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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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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女儿差点为贼人所害之后,谢潮荣便派亲信之人去暗中彻查了此事,自己的人还没查出什么来呢,唐国公世子李承堂便直接找上门来。那李世子直接给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青鸾山女儿遇害为奸人所设计,另外一个则是,陷害枣儿的人是京城中有名的剑客。

    京城中有名的剑客怎会莫名其妙地来陷害枣儿?两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又无仇无怨的,怎么会?

    想来那李世子是什么都查清楚了,但是并没有说明白,想必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在,谢潮荣的人也很快带回了消息,说是那剑客就是杀害张家十数条人命的凶手,如今已经被京兆尹周大人抓获并打入了死牢。牵扯到张家,谢潮荣只细细一想,便觉得此事或许是跟贺氏兄妹有关。

    再细细探查一番之后,事情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此事若是贺氏所为,他倒是并非十分惊讶,可他完全没有想到,此事竟然跟素华有关。十多天之前,京兆府的人曾来过谢家,说是他们正抓的凶手潜入了谢府,当时他虽然讶然,但到底是放着人进来查探了,最后也并未有查出什么来。

    现在再回头去想,才明白原因,原是素华暗中搞的鬼。想到这里,谢潮荣不免气得额迹青筋暴露。

    呵,贺氏教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贺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不但敢与陌生男子有了首尾,竟然还敢在房中私藏罪犯。

    她到底是有几个胆子?

    此番谢潮荣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所以才得知消息后,便直接来了陈家宅子。这次那贺氏是再也不会有机会的了,他必须要趁此机会将贺氏赶出府去,拿到了这个错处赶走贺氏,那贺宏宣说不得什么。

    一想到以后娇妻爱女可以常伴左右了,谢潮荣便开心,他看着女儿道:“枣儿,你跟爹先回去,爹给你主持公道。”又对妻子说,“阿皎,我知道如今不处理了贺氏,你是不会跟我回府的了。所以,你先在这里呆着,等着我给你处理掉一切障碍,再接你回府。”

    陈氏见丈夫说的情真意切,不免有些动心了,可到底还是犹豫着。

    她怕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贺氏的对手,所以以前丈夫跟女儿都没在的时候,她一直都躲着贺氏。那贺氏要管三房的权势,她让出来,她不来给自己请安,她无所谓、也乐得清静。

    后来女儿回来了,她为着女儿好,也想着要拿回管事之权的,却没想到,那贺氏竟然设计那么大一个圈子来让自己往里面跳。

    她本就柔弱,不喜勾心斗角,本来就心烦难受,再加上那些日子丈夫那般待她,她渐渐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陈氏望了眼女儿,见女儿朝着自己点了点头,陈氏方道:“三郎,是我拖累了你。”

    谢潮荣激动地道:“不,阿皎,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女。”

    一家三口商量好后,谢潮荣便打算先接女儿回家,结果才出门,便跟自己老丈母娘撞个正着。

    陈老太太一直都很是不待见这个女婿,在老太太眼里,就只有阿青才是自己的女婿。

    所以,谢潮荣前脚才来,后脚便有人把事情告到老太太那边去了。老太太正与那赵家母女说话,听得谢潮荣又来了,立马就冲了过来。却是没有立即进屋子来,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直到外孙女被叫进了屋子去,她方才走近些。

    如今听得谢家三郎又要来带走女儿,老太太将拄着的拐杖往地上使劲跺,气道:“想带走我的女儿,倒不如从我老太婆尸体上跨过去。虽然你们侯府有权有势,但我一把老骨头了,倒是不怕!”

    “娘……”陈氏见自己母亲似乎真的动气了,心下一颤,眼圈儿便又红了,只过去拉着母亲袖子道,“娘,您别这样,三郎这次是……”

    “他又对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啊?”陈老太太见女儿竟然这般不争气,气得将拐杖往地上使劲跺,声音也更高,“当初你就是被他三言两语给骗走的,十五年了,你难道还没有看透他吗?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这十五年来,丈夫不在身边,女儿不在身边,你过得幸福吗?如今娘好不容易将你救了出来,你倒是好,又被他给骗走了。我怎么就……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傻女儿来!”

    老太太气女儿的软弱无能,也气女儿对不起阿青。当年是谢潮荣处心积虑有心瞒着女儿,女儿不知道情况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话都跟她说了,她难道没有长脑子吗?

    阿青多可怜,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连个媳妇都没娶,这怪谁?

    想到这里,陈老太太气得抬起拐杖便毫不留情地往陈氏身上挥打过去,老太太虽则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好得很呢,力气自然也是有的。再加上她此番正在气头上,因此下手一点不留情,她真想好好将女儿给打清醒了。

    陈氏没料到母亲会打自己,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打了。

    她自然疼得呼痛,可疼了没一会儿,便不觉得疼了,因为有人整个身子覆盖到了她身上,在替她挨打。

    陈老太太虽则对谢潮荣存着怨气,但她到底不是老糊涂,她可以对谢潮荣冷嘲热讽,但是绝对不敢动手打他。但是此时情况却是不一样的了,老太太想打的是自己女儿,奈何这谢三郎上赶着靠过来的,就不能怪她。

    老太太根本是一点情面不留,她对这拐骗她女儿十五年的谢三郎有多恨,如今下手便就有多狠。偏生这谢三郎不反抗,也不喊疼,只是抱着妻子,任由老太太发泄。

    谢繁华见爹爹确实是真心护着自己娘亲的,眼眶一下子便酸了起来,本能地便想要扑过来拉住外婆。可是老太太此番已经打红了眼,任谁来拉架她都毫不客气要打,就算是亲外孙女也不留情!

    他们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亏得阿青对她那么好,完全是当待女儿来待她的,怎么她爹才几句话,她便就跟她爹亲了?又想着,这枣儿也是谢家的人,身上流着的是谢三郎的血,就又觉得自己这些年是白疼她了。

    谢潮荣一手护住一个,将妻子跟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死都不肯松手。

    旁边站着的陈家丫鬟,见老太太竟然打了靖边侯,而且小小姐来劝架,老太太竟然也不留情,一时间都吓得不知所措。好在飞雪理智,赶紧往袁嗣青房间跑去,很快,袁嗣青并着赵家母女匆匆赶了来。

    袁嗣青见状,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老太太手上的拐杖,扔在了一边。

    陈老太太满头是汗,见是义子,便一把抱住义子哭道:“我可怜苦命的儿,我老陈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终究是没那个福气。”

    老太太这般说,袁嗣青便也知道了,他转头望着谢潮荣,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又落在陈氏身上。他的眸子是墨黑色,很深很深的颜色,仿若里面藏着许多心思许多秘密似的,他的喜怒哀乐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纵使他此番心在绞着疼,可他面上还是千年不变的那淡淡的表情。

    “娘,您哭什么,这是好事。”他声音低沉,却又有些枯涸,明显是累着的,只听他道,“纵使妹妹做错了什么,您作为长辈教训教训她是应该的,妹妹不能躲开,这也是她的孝道。但是侯爷爱妻心切,自然见不得妻女受苦,能有侯爷如此疼爱妹妹跟外甥女,娘,您是该高兴才对。”

    “我高兴啥?”陈老太太气得透顶冒烟,“阿青你不是不……”她左右瞥了瞥,见如今不但下人丫鬟们都在,而且那赵氏母女也在,她不便多说,便只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叹道,“罢了!罢了!你想走便走,往后你是死是活,我不再管!阿青,走,我们这就收拾收拾东西,回扬州去。”

    谢繁华见外婆真的怒了,便赶紧爬起来跑过去抱住老人家,亲昵道:“外婆这是不要枣儿了?”

    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外孙女,狠话归狠话,哪里就真能舍得了?

    看着外孙女,见她小脸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圆润白嫩,又见她笑容明媚,便想起了小丫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时光。小丫头陪在自己身边八年了,她娘没尽的孝道她都给尽了,哪里舍得离开?

    要怪就怪她那个没用的娘,耳根子软,偏生她那爹最善花言巧语,想着就来气。

    因此哼道:“你才见你这爹爹几天?一颗心都偏得没影了!外婆是白疼你那么些年了!那棍子是不长眼睛的,外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气起来是翻脸不认人的。你偏生往上面撞,可打疼你了没?”

    “没有没有。”谢繁华趁机赶紧搂住外婆的脖子,憨笑道,“就算打着了,也一点不疼,外婆打我,说明心疼我。”

    “就你嘴甜。”老太太哼了一声,那口气出了,心里也就顺畅多了,捏了捏谢繁华脸蛋,便叹息道,“好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跟你那没良心的娘一样,总有一天是会离开我的。早走晚走都是走,且都走吧。”

    那边袁嗣青道:“娘,您好生歇息着,儿子送送妹妹。”

    赵夫人无端见着老太太打人,而且打的竟然还是她女婿靖边侯,原是吓着了。待得袁嗣青说了话,她才缓了神来,赶紧顺着袁嗣青的话道:“是啊老太太,刚刚咱们话说得好好的呢,要不我扶您回去,咱们继续说?”

    赵阿妩也跟着笑,跟她娘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太太道:“往后阿妩陪着老太太,阿妩也可以给你说新鲜故事听。”又偷偷朝谢繁华眨眼睛,用眼神告诉她,这事包她身上了。

    陈家宅子就在谢府后面,两座宅子只隔着一条街,几步路就到了。

    出了陈宅后门,袁嗣青示意谢潮荣借一步说话,两人便走到了一偏僻之处。

    谢潮荣不等袁嗣青开口,便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待阿皎的。”

    陈嗣青望了他一眼,面上没有过多表情,只道:“你与她夫妻十五年了,既是当初千方百计娶了回去的,便别负了她。你该知道她的脾性,别说是害人了,就是捏死一只蚂蚁,她都不敢。”

    谢潮荣黑眸锁在袁嗣青脸上,薄唇紧抿,心内一阵汹涌澎湃,半饷点头道:“我的媳妇,我自己会疼。”又觉得自己之前的不作为确实是对不住阿皎,他微微顿了顿,又说,“原是顾虑着贺家,明面上不能闹得太过,所以才一再容忍,往后自然不会了。”

    “是吗?”袁嗣青轻声反问,“怕是就算没了贺氏,我妹妹在你们家还是得吃亏,她农女出身,你娘觉得她配不起你。我虽则今日才从扬州回来,但是不代表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罢了,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不过,若是我妹妹跟外甥女在你家再受半点苦,我便是丧尽家财,也是要闹得你谢家家破人亡。”

    谢潮荣知道,眼前男子再不是从前的小商贩了,他如今说这样的话,确实是有这样的资本的。不过,就算没有他,他也不会苦了她们母女的。

    便道:“放心吧……”

    回了谢家大宅子后,谢潮荣吩咐随从不许将方才在陈宅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让陈氏母女先回汀兰院歇着去,谢潮荣自己则去了老太太的祥瑞堂。

    祥瑞堂里永远都是热闹的,此番自然也坐了不少人,安璟侯夫人杜氏跟云琦也在。

    谢潮荣望了云琦一眼,见云琦脸刷一下后红了,而后起身款款朝着自己行礼,他心下便就更信了几分。

    既然是自己作践自己,可就别怪他了。

    谢潮荣没理会云琦,只朝着老太太请礼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太太满面笑容,指着呆呆站在一边的云琦道:“三郎,还记得你表妹吗?上次你在古青寺救了她一命,她是特意赶来道谢的。”转头对云琦道,“还不快谢谢你表哥。”

    “不必了。”谢潮荣拒绝道,“娘,儿子来找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量。”

    老太太见儿子这般言行,有些不高兴:“什么事情,非得急着现在说?你舅母跟你表妹都在呢,有重要的事情,咱们娘儿俩明儿再说。”

    谢潮荣道:“娘,儿子亲自将阿皎接回来了,并且,儿子要将贺氏逐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