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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古代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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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坐在上首的祁老太太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阿郁,你当真要去?”

    “是”祁洛微微低着头,老太太的担忧他知道,但是明屹辰在那儿,他的任务在那儿,不进京赶考,不权倾朝野,他要如何完成任务,毕竟那可是千古一帝啊!

    “祁家势大时在朝中得罪的死对头不少,如今我祁家落到如此境地,他们免不了要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何况……”老太太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干涩:“何况皇上厌弃了祁家,那芸京里全是才狼虎豹啊!”

    芸京,便是如今大庆的都城。

    祁洛还是那么站着,也不说话,却透着一股坚决。

    许久,老太太睁开了眼,她的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疲惫:“你自幼身体不好,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你母亲和皇后相识多年,感情甚笃,多少会照看你一些,还有和你父亲引为知己的胡将军,殿阁大学士付聂峰的公子付成柯,他和你哥哥打小相识,你要多多走访,还有你大姐和你姑姑多多少少总是能帮你一些的,万事小心。”

    这便是同意了。

    僵持了整整三天,面对最疼爱的孙子,自个儿亲手养大的孩子,一向强势惯了的老太太终究还是妥协了。

    祁洛看着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不少的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又在下一秒寂静无波,他恭顺的垂首:“孙儿知晓。”

    .

    “你要走。”少年木着脸站在祁洛身后。

    祁洛转身颔首,比起救了他命的祁傧温宇骁反而和祁洛更亲近了一些:“你也要走了?”

    “是”少年点了点头。

    “也好,谢谢这些天对子颐的指导了,你是来辞行的吗?”严子颐要考武举,温宇骁是江湖上少有的少年高手,被祁洛请来当了几日教习师傅。

    温宇骁摇了摇头开口:“他会考上武状元的。”

    “嗯?”祁洛的眉微微挑了挑,继而微笑:“这话一定要告诉子颐,让他高兴高兴。”

    “他的武功非常高,你要小心。”温宇骁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比我高。”

    “这样啊!”祁洛眨了眨眼。

    似乎是对他的态度有所不满,少年一向冷着的脸上眉微微拧了拧:“他瞒着你。”

    也瞒着所有人,如斯遮掩,必有所图。

    祁洛微微垂了垂眸,他的表情是异样的平静,甚至是极其安宁的,他语气温柔:“子颐是我朋友。”

    少年的眉拧的更紧了,把一个武功高强包藏祸心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是,这是极度危险且极不理智的,更何况自身还是一个不精武艺身体孱弱的文人。

    祁洛伸手点了点他微皱的眉头:“别皱了,都不好看了。”

    温宇骁呆呆的看着他,祁洛的手指偏凉,落在眉心有些冰,温宇骁任然木着一张脸,耳朵却泛起了浅浅的红晕。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一如之前,平板而冷淡:“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和些许无奈的纵容,这是极其明显的敷衍,就像是在哄孩子。

    温宇骁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许久,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

    祁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院里的梨树下,见他抬头,笑问:“宇骁觉得这梨花开的如何?”

    很多年后,温宇骁仍然记得那一日的梨花开的极好,如云似雪,少年站在树下,温言浅笑,眉目如画。

    他记得他答,很美。

    也不知夸得是花还是人。

    小九正趴在树上看着墙外的严子颐,严子颐正站在院门附近看着树下的祁洛。

    小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是一个c级位面,作为一只解锁了技能会武功的猫,它可以清楚的看见严子颐脸上复杂对表情。

    .

    祁洛和严子颐结伴离开两天后,温宇骁也离开了湘城,祁傧再三挽留未果。

    老太太整日整日的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见到来请安的苏淡如,老太太便拉着周围的人开始拿着黄历挑祁傧和苏淡如成婚的吉日。

    “小姐,祁老夫人已经挑好了日子,是四月十六。”以兰微微咬了咬唇。

    苏淡如正在刺绣,闻言手微微顿了一下,她把手中的刺绣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刺得是双面绣,一面已然绣好,蓝衣的少女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眉目宛然,正是苏淡如自己。而她正在绣的这一面也已快要完成,湛蓝的湖面上有孤舟飘过,她正在绣那个泛舟的人,她伸手点了点那块绣了一半的位置,眉眼专注:“知道了。”

    “小姐。”以兰抬头看她,目光似有不满:“可是三少爷已经走了,那个祁昭玉欺负我们就没人拦的住了,还有二少爷他从来不管我们,小姐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他对小姐……”

    “以兰。”苏淡如把目光从刺绣移到她的脸上:“嫁进祁家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二少爷再不喜欢我,我也会是他的妻,而祁昭玉她总是要嫁人的。”

    以兰便不再说话,待到窗外暮色四合,苏淡如刺下了最后一针,那泛舟的人有白色的衣,墨色的发,逆着光看不清脸。

    以兰看见她家小姐看着那幅刺绣,眼神温柔缱绻。

    以兰看见那幅刺绣上绣着一句诗: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以兰又看了看那刺绣上的人,她知道这句诗,她还知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苏淡如起身把那幅刺绣放进了红木箱的最下面。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不能嫁给你,接近你,因为我自觉不配你,但我可以选择近一点看着你。

    .

    “我去演武场看了看,武举第一不是严子颐,他排第二,绝对是假装输掉的,洛洛你怎么看?”小九正爬在椅子上的软垫里打滚。

    祁洛正站在窗前作画,他画的仍是一幅江南烟雨图,屋外的庭院有枯叶悠悠落下,已然是暮秋之景。

    小九还未听见祁洛的回答,院外便走进一人来,正是钦天监监正楚尧,当大庆的都城还在夏阳,祁家还是风光无两的世家时,祁洛便是与他相识的。倒不是什么相谈甚欢,因为知己,只不过是祁洛向来体弱,而楚尧医术一绝罢了。

    “你倒是清闲。”楚尧穿一袭白衣,已是到了深秋任然摇着一把折扇,委实像极了那群进京赶考强装风流的书生,只不过那把折扇扇面画的不是风景美人,提的也不是千古佳句,而是满天星辰。朝中人皆知楚尧的星辰扇向来是不离身的,据说其内容玄奥无比。楚尧在朝中的地位极其特殊,钦天监监正本只是个五品的官职,但是楚尧两年前夜观星象,言此战大凶,在朝中极力阻止祁峥北上,但当时的他地位与祁峥无法相提并论,未果,后祁峥果然大败。之后,他又以占卜奇术预测了几件大事,皇帝明烨对他几乎言听计从。

    “楚大人过奖。”祁洛也未曾行礼,仍在细细描摹那幅画。

    “呵,须知今日武举已然结束,后日就是殿试了,这芸京里祁公子这清闲只怕是独一份。”楚尧含笑站在祁洛身后,祁洛正在画的是一幅大庆都城的暮秋烟雨图,只是这京都却不是芸京而是夏阳。

    祁洛搁笔,转身回望楚尧的眼,同样的眉眼含笑:“楚大人前来陋舍所为何事?”

    楚尧仔仔细细的把他打量了一遍,正了脸色,再没了丝毫笑意:“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只有三位皇子,我曾为三位皇子卜过一卦,其中只有中宫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身有龙气,只是二皇子的命格……”

    楚尧的话停了停,他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祁洛表情的每一个变化,但祁洛还是那样笑着,笑的温润如玉,笑的无懈可击,楚尧有些挫败,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复又开口,却是略过了刚才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前几日我又卜了一卦,却发现二皇子的命格有了些许变化,祁公子觉得这是为何?”

    “祁洛一介草民,不敢妄议皇家之事。”祁洛垂眸微笑,眉眼恭顺,似乎当真是因为有所畏惧,看不出一丝作假。

    楚尧貌似是被气到了,留下一句‘这可是因为祁公子你呢!’就摔门而去了。

    楚尧当正是被气到了吗?

    出了庭院,本来还是一副气呼呼模样的楚尧犹如变脸一样瞬间换了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目光沉沉的看向正北方,那是皇宫的所在地,这皇宫当然不是大庆两年间建起来的,每一个大庆子民都从未放弃过重回夏阳,这是前朝的皇宫,后来被高祖改成了行宫,如今倒是又做回了皇宫。

    能使二皇子成为千古一帝,盛世明君的人啊!

    这怎么可能是些许改变。

    他一点都不觉得挫败,他甚至生出了不可抑止的兴奋,连隐在袖袍里的手都激动的有些颤抖,那是能带领大庆走向繁荣的人啊!那是能带领他们的大庆走向历史定点的人啊!

    如果三日后那人真如卦象所显的那样一举高中,他就该去皇宫走上一趟了,只要可以收复失地,扩大版图,祁峥的儿子算什么,祁峥落败失了一半国土又算什么!

    祁洛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秋风吹过夹带着些微的雨丝,不一会儿雨就繁密了起来,和着旋转落地的枯叶,凄清如丝。

    二皇子的龙气,呵,二皇子是什么命格他当然清楚,一个亡国之君,一个承欢于北漠如今的王子,未来的王上呼延桉身下的亡国之君。

    明屹辰,母亲安菱玉为大庆四美之一,貌似其母,长相柔美,好音律,生性荏弱,非经国之才。

    九岁被立太子,十二岁宣统帝明烨驾崩,明屹辰登基,不问朝堂政事,一年后,在宫中撞见于自己妃子偷情密谋的呼延桉,对其一见钟情。

    遂,以大将军之位十万军权换取呼延桉苟合。

    在北漠兵临城下时,明屹辰打开城门,把大庆江山拱手相让,成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

    就是这么个东西。

    对,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要把这么一个东西培养成千古一帝。

    祁洛嘴角仍有弧度,直直的看向大庆皇宫,他有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没了往日里蕴含着的笑意,似乎带着亘古不化的清寂与疏冷。

    小九微微往椅子里缩了缩,怎么说呢?那双眼睛很漂亮,非常漂亮,简直是巧夺天工,但是只一眼,你就可以断定这双眼的主人是极其冷心冷清的,但偏偏那双眼的主人嘴角的笑容温暖如春。

    “阿郁,阿郁,我拿了……”透过烟雨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人撑着伞进了庭院,那人走得急匆匆的,声音透着一股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