附在等过的门,地板裂缝在时间的河,爱与恨总是一线之隔……”余生落下车窗,看着天外雨如棉线,淅淅沥沥一片,眼里朦胧如薄雾未散,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丝丝缕缕在鬓侧纠缠起来。
“枝枝,你想吃什么?”
陆司淳抬眼从后视镜里望向余生,见她歪着脑袋望向窗外,神情寂寥,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了问。
“随意吧。”余生伸出手来托着腮,十指纤纤,玉一般的莹白剔透。
“看你心情寥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样子,咱们不如去川菜馆吃火锅。辣辣你,上上火,脾气就来了。”
“说什么话呢。”听了他的话,余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就这样决定了,咱们去吃火锅。”陆司淳也笑,他的声音温润低雅,十分好听,像珠落玉盘一般,清朗性感。
两人抵达川味火锅店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鸳鸯锅。稍稍等了一会儿,美味可口的火锅与菜点就上来了。陆司淳将油碟准备好,放了香菜、葱蒜、耗油,再递给余生,“以前我们常常过来吃火锅,不知道……你现在吃不吃得惯?”
“的确……自从失忆以来,我从未吃过火锅。但既然以前喜欢吃,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余生接过油碟。
“尝尝这个……”陆司淳将烫好的嫩鸭肠夹给余生。
“谢谢。”
余生小心翼翼地夹起来,浅浅地尝了一小口。那鸭肠的确鲜嫩爽口,十分好吃,只是那辣意慢慢地散开来,从舌尖滑到喉头,一点点燃烧起来。她微微眯上狭长的眼眸,辣得直吸气,“好辣,水——”
陆司淳眼里笑意盎然,忙递给她饮料。
余生喝了一大口饮料后,那口腔舌头的辣意才稍稍有些缓解,她红着一张小脸,眼里蕴着清浅的细光,“大约是很久没吃辣的了。”
“多吃点就不辣了。”
吃到一半时,陆司淳看到余生吃着各种火锅菜,神情专注,像是什么都打扰不了的样子,便忍不住调侃道:“现在吃得习惯了?”
余生嗯了一声,“挺好吃的。”
喝了一杯水,她抬起头来,满额头都是晶莹剔透的汗珠,用手扇了扇风,“感觉喉咙里都在冒火。”
陆司淳瞧着她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眼里的冷漠褪去,卷出一片淡淡笑意。余生略一抬眸,便发现他充满玩味的目光,眸子一转,忍不住曼声笑道:“姐夫专门带枝枝过来吃辣的,大约是在惩罚枝枝吧。”
“惩罚你做什么?”他微微一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渐渐黯淡下去,深不见底。
“嗯……大约是在惩罚我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许多事了。”
闻言,陆司淳抬眸看着对面的余生,她懒懒笑着,明亮皎洁的眸子里汪着
水,素白的清水靥上,纤细的蛾眉却微微蹙起,拧成一团。乌黑松软的长发垂在耳侧,一对珍珠与玳瑁镶嵌的美丽耳环摇摇晃晃的,上面的蓝红两色,衬着她皓白如玉的肌肤,更显得她容颜明媚姣好,楚楚动人。他便伸出手去,温柔地将她脸侧的碎发挠到耳后,柔声说:“没关系啊,有些事,不记得也好。”
她一眼不眨的看着他,那一双水眸清莹莹的,渐渐流露出婉转的悲伤,“真的吗?”
“真的。”
听见他笃定的回答,她的眼神突然冷了起来,直直逼视着他,问:“姐夫,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拈着白瓷酒杯的手用了力,白皙修削的手指,骨节俊秀,和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就那么在眼前层层浮现。她突然的一句问,让陆司淳眼底波澜四起,然而只一瞬间,汹涌澎湃的浪潮慢慢褪去,男人又恢复成以往的清冷,波澜不惊。
四遭人群喧哗,有人笑有人闹,唯有他们这一方狭小空间里,气氛慢慢沉下去。
他冷冷开口,“没有的事,枝枝。”
记忆的片段破体而出,在脑海中飞快地闪逝,她红着眼望着陆司淳,颤声问:“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陆司淳?”
“枝枝……”只觉无力感窜遍全身。他转过脸来看着余生,以笑掩饰心里的惊惶,“枝枝,你要相信我。”
多么云淡风轻的一个笑。
透过火锅冒起来的朦胧热气,男人的眼睛幽深如潭,笑意袅袅,余生紧紧盯着他,只觉心头被一只手紧紧攫住,喘不过气来,就快要窒息至死。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如此轻松?
为什么她的记忆,他要一笔带过?
为什么十年之后,他们之间的过往,他可以如此不动声色地抹去?
相信他……她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姐夫,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亲的人,就是姐夫和妈妈,我又为什么不相信你呢?”
闻言,陆司淳像是松了一口气,凝重而幽深的眼里,渐渐漫出笑意,唇边也跟着绽开了一抹不容人察觉的浅淡笑痕。
看着他的笑,余生眼帘淡垂,浓密细长的眼睫毛在眸底留下一片浅影,她仔细地用筷子挑着油碟里面的香菜,眉间倦意淡淡。
吃过火锅,陆司淳将余生送回她住的别墅园区。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雨意朦胧,夜风淡淡,在满庭的绿树繁花中流走,引起簌簌低鸣一片。周遭幽幽冶冶散发着夜来香,陆司淳站在花枝下,打着透明雨伞,长身玉立,旁边晕黄的景观灯光将他清隽的影子拖得老长。
临别时,陆司淳将伞递给余生,抬眼看她。眸底是漠然的神色,分明透着疏远无法亲近,却在他展眉一笑间温润如玉,他说:“枝枝,你该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从你十五岁起,我便恨不得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所以后来,我给了你最好的丈夫,最好的婚姻,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可若是我不幸福呢?”余生笑着反问。
“如果你不幸福……枝枝,正如你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亲人了。所以我分外珍重你,也是不肯有任何人伤害你的,包括我自己。”
雨下深寒透心,余生没有撑伞,犀利雨水在眼前飘飘扬扬,只一瞬间,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和长长的红绸裙,便被雨水给浸湿了。
视线中的男子,清隽而温润,其华灼灼。旁边景观灯的光线浅不盈尺,一丝一缕,萦萦绕绕攀到他身上去,勾描出他挺拔颀长的身姿,翩翩如玉。
雨水细如牛毛,淅沥一片,视线变得模糊,余生唇畔勉强牵出一抹冷笑。
“陆司淳,为什么你老是这样冠冕堂皇?这样义正言辞?每天这样活着,照顾你的正义,照顾我的感情,累不累?”
“枝枝……”看着在雨中微微发抖的她,他忍不住怅然一叹,便伸出手去拿她手中的伞,欲帮她撑开。
“别碰我——”
余生抬起伞,一把拂开他的手,嘶哑愤怒的嗓音破空而来,仿若一柄利剑,见血封喉。
下一刻,她转身便跑上了楼。
陆司淳看着她渐行渐远的纤薄身影,眼里闪过刀锯般的痛楚,面色怅然若失。
“枝枝,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