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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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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武学之技皆分为“心法”与“招式”。

    心法是招式的灵魂,再将招式达成极致,驱动丹田修为之气,即可发挥出武技至高的威力。

    然是招式一眼得见,心法却是各门各派的绝密。

    尤其是像《坠星拳》这等上乘武技的心法,更是师承亲传。

    唯有天绝殿内门弟子,且出类拔萃者,才能知晓。

    而陈闲倒是不缺心法秘籍,他苦难的是招式。

    平时不闻倒也不觉,现在见得赵胜这一击《坠星拳》,陈闲心中痒痒不已。

    而此时候,女童已是从惊慌之中回过神。

    想来她也是认得《坠星拳》,也深知《坠星拳》的威力。

    只是现在她看明白了赵胜所发挥的《坠星拳》不过第一重入门,远不足以威胁到她。

    故此,女童平静站定,闭目之下双手合十,以佛姿态,口中念颂几言。

    再睁眼时,赵胜的“黑云”势如排山倒海,冲击向女童的额头。

    可女童已然无所畏惧。

    只见她眉宇之间闪过一道锐气。

    如分割一切的利刃,顷刻之间将“黑云”一分为二,左右排开。

    随即,女童抬起手掌。

    掌心对向赵胜。

    口中依是念颂,竟是将那划拨成两块的“黑云”占为己有。

    赵胜见此,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他保持着出击直拳的姿态,可身体的力量已在恐慌之中淡然无存。

    听得女童道出一个“归”字。

    “黑云”即是调转方向,冲向了赵胜。

    不出眨眼片刻,两块“黑云”猛烈相撞在赵胜身上。

    碎石碎竹,席卷在赵胜周身,刮得赵胜连声惨叫。

    红衣女童至此,越发来了兴致,已然是对赵胜起了杀心。

    陈闲深感不妙。

    这女童真可谓魔教异徒,人之性命在她眼中,比那草芥更为卑微。

    手指间泛起红光。

    虽说陈闲不愿将修为之气暴露,但此时若不出身,赵胜必死无疑。

    然就此刻,一道灼热之气扑面而来。

    顾天尧当空飞跃,一记排掌将那两块“黑云”击得粉碎。

    数以万计的碎石碎竹顷刻间飞溅,散落在竹林小道两侧。

    “今年的新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顾天尧落地,转身面向红衣女童。“但再厉害,也不能一出手就要人命吧。”

    “哼,是他先出手,而且上来就是《坠星拳》,我若不反击,岂不是要被他打死。”

    红衣女童面对顾天尧,毫无畏惧之意。

    且看顾天尧一身青纱红底的修袍,便是知道他来自崇宗殿。

    对于初学堂的学子而已,崇宗殿是武学至高所在,这种感觉不亚于“小学生”见到“清华北大的高材生”。

    但红衣女童似乎有着更为高贵的身姿。

    她仰头不屑,轻言一句:“别以为是天绝殿师首的儿子,就可以仗势欺人,本小姐专杀败类,多杀她一个又有何妨。”

    “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硬得很。”

    顾天尧闻得女童豪言,微微一笑,道出:“看你刚才使得是佛禅寺的《万佛诀》,想你应该是从佛禅寺域而来。”

    “是有如何?”女童冷声一句。

    “不如何,只是想说,佛禅寺的心法已为上乘,你这小丫头怎么还千山万水,来到我青崇派拜师门?”

    “本小姐看不上那些臭和尚。”红衣女童答得干脆。

    而后反问一句:“怎么,你们青崇派不是说广收天下学子,难道本小姐会一点佛禅寺的武功,你们就不肯收了?”

    “倒不是不肯收,只是你今日险些杀了赵胜,继续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顾天尧也不避讳,回过视线看了一眼瘫倒在地,遍体鳞伤的赵胜。

    继续言道:“我赵师叔可是一个臭脾气,你把他儿子打出这样,可得小心。”

    说罢,顾天尧指了指竹林间躲藏的其余学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赵胜带去药堂,是想看着他死吗?”

    竹林间的学子听闻,赶忙是显出身子,一面对顾天尧行礼,一面搀扶过晕厥的赵胜。

    陈闲大致是看过一眼赵胜的情况。

    虽然看似身受重伤,但也不过是皮外伤。

    碎石碎竹在赵胜的皮肤上划出血痕,但未冲破皮囊,伤其内在。

    “在下好言相劝,听与不听,随你这小丫头如何。”

    顾天尧冷言,脚步一跺,轻身已是跃上了竹林之巅。

    他的任务完成,可不想继续与红衣女童多说。

    毕竟是魔教,说多了,无益处!

    几步轻盈之后,顾天尧已是来到了竹林之外的绿池边上。

    清扬仁久等,忙是问道:“如何了?陈闲没有出手吧!”

    “没!”顾天尧回答得有些不耐烦。

    “师宗,您不是说他实力不凡,是旷古级的武学天才,怎么还担心他打不过赵胜或那魔教异徒?”

    “你懂什么!”清扬仁摇摇头。

    “我不懂,那师宗您倒是解释一句,明知那女童是魔教,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呵......你跟你师父一个德行,就知道杀人,就以为全魔教都是恶人,殊不知,魔教之中,多少可怜人。”

    清扬仁甩过脸色,坐上池畔一处石椅。

    他心中尚有怜悯,知道红衣女童实为魔教“血婴祭”的牺牲品。

    不觉之间,也是惋惜一叹。

    “那小姑娘看似八岁稚嫩,但以她筋骨之状,与你的岁数倒是差不多。”

    “二十岁?”顾天尧听罢,顿惊。

    清扬仁点点头。

    顾天尧有些不信,笑道:“那她保养得可真好,二十岁看起来跟八岁孩童一样。”

    “因为她是血婴。”

    清扬仁虽是嬉闹人间多时,可眼下他却无心玩笑,说得严肃。

    血婴是魔教十堂之中的焚堂所练的邪术。

    将八岁孩童灌以血祭,使他们的丹田化血,从而假死,以使其更易吸收天地间的修为之气。

    而当修为之气填满了血婴的丹田,血婴便会被放入炼炉之中制成血祭丹。

    这是焚堂统治者极为残忍的筑炼手段。

    服用血祭丹,不仅能大幅提升修为之气,还可延年益寿。

    甚至有过焚堂堂主依靠血祭丹,存活了整整六百年。

    清扬仁叹息,同时心中也有疑惑。

    “一旦成了血婴,样貌不会再生长,寿命也仅有五年,可这孩子在成为血婴之后,居然活了十二年?”

    清扬仁对血婴祭了解的便不多,实在不易看破其中。

    “我怀疑,是因为那丫头练了《万佛诀》。”

    顾天尧回想,心中稍有猜想。

    “无论她是如何活了下十二年,皆是可悲的苟活。”清扬仁道:“所以,你不能跟你那冷血的掌门师父提及血婴之事。”

    “师宗,魔教拜入我青崇派,这事情怎么能不给师父知道?”

    顾天尧没那么多愁善感。

    无论血婴是否可怜,魔教即为魔教。

    然,清扬仁却是一白眼,狠狠道:“你去给她当师教,看你如何出卖自己的学子。”

    “癸班二十五组又不是没有师教,我干嘛要去凑着热闹。”

    顾天尧满心不情愿。

    清扬仁坚定道出:“必须你去,才能守得住血婴之事,顺便,也照顾一下你小师叔。”

    “小师叔?”顾天尧冷冷一句:“师宗,您可还没弄清楚陈闲那小子是否已有师承,万一他已有师父,您这样强抢徒弟,未免遭人笑话。”

    顾天尧嘴上之言也毫无礼数。

    但他的心底,是将清扬仁视为最值得尊敬之人。

    陈闲在顾天尧离开之后,才是来到了红衣女童面前。

    即便心中对魔教有恨,但在肖筱面前,陈闲不能失态。

    拱手敬上一礼,感谢道:“多谢姑娘相助,不然,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摆脱那位赵少爷。”

    “免了!”女童不做正眼去看陈闲,冷冷道:“本小姐最厌恶两种人,一为赵胜的飞扬跋扈,二为你的无用懦夫。”

    言罢,女童迈步向前。

    “喂,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哥哥。”

    肖筱见识过女童的《万佛诀》深有敬佩其修为上乘,但此下听见女童辱陈闲,当即呵斥。

    女童转过头,狠狠瞪了肖筱一眼。

    “不好意思,本小姐刚才说错了,不是厌恶两种人,而是厌恶三种人,其三便是敢唤本小姐‘喂’者。”

    肖筱一惊,下意识闪到了陈闲身后。

    “听清楚,本小姐名为蔷薇!蔷薇花的蔷薇!你敢再管本小姐唤‘喂’,本小姐便杀了你。”

    蔷薇说得硬气,言语之时,瞳孔不禁闪过泛泛赤红。

    陈闲得见,内心顿然愤怒。

    但眼下还不是与女童正面交手的时候。

    陈闲清楚自己的修为虽有百兽级第三阶段,但武技却全无。

    女童的《万佛诀》十分厉害。

    仅凭修气与之对抗,纵使能赢,也是两败俱伤。

    但若是能知晓《坠星拳》的招式,结果便截然不同。

    《坠星拳》的拳路刚硬无比,气脉更是坚若磐石。

    真正发挥极致,所凝聚出的绝不是一团脆弱的“黑云”。

    而是一块坚固无比的“陨石”。

    无奈是不知招式,但既然是在青崇派,陈闲也不算担心学不了招式。

    牵过肖筱的小手,陈闲藏起心中对魔教几乎“天然”的仇恨。

    脚步穿越过竹林小道,视线望向前方,一座简易的院落立于山丘脚下,显得荒凉无比。

    陈闲心中暗有叹息。

    想来初学堂一个班组既能容纳两百余名学子,而眼前这院落,怕是三五十人,就该人满为患了。

    然是陈闲多虑。

    三五十人也为热闹,当陈闲迈步进到院中之时才发现,这癸班二十五组的学子,仅是区区七人而已。

    实实在在是遭了初学堂抛弃,自生自灭在癸班二十五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