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so,最快更新画扇 !
丹毓即将往京里进见天子,而苏青禾奉门主之命即将回归画扇门,然而她并不是那么放心太子,因此也不会真正按门主要求回画扇门。
待送走了门主,沈屏命下人收拾行装准备回归之时,苏青禾悄悄找来沈屏道:“沈屏,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她没有信心瞒过沈屏,也知道沈屏会为她着想,因此才与沈屏坦白的。“实不相瞒,王铮将军……是我放走的,因为我知道唯有他才能营救太子。太子与我有几分情谊,太子并非恶人,我实在不忍心他便这么无辜遭奸人迫害,我不想让他落入袁禄将军手中……此次袁禄领太子回京还有几十里远,我担心袁禄对太子动手,因此想离开一阵,待我引了援兵来救助太子必随你回画扇门。”
“阿禾。”沈屏望着她,忽然轻轻一叹,“你果然如门主所料,还是不轻易听从门主的安排。”
“什么?”苏青禾诧异,实在不明白沈屏言语之意。
沈屏目光怜悯而淡然:“门主早就猜到了你必不肯乖乖随我回画扇门的,因此也留下一只影卫随你前去营救太子。”
“这……”苏青禾惊愣,门主居然什么都猜到了,可是为何不苛责她?
“门主既然答应了你太子不会有事,便真的不会有事,然而你仍是不信任门主?也罢,门主既然已做好了安排,你便跟随影儿而去吧!”
“我……”苏青禾仍旧惊愕。
沈屏语重心长地望着她道:“阿禾,你即将是门主夫人了,门主既然包容你纵容你,你也不要让门主失望。”
苏青禾最终沉默地低下头,忽然赧然。她太心急了,不该不信任门主,然而门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包容她,她不该如此辜负他的。
沈屏把令牌交到苏青禾手中,这是丹毓留下的一支影卫的调动军符,苏青禾拿着它便可带动影卫前去营救太子了。
苏青禾领兵抄近路跟上之时,果然袁禄正打算对太子动手。关于袁禄的种种打算,苏青禾早有所料,再加沈屏推测,不会瞒过她的眼。
袁禄无非假意在路上印发什么状况,比如太子被贼人所杀,或者掉入悬崖摔死,他再回京假惺惺地禀报,陛下宠信他,又厌恶太子,无非罚他保护不周,他最多受点罚,可是太子一死,很多人目的都达成了。不只背后那些人,恐怕陛下也有此盘算,这些人太险恶了,太子落得如此处境实属可怜!
沈屏盘算袁禄可能在望断崖动手,因为此处为山道,地势复杂险峻,又有悬崖溪流,袁禄在此动手又假造太子意外身亡的先决条件太便利了,而果然,袁禄的确在此动手了,苏青禾赶了一日的路才赶上,恰巧营救太子。
袁禄杀红了眼,王铮将军联合几名太子亲卫无法抵挡,眼见太子的马车被推至悬崖地下,苏青禾惊得就要跳起,影卫的领军陈益却对苏青禾竖起了食指示意她噤声,苏青禾哪里坐得住,挣扎着就要飞出去。陈益道:“苏姑娘请看!”
苏青禾沿着她的手势望去,却见马车撞击石块层层滚落,然而车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实属怪异。如果车内有人不该如此平静。
陈益低声道:“太子不在里面。”
苏青禾惊得睁大眼睛看向他。
远处,王铮跪在地上恸哭,袁禄将对他动手,画扇门的影卫便在此时发挥了用处,暗中使计,刮得阴风阵阵,那袁禄几次杀王铮不得,还让他逃走了,其他将领做了亏心事又劝他:“袁将军,我们既已经杀了太子便完成任务,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走吧!再还有,那王铮是唯一目证之人,我们应当尽早追杀他,而不是留在此处!”
袁禄颇有些不甘心,然而眼下要紧之事是寻找太子的尸首,和追杀王铮,便挥手命众人离开了。
苏青禾与陈益奔上来,看地上的尸首,又回头问陈益:“这是怎么回事?”
陈益说道:“跟随我来。”
几人沿着小山道走入一片丛林里,苏青禾却看到太子盘腿坐在地上正运功疗伤,而王铮竟然陪伴身旁。
他们走上去后,王铮单膝跪下抱剑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这位将军颇有几分拧气,虽然抱剑感谢,但还是很不甘心的。
苏青禾道:“王……王将军,你怎么在此,而太子殿下。”
太子已经醒了,抬头扫视苏青禾、陈益等人,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闪着一丝复杂的光,微微感慨:“是门主的安排。”
张函之与刘尘也赶到了,朝太子单膝跪下禀报:“殿下,悬崖底下已经安排好了,短时间之内定能迷住袁禄的眼,至少能骗得他回京里禀报!”
太子语气仍是淡淡:“你们都辛苦了。”
“你……你们……”苏青禾指着他们,仍旧百般不解。
太子望着她道:“苏姑娘,待离开了此地本宫再跟你解释。”太子语气温柔,又含着淡淡的无奈,而后他朝张函之吩咐:“你去山道上看看还有谁来了。”
“是!”张函之得令领人上去了。
“还会有人来吗?”苏青禾不解。
“会,而且是密谋者。”
瞧太子如此笃定,苏青禾皱了皱眉,越加好奇,然而太子已经起身往山下去了,她和陈益等人也跟着下去。在山下茅屋等了几个时辰,张函之回来了,朝太子禀报:“殿下,果然如您所料,山上有人来了,然而是两队人马。”
“两队?”太子颇为诧异。
张函之点头:“是两队,前面一队黑衣人来检查现在之后便走了,刘尘已跟踪他们离去,定能查到幕后主使。在臣即将离开时,又发现有一队人马跟着过来,然而此次是三名带着斗笠的女子,很奇怪,她们故意在现场留下一些东西,制造出有破绽的样子。臣等他们走后悄悄上前看了看,她们留下的东西……似乎都与九皇子有关。”
太子惊疑,望着张函之一阵,若有所思。
苏青禾却想着:袁禄与九皇子曾有瓜葛,袁禄陷害太子极有可能与九皇子有关,但也有可能是陛下指使的,但不论是谁主使应当不会故意在现场留下九皇子的罪证,难道此事并非与九皇子所为,而有人故意陷害九皇子?
张函之忽然献上一物:“殿下,臣在现场拾回了一物,是那几个女子故意留下的罪证之一,藏在草丛里呢,此举此地无银三百两,猎狗一搜就能发现了。”
太子接过布包,拆开之后只见是一小截折断的锋镝,上头可有徽州府的标记。徽州府兵是九皇子的心腹部下统领的,这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东西藏在草丛里,若被禁军发现了九皇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子将于把锋镝拢在手中,苏青禾道:“等等,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看?”
太子把锋镝递与她,苏青禾嗅了嗅,脸色霎时大变,眼神惊慌,然而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把东西还给太子。
“阿禾怎么了?”太子问道。
苏青禾摇摇头:“没……没事。”
太子仍是觉得她有事,可也不再多问。他们安心地等到夜里,刘尘回来了。
刘尘朝太子禀报:“殿下,臣跟随黑衣人到京城附近,这伙人很狡猾,臣……跟丢了。”停顿片刻,刘尘又赶紧解释,“但臣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们讲着徽州的口音,从行动上判断,很有可能是府兵。”
“难道是徽州府兵?”张函之朝着太子问道。
太子仍是沉默,忽然摆手:“本宫知道了,大家辛苦了,今日到此为止,大伙儿都先歇息吧!”
大伙儿也不敢打扰太子休息,便奉命下去了。
“阿禾你留下。”太子吩咐。
苏青禾走了一半又停下脚步,心头略虚,等他们关上门她才回头:“殿下,您……您还有事吗?”
太子笑笑:“阿禾,坐吧,本宫与你说会儿话。”
苏青禾察觉太子有事,可也不敢拒绝,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抬头问他:“殿下,您的毒好了吗?”
太子点头:“长安医治的,已退了七八分了,稍加服药和休养后定能没事。”
苏青禾落寞地低下头:“原来殿下与门主已经商量好了。”难怪门主说太子无事,此次是她瞎操心了,可太子与门主立场不同,此次联合又代表着什么?
太子思及在画扇门曹署与丹毓的对话,心头略感忧郁。他也是在那时才与丹毓联合的,以前虽然十分欣赏丹毓,甚至与丹毓有惺惺相惜之情,然而也知立场不同不相为谋,他从未想过与丹毓联合,没想到此次丹毓主动示好,可这于他而言并非好事,只会令他更加担忧。
“本座能让你渡过此劫,然而本座也需要你为本座办一件事。”曹署内,丹毓对他说道。
“子凤想做什么?”
“陛下崩天之后,主动退出太子之位。”
太子苦笑:“这与今日不帮助本宫又有何区别?”
丹毓笑得意味深长:“结果不同。”
太子望着他,隔着穿梭窗棂的光线仔细描摹他的眉眼,忽然轻声笑道:“子凤,其实本宫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倘若本宫退位之后,又将有谁来继承大统?”
“自然有合适它的人来继承。”
太子苦笑:“本宫虽不留恋太子之位,然而若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也是不甘心的。”
“白渊,你别无选择。”
太子忍着病痛的身体起身走向他,拾起他搁在桌案上的折扇慢慢展开,盯着那精美细致的做工,若有所思道:“本宫忽然明白了……父皇扶持画扇门的目的。”
…………
“阿禾。”太子忽然唤住身旁的人。
“嗯?”苏青禾抬头。
“你知道今日那三个女子是何人?”
苏青禾惊讶,而后愈加心慌。
太子瞧着她,唇边润出安抚似的微笑:“你说出来对她们并没有影响,因为九弟不知道,然而对本宫而言却有极大的用处,本宫想要知道她们幕后的人是谁。”
苏青禾黯然低下头:“太子聪颖,民女……瞒不过您。今日……民女闻到锋镝上有一股异香,也许寻常人并不能察觉,可民女自幼对香味十分敏感,便……知道了……这是怜香的香味。”
“怜香是你的姐姐是么?”
苏青禾又诧异地抬头。
太子安抚她:“你不必心慌,你只需实话告诉本宫即可。”
苏青禾讷讷道:“我……我也没想到姐姐……竟然会背叛九皇子。”
这么一说着,苏青禾又是担心,又是失望,姐姐在九皇子身边是充作细作么?可她背后的人是谁,为何要陷害九皇子,甚至陷害太子?而姐姐既然能当做细作,真的还是她的姐姐么?在她的印象里,姐姐一直是单纯柔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即便在逃亡的日子里她也学不来人间的恶事,仍是保留最本初的和善,怎么会成为细作呢?
太子拍拍她的手背:“若是有需要,本宫定会解救怜香的。”
苏青禾心存愧疚,想着太子的遭遇可能是姐姐所为,然而太子仍是要帮助她,便低头道:“是……民女对不起太子了。”
太子起身走向窗口:“这不关你的事,阿禾不必愧疚。”
“殿下回京之后……打算怎么做呢?”
太子沉吟片刻:“宫里都传本宫死了,本宫便等着所有人皆出乎意料之时,再出来吧。”
苏青禾知道太子与门主联合,便不担心了,只怕到时陷害太子之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眼下,她更担心自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