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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唇枪舌剑,褚瑞宏不出面制止,反倒觉着十分精彩,韩子箫在一旁默默喝酒吃菜。
宫宴结束,褚慕卿与韩子箫一同回府。
马车里,两人各端坐一边,褚慕卿闭着眼睛眼神,韩子箫挑开帘子往外看,外头的天已黑,街上稀稀拉拉几个人走着。
韩子箫放下帘子,看了看褚慕卿,试探性地道:“王爷与陵王似乎不和。”
褚慕卿淡淡道:“有么?”
“陵王处处与王爷针锋相对,即便不是不和,也定不是兄弟情深。”
褚慕卿沉吟半响,“自古皇室便是血雨腥风之地,以诚待人以德报怨只会换来死无葬身,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才是生存之道,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不过是常事。”
韩子箫心有体会,当初在褚瑞宏身边当伴读时,便领略过后宫争宠的心狠手辣以及皇子争储的明争暗斗。确实是步步惊心。
韩子箫轻叹一声,“下官以为王爷与陵王同母所出,会有所不同。”
“那是你想多了。”
韩子箫还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龙椅上的人已经换过一代,陵王为何还要暗杀褚慕卿?难道,还有别的恩怨?
韩子箫看了看褚慕卿,再试探道:“即便当初诸多恩怨,但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他竟还处处针对王爷,实在不应当。”
褚慕卿不接他的话,反道:“说起来,你似乎也喜欢今日宫宴上的舞姬?”
被这么突兀地一问,韩子箫脸上神色僵了僵,“哪敢。”
“那这么说,你是喜欢,但只是不敢?”褚慕卿挑起眉看着他。
韩子箫呵呵地笑,“不喜欢,也不敢。”
“那你方才在宴上看得那般入迷,在看什么?”
韩子箫简单答道:“只是纯粹地欣赏舞姿。”
褚慕卿好看的凤目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韩子箫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转身看着外头的街道。秋末冬初的夜晚寒风习习,一股凉气从窗口灌进来,韩子箫打了一个寒战,忙将帘子放下。
褚慕卿看了看他,淡淡道:“坐过来。”
“哦。”韩子箫往他身边移了移。
褚慕卿伸手搭在他的手臂处,轻轻一搂,便将韩子箫揽入自己怀里。虽然靠在他身上十分温暖,但这绝对是韩子箫最讨厌的一个姿势,没有之一!
每当褚慕卿这样搂着他,他堂堂七尺男儿的威武形象就会毁于一旦!韩子箫心里憋屈,他是个男人,绝对不能总让褚慕卿这样搂着,必须跟他说清楚。
“王爷。”韩子箫开口道。
“嗯?”
韩子箫本想说您日后可否不要搂着下官,下官别扭得很,但一说出口便成了,“下官饿了。”
褚慕卿:“……”
过了会,褚慕卿道:“很快就到府上。”
韩子箫嗯了一声,心里鄙视自己千百遍,他分明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到了后,韩子箫嗖一声跳下了马车,吩咐宋伯送点心和热茶到书房,一边喝着热茶吃着点心,一边想着成亲那晚褚慕卿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模样,心里瞬时平衡许多。
前些日,韩子箫与刘庆和一同查的受贿案终于有了眉目。刑部郎中魏浩天,刚从主事升上来不久,但却凭借职务之便受人贿赂,假公济私。
魏浩天不对外露财,甚至连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上补丁的。明察暗访,平时他的府上门可罗雀,也不见有甚富贵人家上门贿赂。刘庆和查来查去没抓着他的把柄,但近日听闻魏浩天喜好隔一段日子去一趟青楼。
刘庆和猜想魏浩天去青楼,正是要见行贿者,所以便想尾随他去青楼一探究竟。
韩子箫欲与刘庆和一同去。
但立即被刘庆和制止,“韩大人,你虽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但也是摄政王妃,要是去青楼被人瞧见,毁的可就不止你的名声,王爷也要一并牵连。所以,依我看,你还是不去的罢。”
韩子箫凑近刘庆和的耳边道:“你我明目张胆同去青楼,定会打草惊蛇,须得乔装打扮,一乔装打扮,谁也认不出,所以刘大人不必担心。”
刘庆和笑了笑,“韩大人若是不担心,我自然也是不担心的。”
换装这事韩子箫并不是第一次,当初在云州便扮过马员外与张勉洽谈,后来似乎一直没被认出来。
韩子箫在鼻梁下贴了一抹胡子,换一身宝蓝色长袍,握一支玉笛,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而刘庆和年纪大些,再怎么乔装也乔装不出个什么,只得带个头纱帽。
青楼里头眉目含情的花娘抱着琵琶唱着一首《须尽欢》,喝得烂醉的富家公子拉着花娘的小手信誓旦旦地说要八抬大轿迎娶她,那头涂了一张红唇的老鸨扭着腰肢过来,大冷天摇着一把团扇,“哟,两位公子好面生,还是第一次来百花楼罢。”
韩子箫握着玉笛笑了笑,“来京城办点事,刚巧路过便进来瞧瞧。”
老鸨团扇半掩面,眯起眼睛后眼角满是皱纹,“今个儿两位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妈妈楼子里头的姑娘个个水灵,特会服侍人,包您日后还想着来。”
韩子箫从容镇定,满面春风道:“初来乍到,还劳妈妈多照顾。”
“一定一定,妈妈今晚就挑几个好的伺候两位公子!”说着,老鸨拉长声音对着楼上喊:“流花,水月,快下来接客!”
刘庆和凑近韩子箫的耳边,低声道:“韩大人似乎经验丰富。”
韩子箫嘴角扯了扯,“实不相瞒,这还是我第二次踏入烟花之地,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而那一次是被韩云殷揪着耳朵抓回去的。
韩子箫上下瞧了瞧刘庆和,“莫非刘大人还未涉足过?”
刘庆和笑了笑,“家有妻女,哪敢放肆。”
不久,两名画着浓妆的女子款款而来,手上挥着软帕,扶着韩子箫的手臂,“哟,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韩子箫被俊俏两个字说的心花怒放,上一次被陵王拐弯抹角地骂长得不好看,这回总算在心灵上有个安慰。
两名花娘扶着韩子箫与刘庆和上楼,上了楼后,刘庆和凑近韩子箫的耳边,低声道:“他来了。”
韩子箫立即会意,小声回道:“看他往哪走。”
流花十分不满两位客人在楼梯口上磨磨蹭蹭,娇声道:“公子,站在这里做什么,进房去,房里暖和着呢。”
韩子箫推开手臂上的手,含笑道:“你们先去房里等着,小爷我等会就来。”
“那奴家就等公子过来。”
此时,从楼梯上走上来一名中年男子,见了韩子箫,便一脸惊讶地指着他,“韩,韩……”
韩子箫心里喊不妙,看来是被认出来了,担心他喊出口,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拐到了一边的过道隐藏起来。韩子箫怕他再出声,便道:“待会我松开,你莫要吵闹。”
被捂住嘴的人使劲点头,韩子箫松开他,他便大口大口呼吸。过了片刻,对韩子箫拱手,“下官工部大使徐和青见过韩大人。”
工部大使,只是个九品芝麻官,韩子箫对他没甚印象,但这人却一眼看出他来,还真是不简单。韩子箫拉过他的肩膀,道:“今日你在这里看到本官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是是是,下官什么都没看见。”
韩子箫松开他,也不好扰了他的兴致,“既然你什么都没看见,该做什么便去做罢。”
“下官告辞。”
刘庆和挑开纱帽看了看韩子箫,疑惑道:“你乔装得还算过得去,怎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韩子箫苦笑,“我也不晓得。”
刘庆和道:“看来还是小心为妙。”
“嗯。”韩子箫看向楼梯口,魏浩天正好上来。韩子箫给了刘庆和一个眼神,两人立即进了房,合上门,在门窗上戳了洞往外看,正见魏浩天进了斜对面的一间房。
“他进了房,在这看不清听不到,如何是好?”
韩子箫道:“容我想想。”
“两位公子可总算来了,奴家等得好生焦急。”身后的花娘娇声道。
韩子箫转身,两位在房里等着的花娘拉着他们过去桌旁坐下。流花倒了一杯酒,倾身过来,“公子,来,奴家敬你一杯。”
韩子箫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与流花干了一杯喝下。比起韩子箫,刘庆和则死板的很,若不是韩子箫来了,恐怕他还把持不住。
韩子箫从袖子里摸出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流花和水月看着桌上的银子,以为是赏赐,立即伸手去碰。
韩子箫手上的玉笛横在她们的双手之间,道:“帮我做一件事,这银子就归你们,如何?”
流花和水月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满脸笑容,“公子客气什么,只管说就是,能做的,陆奴家一定尽力而为。”
韩子箫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凑近,两名花娘竖着耳朵倾听,韩子箫将事情跟她们大致说了说。两名花娘明了,正要收银子,韩子箫摸出了两锭,道:“剩下的这两锭,待你两办好了事回来再领不迟。”
流花水月收起手上的银子,站起来,软帕半遮面,“那公子便在这等着,陆家办事包公子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