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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幅画里都有一个人影,拿去分析一下这个人影到底是谁。”
漠冷的声音传来,王岩恍然大悟:“总裁,雾纱小姐的作品我也研究过,那些人影应该是她开始画之前就画上的,还经过模糊处理,仔细分析的话需要很多时间,而且……必须要破坏这些画。”
冷天澈摆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尽快给我结果!”
“哦,好的总裁,我明白。”
冷天澈不耐,王岩不敢再多问,走到墙下开始收画,心里直犯嘀咕瞑:
雾纱的画每幅的均价少说也在两万元以上,这二十几幅值几十万呢,冷总怎么对人家的秘密这么在意,竟然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去窥探……有钱人啊,癖好真奇怪!
脚步声响,王岩抱着几幅画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冷天澈在原地站了片刻,把香烟摁进烟灰缸里,快步朝门外走去。
“总裁,您要出去?”刘秘书经过冷天澈身旁,诧异的看他珥。
冷天澈脚步不停:“恩。”
“可是程总十分钟后就要过来,总裁,您看……”
“以后但凡那个女人来,一概由你接待。”撇下一句,冷天澈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那个女人?程总不是总裁的未婚妻么?总裁是不是误会成了别的“程总”?刘秘书心细,怕误了公司的大事,忙追到电梯门口:“总裁,我想您没听明白,程总,我是说您的未婚妻……”
“用不着你提醒!”
冷天澈黑着脸摁下电梯牌上的“1”字键。
金色的大门随着清脆的声响合上,刘秘书站在外面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了总裁不快。
车子停下,面前是座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如果一个人刻意的想躲避一个人,恐怕是在同一个小区也能做到永不相见吧……
没有电梯,冷天澈徒步上了七楼,即便是个大男人的他都有些气喘,那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每天是怎么上下楼的?
站在门外,冷天澈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孙鹏发给她的那条信息,二单元七零三号,没有错。
“叮叮!”
他摁响了门铃,不知因何心跳的频率有些时常。
“等一下,来啦。”
里面传来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没过多久,房门别拉开:“这么快就回来啦,子墨……天澈?”
安雅蓉望着冷天澈怔住了,右手攥着门把手,拉开了一道缝隙的门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是你?”
冷天澈更觉得意外,三年前安雅蓉曾在他的视线里出现过,那段时间甚至还搅合的冷家鸡犬不宁,舒暖和他离婚后,这个女人也随之人间蒸发了一样。
“妈,谁啊?”舒暖从玄关外走过来,见到冷天澈,表情稍稍僵滞,随即扭头又倒了回去。
那张脸纵然是在眼前一闪而逝,冷天澈的心还是明显的震动起来,而她刚刚叫安雅蓉“妈”!
三年前安雅蓉纠缠父亲,似乎她和父亲之间曾经有些感情纠葛,后来舒暖离开、她也消失,冷天澈怎么忽然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看着安雅蓉,冷天澈脑海中此刻有个疑虑开始成形。
“天澈,你怎么来了?”安雅蓉回过神来,不希望冷天澈纠缠舒暖,但三年前的事她对舒暖和冷天澈都心存愧疚,所以对冷天澈还算客气。
“呵呵。”冷天澈皮笑肉不笑:“来看看孩子。”
特意来孩子?
难道他知道了诺诺是他的……安雅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
“那天见到诺诺,觉得和她挺投缘,今天正巧路过你们家,特意过来看看。”心里对安雅蓉不满,冷天澈还是满脸堆笑,谁让她是舒暖他妈……
“额,呵呵。”安雅蓉暗舒了口气:“诺诺在睡觉,别打扰她了,你回去吧。”
说完,安雅蓉就要推门。
这家人似乎对他都很排斥……
冷天澈一肚子苦水,抬手将门撑住,他笑,不知从何时起,笑的时候眼底总是藏着苦涩:“安伯母,我爸特意让我给你带几句话,您不介意我进屋去说吧。”
什么?
御风他……安雅蓉乱了心神。
这时候冷天澈趁机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望见站在沙发前的舒暖,勾唇对她笑了笑。
仿佛有道电流划破长空,击在舒暖身上,令她紧绷的身子隐约颤抖,冷天澈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舒暖毫无防范,目光正与他撞个正着,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灾难,与他每一次的遇见,事后舒暖都不知道历经多少煎熬才能消化掉他留给她的痛苦。
“天澈啊,御风他让你跟我说什么?”安雅蓉追过来,深情恍惚。
舒暖心中苦笑不已。
什么他爸让他特意带几句话,这分明就是他冷天澈的诡计,妈平时挺清醒的,可是一听到“冷御风”这三个字就彻底犯了迷糊。
冷天澈瞧了安雅蓉一眼,信口胡诌:“我爸说这么多年不见你了,他挺想你。”
安雅蓉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上:“御风他真这样说?还说什么了?”
“妈!”舒暖见势不妙,忙走过去抓住安雅蓉胳膊:“妈,冷伯伯怎么可能让他带这种话?”
当父亲的让儿子去跟母亲的情敌带这种话,这种父亲怕是该千刀万剐了。
安雅蓉恍如梦醒,气愤的瞪着冷天澈,哭笑不得:“御风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蛋儿子!”
目的已经达到,冷天澈厚着脸皮笑:“暖暖,安伯母,我很喜欢诺诺,我想认她当干女儿,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这话落下,舒暖和安雅蓉脸上全都变了色。
“这是我送我干女儿的见面礼,以后我会好好待她。”
冷天澈的声音响在耳边,明明这么平静,舒暖却觉得异常刺耳,她低头看着他,他正在往地方放东西,有童装、奶粉、婴儿护肤品还有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她从不知道这个男人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怎么样?”冷天澈轻笑:“我会对她好,以后无论谁欺负她我都保护她,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你们说怎么样?”
他就这样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眼里的期许这么深、这么浓,这种熟悉的目光是什么?
恍惚的,舒暖忽然明白这分明就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殷切期盼!
原来纵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和诺诺的真正关系,也已经与她产生了斩不断的牵连。
怎么会这样?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失了控制……
舒暖忽然全身冰冷,发紫的嘴唇无措的抖动着,拒绝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家诺诺可真是招人待见呵。”
玄关处响起一道磁性的声音,声线并不高,却好像带着种无形的压迫力,令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肃冷。
清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宇文子墨迈着悠寂的步子走到舒暖身旁,顺手将手里的奶茶放在茶几上,刚刚诺诺吵着要喝奶茶,宇文子墨出去买,没走多久诺诺就睡下了。
看见这个男人,冷天澈眼中瞬间晃过一丝冷光,然而终究是他求人的事,悄然隐起那种敌对,他无谓笑道:“来的正巧,我正有事找你商量。”
“呵呵。”宇文子墨冷笑:“冷总是觉得我宇文子墨连自己的女儿都养不起了,还要劳烦别人养?”
冷天澈赔笑:“我没这意思,只是很喜欢诺诺。”
“你真正喜欢的是谁只有你自己清楚……”宇文子墨蓦地踏向前,一把揪住冷天澈衣领:
“冷天澈,到底还要给她多少伤害你才肯罢手?!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眼前的宇文子墨咬着牙、瞪着眼,全身僵硬的像块冰冷的大理石、目光凌厉的像头发怒的猛兽,冷天澈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就算以前他面对他时也是充满敌意,但也一直都很克制,从没像现在这样愤怒、这样失控过。
就算知道宇文子墨是个不好惹的主,冷天澈也不怕他,但这个男人说的对,他是看透了他,他认诺诺当干女儿的目的并不单纯,他喜欢小诺诺,更喜欢她的妈咪——大诺诺,如果被拒绝,他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接近她们的机会……
所以,他忍,他能做的只能忍。
面对宇文子墨的冷脸,他竟笑起来,像个怯弱的胆小鬼似的赔笑、退让:
“好,宇文子墨,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滚,我冷天澈滚,但我是真心想认诺诺做干女儿,你……你们仔细考虑考虑,我改天再来拜访。”
空寂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冷天澈的脚步声,舒暖呆了似的看着他,入了眼的明明是他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他失落的脸。
她知道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那么冷傲、那么不羁,宁愿吃点苦头、甚至流点血也不肯向人低头,可刚刚他竟然在宇文子墨面前表现的那么卑微、那么没有尊严……
是什么,值得他连尊严都能放下?
“咔!”
关门声响,冷天澈的身影彻底在视线里消失,宇文子墨定定站在原地,冷天澈算是在他面前低了头,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过去的三年他眼看着舒暖从痛苦中一步步走出来,后来她好不容易算是放下了,可以正常的生活了,可是回到G市后,她和冷天澈每相见一次就愈加痛苦一分,就像是个深陷泥沼的人,拼尽了力气、受尽了煎熬终于从泥沼中怕了出来,而冷天澈却又伸出邪恶的大手,一步步的将她向回拉……
那次宇文子墨在雨中找到她,将她送到了医院,他不知道她和冷天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接下来的三晚,舒暖把自己关在画室连续三整晚没有睡。
再后来,冷天澈在游乐园救了诺诺,事后舒暖虽然表现的自然,但他直到直到现在她还魂不守舍,而今天,这个男人竟然找上了门来……
再这样下去这个小女人怕是要行尸走肉了。
……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电梯在22楼停下,宇文子墨走出来,沉默的朝幽深的走廊望去。
“你在这里等我,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回来。”舒暖站在他右手边,他个子高,说话时她需要抬着头才能与他面对面。
宇文子墨抬手看了眼腕表:“如果一刻钟后你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OK!”
舒暖打个手势,对宇文子墨灿烂的笑笑,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
这瞬间,宇文子墨的眉头倏地深深皱起来,凝着她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如果谈不成也没必要勉强,我……养得起你。”
这声音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要低不少,然而舒暖还是听的一字不差,脚步稍稍缓了缓,舒暖继续走向前。
三年前宇文子墨把舒暖和安雅蓉带到Y市,并在那里买了套房子将她们安顿下来,舒暖生诺诺的那一年,所有花销都是他一个人出,舒暖虽然从没对他说过,但心里其实算得清楚,这些年她欠他的钱少说也有二百万了。虽然舒暖作画是有了些名气,但也只有少数几幅作品算是卖的上高价,赚的那些钱远不够还他的,况且过阵子她就要做手术了,手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欠人钱和欠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所以舒暖需要和在业界有影响力的推广商合作,只有她的名气再大些,所画的画才能卖到更高的价钱。
“叩、叩。”
舒暖敲响那扇虚掩的门。
周安稳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望见那篷蓝纱,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您就是雾纱小姐吧?”
“呵呵,是我,周总,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雾纱小姐,快请进。”周安稳放下手里的钢笔,笑呵呵的起身离座。
“好。”舒暖走进办公室,习惯性的顺手要关门,想起上次和容大海谈合作时的遭遇,小手不由僵在门把手上:
“周总,不介意开着门吧。”
“额……”周安稳瞧着舒暖意外的怔了怔,随即满脸堆笑:“您随意、随意,来,坐这里。”
说着话,周安稳已经在窗台前搬过张椅子放在了办公桌对面,舒暖客气的坐下,只见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翻开的文件,那只纯金钢笔就压在合同之上,显然她来的时候周安稳正在忙。
“雾纱小姐,喝茶。”
稳重的声音落下,周安稳将那杯他亲自冲好的茶水放在了舒暖手边。
吃过一次苦头,所以舒暖变得小心翼翼,这次来之前她就特意调查过周安稳的人品,他为人中肯、口碑也不错,重要的是并没有什么绯闻……
可是纵然如此,见他这么殷勤,舒暖心里还是不安:“周总,我今天很忙,我想你不介意我们直接谈合作的事吧。”
“哦,不介意,呵呵,怎么会介意呢?”周安稳比舒暖还直接,干脆的在抽屉里拿出那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
“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先看看,有不合适或者你觉得不妥的地方都可以改。”
“好。”
舒暖接过来,粗略的浏览。每一项条款都拟的正式分明,而且没有过分的要求,简直就是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完全偏重于她的利益而拟定的。
如果完全按照合同来执行,她平均一年只需要用心画五幅画就能拿到三百万的年薪,这样她不但能偿还欠子墨的钱,而且以后仅仅靠一个人的收入就能让诺诺过上好的生活……
等等!
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她清楚的记得,上次容大海为她开出的条件是一年画十二幅画,给她的年薪为一百五十万封顶,况且那一切还是以肮脏的“潜规则”为前提的!
“周总!”舒暖深吸口气,还是决定说清楚:
“这份合同就是我们之间关系的全部吧?我不希望日后会有其他的不愉快发生,比如……有些行业背后有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周安稳打量着舒暖:“我明白,你是说潜规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