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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出来后给冉然留了张方子,又细细嘱咐了几个照顾祁宣的要点,才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了。
因为祁宣常年病弱,因此皇子府里也在皇帝的授意下特意建了个小药房,冉然唤了手下的阿梅和阿兰一道去按着方子领药材,自己则推门进了祁宣的房间。
房间里温暖如春,祁宣斜倚着床柱闭着眼,精致如画的脸庞带着几分病色,因为疲倦睡得很沉,听见冉然的关门声也没有睁开双眼。
冉然小心的把被角掖的更严实一些,坐在榻上托腮静静的打量着沉睡的祁宣。
这个世界上似乎总有一些人,能够得到造物者的恩宠,而无疑祁宣就是其中的一个。病弱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被子下的身体也显得格外的单薄,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光华和气度。
书中描写的祁宣,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极少出门,但他心思澄澈,性格温柔内敛,在书法和绘画方面颇有造诣。如今在冉然面前的祁宣,五官细看都很精致,但组合起来却并不显得女气,只带了些少年人的秀气,他唇形极好,沉默时也像总是含笑,更衬得周身气度温润如玉,这会散了发放松了倚在床边,真是美好的如画中人一般。
果然看着美好的事物,心情也会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冉然本就不是喜爱自寻烦恼的人,刚才的淤积之气也并不会长久的影响她的情绪。
看着美人发呆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端着药的阿兰还没有靠近,冉然就闻到了浓烈而苦涩的中药味。
冉然在门口迎了阿兰,想了想,又吩咐她去将今日自己要看的东西搬到祁宣房间的侧室。
祁宣的疲倦写在脸上,还陷在睡眠中毫无所觉。被冉然唤醒后,依旧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神情迷茫了片刻。
“殿下,喝了药再睡吧。”冉然缓了声音,“趁热喝了才留得住药效。”
“这么苦的药,你先尝一口!”许是真没睡醒,祁宣竟然孩子气的揉着眼睛,十分不情愿的嘟囔着,被揉的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冉然。“否则我也不喝了!”
妈妈!这是好感度上涨后的撒娇模式么!奴婢hold不住啊!
冉然抽了抽嘴角,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主子的命令就是圣旨,她只好又取了一个小碗,小心翼翼的舀了半勺汤药,然后苦着脸将碗里黑乎乎的液体一口灌了下去。
药水没有想象的那么苦涩,许是在熬制的时候加了缓和味道的成分,但冉然的神色还是有一瞬间出现了凝滞。
这个味道…
冉然掩饰性的转身拭唇,眸里的神色却带了几分深思,再转身时依旧是那副含笑的模样。“殿下这般折腾,药都凉透了,奴婢去将药温一温,再给殿下端来。”
这会儿祁宣看样子是彻底醒过来了,没了刚才那副撒娇打诨的可爱神态,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只是大概想起了刚才的情况,耳朵尖微微带了点红。
冉然心里揣了事情,竟也没留意到祁宣的不同。
她小心的掩了门,一个转身,便将药尽数洒在了无人处的花草从中。
看过现代宫廷剧的都知道,下药谋害实在是宫斗剧中的重头戏。冉然的任务是攻略对女主一片痴心的男配,自然不能让自己半路死在那些心地阴暗无所不用的路人甲身上,是以在四个月的培训中,她对毒物的辨别可是下了苦功夫。
以前的丫鬟冉然可没有这个技能,她身负不弱的武功,收了太后的指示,是祁宣身边一道隐形的保护线,白日里除了处理府中事务的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祁宣身边。熬药试药一直都是交给手下的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来做。
冉然刚接手这个身体,想着如今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王太医和四个丫头也都是从小照顾祁宣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曾经的丫鬟冉然心思缜密,也定然是对他们都有所考察,所以就压根没往这方面费心思。如果不是她恰巧对这方面有所涉猎,又机缘巧合不得不尝了一口汤药,根本就不会发现祁宣喝的药里有大问题。
说白了,还是生在太平世界的冉然,根本就没有宫斗的这根弦。
她一边懊恼着自己的疏忽,一边静悄悄的来到了药房隔壁专门熬煮药材的小间。
冉然在门口遇见了阿菊,房间里阿竹正在收拾着方才煮药时剩下的残渣,见了冉然两人连忙躬身行礼。
先前熬药送药的是阿梅阿兰,如今是剩下的两个在收拾。看样子梅兰竹菊四个丫鬟都可以自由进出药房,只是不知道包藏祸心的,究竟是受人指使的四个丫鬟,还是王太医。
冉然眼神不自觉的暗了一暗,面上却依旧是惯常的冷淡笑意,“你们先别收拾这些了,方才殿下手乏,失手将药撒了去,你们再去重熬一份,耽误了殿下吃药的时辰我可不饶你们。”
阿竹阿菊连忙应下,急匆匆的奔药房取药去了。
冉然留意到两人确实是离开了,这才蹲下身捏了一点还是湿漉漉的药渣,在指尖捻开,又放在鼻端嗅了嗅,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启唇抿了少许药渣进嘴。
没有了水的稀释,药味比先前察觉的要浓重得多。的确是杏仁的味道。
杏仁有润肺除燥的作用,是中药中常见的一种药材,甜杏仁更是不少闺阁少女喜爱的零嘴小食。药用的小杏仁口味偏苦,如今兑了调和的药物进去,这苦味却是淡了不少。
只是,杏仁虽好,用量多了,也是会中毒的…
杏仁不比朱砂,砒霜这些常见的毒物,它的毒性微弱,难以对人体产生致命的伤害,用量控制好了更是利大于弊,对身体大有裨益,是以查验时从不曾被人留意。
没了调和的味道,药渣里的杏仁苦味浓烈到刺鼻,毫无疑问一定超出了正常的用量。
祁宣身体底子薄,对别人只是无碍的小毒,放在他身上,就是缠绵病榻的导火索。联想到他的身份,想来动手的幕后主使也逃脱不了宫里的千丝万缕关系。
妈妈啊!我只是想嫖一个美貌男人而已!为什么又要和可怕黑暗的宫斗扯上关系!
-冉然抿着嘴角神情严肃,心底却无奈的明白,为了顺利得到男主的好感,至少保他一命躺在床上乖乖让她来嫖,就注定这趟浑水自己是非掺和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