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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大陆,东海之滨有一个小渔村名叫莲花村。
莲花村只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世代以打渔为生。村长姓石,是村里的大户。石村长养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奴仆名叫石勒。
石勒自幼天赋异禀,有关他的许多奇闻异事都被村里的人津津乐道。据说他是石村长在海边捡到的孩子。那年他约摸十来岁,被海浪冲到了莲花村的沙滩上。石村长可怜他就把他带回了家,为他取名石勒。此后石勒整整一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当时村里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五年前的四月初八风和日丽,各家的渔船相约出海打渔。石村长按照惯例在岸边焚香祭拜海神,祈求她保佑出海的渔民们可以平安归来。可就在石村长要宣布渔船出海之时,石勒突然跑了过来抱着村长的腿苦苦哀求。
一开始村民们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来石村长见他指着岸边的渔船不断的做出双手交叉的姿势,就问他:“你是不想让渔船出海吗?”
石勒眼含热泪拼命地点头!石村长斥责道:“傻孩子,不出海打鱼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快快走开不要碍事。”
可石勒依旧不依不饶的拽着石村长的腿,不让他用令旗发出渔船可以出海的信号。石村长一怒之下把石勒推倒在地。石勒摔倒之后磕得满脸是血,他情急之下一把掀翻了祭祀用的香案。这一来可惹恼了众人。几个脾气暴躁的渔民上来就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石村长不忍心愤怒的村民把石勒打成残废,于是急忙阻拦。但石勒还是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原本喜庆的事情被石勒一闹大家都觉得晦气,于是就取消了当日出海的计划。可就在那一天午后天气突变,万里晴空瞬间乌云密布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袭来。暴雨过后停在岸边的渔船都被风浪打碎,但万幸的是村子里的人无一受伤。
村名惊魂未定之时想起之前石勒曾经拼命地阻挠渔船出海,他们都觉得应该感谢石勒。于是许多村民在村长家里齐聚一堂,为石勒送来了许多礼品。就连动手殴打石勒的那几个渔民也亲自上门道歉。
但石勒当时还在昏迷之中对此一无所知。石村长遣散众人之后,就把村民送来的礼物归为己有。他还十分好奇石勒是如何知道那日会有暴风雨来临。于是他对石勒也照顾的还算体贴。
三日后石勒才苏醒过来。他一醒来就赤着脚跑到海边仰天长啸,大声呼喊:“我不是孽子?”
村民们知道他醒来之后都去慰问。他们发现石勒竟然会说话了,对村民们的询问对答如流。可他就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他只记得他耳边总是充斥着一个严厉的声音:“你是个孽子!”
石村长很高兴石勒能够安然无恙。虽然石勒也说不清他那天为什么非要阻拦大家出海。再后来村民们也就不再追问此事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石勒重伤痊愈之后忘了以前的事情。而打伤他的正是他们。
此后的几年里石勒过得平淡无奇。他再也没有能够预见到暴风雨的来临。慢慢的村民又习惯了把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石村长也把家里的杂活儿都交给石勒去干。善良的石勒竟然不知不觉的成了石村长家里的奴仆。
石村长有一个儿子名叫无赖。这是石村长费尽心机特意找算命先生给儿子取得名字。无赖长大之后果然不负众望,人如其名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无赖。无赖比石勒年长一岁,从小就喜欢欺负同村的孩子。石勒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对无赖十分谦让。
终于熬到无赖十六岁那年,石村长给儿子娶了一个漂亮的外地媳妇。结婚当天石村长在家里大摆宴席,新娘子一出现就惊艳了众人。那小女子长的明目皓齿,肤若凝脂,一袭朱红色的嫁衣裹在纤细的身上犹如仙子下凡。
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出尘的气息。当石勒见到新娘子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砰砰作响。莫名其妙的他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儿独自跑到了海边。
这时一个挎着剑的白衣少女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了海边。她长得比那新娘子还要好看。石勒昂着头看着马背上的美丽少女,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衣少女开口问。虽然是陌生人,但她的语气让人感到很亲切。
“我在用我卑微的眼睛仰望天空!”石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开始的确是在看天上的浮云,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马背上的少女。
“呵呵!”少女像风铃一样的笑声瞬间抚慰过少年孤独的心。
石勒脸上露出微笑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白衣少女说:“我从黄沙遍野的极西之地而来,就是为了到这里看海。现在我看到了!”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切。
石勒一直住在海边,见到大海就跟看见自己的手背一样毫无感觉。他不能理解白衣少女的那种向往大海的情怀。
“我口渴了,能到你家讨碗水喝吗?”白衣少女问。
石勒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他说:“我叫石勒,我们家正在办婚礼,欢迎任何客人。”
“那恭喜你了!我叫柳青芜。可惜我的身边没有什么礼物。我这里有一根束发的丝带,就送给你做贺礼吧!”白衣少女说着附身递给石勒一根白色的丝带。
那丝带很美,做工精细,两段都绣了一个“卍”字。
石勒收好丝带放入怀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家里摆了流水席,来者不拒,过往的宾客无需送礼都管你酒足饭饱。”
“这是为什么?”柳青芜问。
“因为这里实在太偏僻了,也没有什么过往的宾客。你可能是唯一的一个过路人吧!”石勒说。
柳青芜掩面而笑说:“去看看云州的婚俗也不错!请前面带路吧。”
莲花村的人都在村长家里座流水席,人人吃的酒足饭饱。女人吃饱了之后就打发小孩们到外面去玩耍,她们则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唠家常。男人们都喝的醉醺醺聚在一起咋咋呼呼胡吹乱侃。
当他们看到石勒带着一个比新娘子还娇嫩的女子回来时,这些粗俗的汉子言语之间少不得要调侃一番。
“瞧瞧!石勒带回来的小媳妇可是比今天的新娘子还俊俏呢!”一个醉酒的渔民挡在石勒身前说。
石勒赶紧把他扶到了旁边的桌子坐下,对他说:“这位女子是过路的客人。请大家注意点说话,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莲花村的人都不懂规矩!”
这时石村长走了过来说:“今日小儿大婚来者都是客,快快入座自有好酒好菜招待!”
柳青芜谢过石村长之后,就在院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石勒跟在她的身后问:“姑娘想吃点什么?”
柳青芜说:“只要一碗白水即可!”
石勒转身到柴房里去取水,在路过堂屋的门口时正好遇到无赖从里面出来。
无赖浑身上下酒气熏天,显然是醉的不轻。他右手端着一碗酒拉住石勒非要让石勒喝干。
“你是不是我兄弟?是就喝干这碗酒!”无赖说。
“可我从来不喝酒,你是知道的!”
石勒说。
“哥哥叫你喝,是因为看得起你。你想叫我不高兴是不是?”无赖抓紧了石勒胸口的衣服。
“我不会喝酒!”石勒奋力挣开了无赖的手,却不小心打翻了他手里的酒碗。
“啪啦——”一声酒碗摔得粉碎,引来大家都看了过来。无赖呆立当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恼羞成怒对毫无防备的石勒扇了一巴掌。
石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的嘴角流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倍感委屈,热泪盈眶跑进了柴房。
这种事情在村里本来就司空见惯,不会有谁闲得无聊去指责行凶之人。大家又开始继续饮酒作乐,很快就把石勒抛之脑后。
石勒躲在柴房里留了许多眼泪。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个村子里。院子里喧嚣异常,他的心里却波澜不惊。这时柴房的木门被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推开,柳青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她见到伤心啜泣的石勒,轻轻的递给他一只带着淡淡花香的手帕。
石勒看着自己不太洁净的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去接柳青芜的手帕。他用袖口抹了把脸说:“谢谢你!不用了!”
柳青芜问:“你恨那个打你的人吗?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石勒摇摇头说:“我不恨他,我可怜他!我厌烦了这里,却不知道能到哪里去!你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柳青芜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江山秀丽,一辈子都看不完。外面的世界也很残酷,因为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免不了彼此倾轧相互争斗。”
石勒点点头说:“我知道!”
柳青芜说:“知道就好,如果你真的想走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是你必须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石勒问:“什么事?”
柳青芜说:“去杀了那个无赖,因为我不能带一个习惯受欺负的男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