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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吴能想下厨的,但是家里实在没什么食材,就几颗辣椒和西红柿加几块咸菜,吴能想搞一个虎皮尖椒,可惜看到用油量,还是放弃了,最后母亲炒了一个辣椒,再加一个西红柿蛋汤,一家人在无言中吃完饭。
前世吴能四十年的人生中,厨师这一行干了六年,两年学徒,两年师傅,再自己出去开了一家湘菜馆,最终因为一场病,花光了积蓄不说,还身体大不如前,最终还是没能在厨师那一行坚持下来,但是他对吃的这一项,早就记在心里,虽然不是名师名厨,但是至少比普通人炒的菜味道好很多,尽管如此,但是母亲做饭的味道,吃了一辈子,再一次吃到母亲的味道,这种感觉还是让吴能差一点又眼眶湿韵起来,不是说母亲炒的菜味道有多好,而是一种回味!”
农村夏天的晚上除了蚊子还有闷热,一顿饭吃下来,吴能啪啪打了十几下了,家里那个五瓦的昏暗灯光下,无数飞虫飞蛾绕着电灯,仿佛满天黑影在小小的房间里……!”
吃完饭,母亲收拾饭桌,父亲拿上凉席和两把烩叶扇喊上吴能就出了门。
此时祠堂外面的平地上已经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凉席,还有各种摇摇竹椅,有些老爷子竟然打着煤油灯铺开架子带上一张小方桌,下起了象棋,大多数妇女之类的还是凑在一起道家常,在娱乐生活极度缺乏的年代,方圆十里八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能说上好几天,偶尔有一个中年男人插在妇女话题里说上一两句黄段子,惹得妇女团里一阵毫不掩饰的娇笑,惹得更多的缺爱的中年老男人上去打哈哈,到也是快活!”
吴能打着赤膊,背靠在凉席上,夜里的南风时不时在身上吹过,身上一阵惬意,让他身子不由更加放松下来,各家各户的小孩也聚在一起讨论着小孩子们的世界,吴能感觉一阵空虚,这个时代仿佛和自己格格不入,但是自己也很享受这个时代,这或许是自己曾经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个时代,最单纯的那个时代,实际上真正到了这个时代,吴能才发现,这个时代在父辈眼中,或许是一个压抑的时代!”
吴能抬头遥望星空,满天星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吴能脑海里乱糟糟的,想得越多,真正的思路反而什么都没想到,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一阵凉意吹来,吴能突然就清醒了,天空中的圆月已经到了半空中了,周围也零零散散十几张凉席了,大多已经回家去了,吴能估摸着时间也三四点了,还想再睡,可怎么也睡不觉了。
本来十四岁的身体正是嗜睡的时候,可这具身体里有着一个四十岁的心,多年的失眠本以为随着重生而消失,可竟然还是带过来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这种本性要何时才能适应这个年代?
正想着,突然自己对面的父亲轻手轻脚爬起,父亲没多做停留,就准备回家准备挑辣椒去县城,现在估摸着四点多,走两个多小时的路,到了县城也就六七点,正是卖菜的好时间。
吴能也跟着爬了起来道:爸,我也想去县城玩,我跟着你去。
吴建文有些惊讶吴能这么早就清醒了,到也不意外他想去县城玩,这个年龄的孩子放暑假到处疯,跟自己去县城走走也好,父子俩收拾凉席后就回到家,母亲随着午夜的公鸡第一声叫,就已经醒过来了,也烧起了材火,准备给一家人做早饭,正做着早饭,父亲也换上了解放鞋,收拾着行李,一条被汗水染成黄褐色的毛巾,母亲特意准备装零钱的小麻袋包也放在一边,父亲上身一件已经洗发白的青灰色汗衫,汗衫上面明显有两个洞,下身一件老板裤,脚上一双半新的解放鞋,所谓老板裤,就是那种款式又老,又大的棉裤,很多干活的中年人都穿这种,防止蚊虫叮咬之类的。
母亲何秀兰正做着早饭,对门的二伯家的大门也吱丫一声,木门也被人推开,二伯母打着哈欠,梳着头发望着对门的吴能家,嘴里道:秀兰呀,你们起得也太早了吧,只是去赶集,又不是去捡钱,心急什么呢?
母亲何秀兰听到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只会了句,睡不觉,就继续做着早饭,而在一旁的吴能暗暗想道:二伯母这嘴也太不会说话了,农村妇女的丑陋的一面完完全全可以从二伯母身上找到。
吴能和父亲用井水洗了把脸,刷了牙,这时,母亲做的挂面也踹了上来了,清水白面,上面再拨上烧红的油辣子,又香又辣的气味直呛鼻子,让人胃口大开,本来重生前很少吃早餐的吴能此时也觉得胃口大开,一碗油泼挂面在汗水中吃下肚,父亲一口咸菜一口挂面到不紧不慢,父亲还想喝一口小酒,被母亲斥道后,也无奈把碗中的挂面连面带汤喝了个精光,本来黝黑色面孔顿时有些潮红,满脸汗水!”
吴能吃饭容易出汗这个习惯,这完完全全遗传来自父亲,母亲收拾了一翻,带上房门,三人往二十多里外的县城赶去,此时天空还是一片星光,但是月亮已经开始回归了,走了一会,远处的霞白也仿佛有一丝光亮,村子里的公鸡开始了他们古老的工作,打鸣,一声鸡鸣,后面数声响起,随着月亮慢慢变淡而才缓缓消失!”
这个季节正是卖辣椒茄子苦瓜等蔬菜的好时节,很多村民趁天气好,都下午摘好,第二天大早挑到县城去卖,还没出村子,吴能已经碰到三位相熟的长辈了,大家打着招呼,一起沿着山间小道弯弯曲曲走出这个村子!”
吴能看着这条小道,不由有些感慨,时代在变化,而这条小道二十多年后,只是加宽两米而已,出了小道,走到乡村道路上,所谓乡村道路是指这路上周围有很多村庄,大家基本上都是沿着这条路通往县城,十多年后,这条路才被修成水泥路,而通公交车,在吴能的记忆力好像也是7年后,1999年12月才通的公交车,平时这条路上所有去县城的村民都是一步一脚印走过去的!”
如果在路上能碰到一辆拖拉机,如果是相熟的,一根烟打个招呼,也会顺带一下,可一辆拖拉机基本也就坐三四人,突突突的拖拉机冒着黑烟从吴能身边过去,车上基本都坐满人,大家靠着拖拉机两边而坐,这种危险的乘坐方式对着这些村民来说,此时是难得的享受,可这种享受下面,是血淋淋的事故,在吴能的记忆中,二十来年的时间里,从拖拉机上掉下来摔死的,被压死的村民至少有五个,五个其中三位老人,两位小孩!”
最可怜的一个小孩还是其中一位拖拉机司机的八岁女儿,这件事在96年发生的,重生前的96年,吴能已经初中毕业三年了,那三年在广东一家农场公园里帮人看果树,每月八十块钱,包吃包住……!”
父亲吴建文看到吴能望着远处的拖拉机,不由问道:才走这么远,就想坐车了呀!”
吴能可不想坐这种怀旧的交通工具,不由苦笑道:我不想坐,只是看看!”
此时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天空也开始蔚蓝,万里无云万里天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其实此时还不到六点,只是夏天早上天亮早,路上的人流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和吴能家一样带着小孩来赶集卖菜的的父母有很多,因为是周围村子的,大多平时也认识,时不时说上一两句闲话,但是这毕竟是体力活,父亲大多数时间还是闷声赶路,汗水早已经湿透了那件破了两个洞的汗衫,让母亲看得有些心疼,就问道:建文,我来跳会吧!”
父亲喃喃道:我还挑会,你先想想等下要买的东西,不要忘了,家里盐吃得差不多了。
母亲哦了一声!”
吴能跟在父母后面,脚上是一双塑料凉鞋,走得快了,鞋子还有些打滑,这双塑料凉鞋明显有些偏小,脚时不时还挤得有些刺痛,不过此时他心里,那种无言的痛苦让他整个人感到有些难受,看到父亲那背影,和母亲那张看上去比同龄人大十岁的面容,他感到自己无比的心痛,这种心痛在重生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最亲的人给自己最真的爱,往往自己觉得这是应该的,可从来不知道这爱的背后,是那沉甸甸的汗水!”
走了快两个小时,在县城郊外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县城里的繁华,当然这种繁华只是对这个年代,这个年代的农村来对比,实际上,眼前的县城比后世任何一座乡镇都不如,灰色的建筑,灰蒙蒙的街道,大街上摆满了做早餐的小摊,白雾热气直冒,可路上那本来不宽的街道,拖拉机,自行车,板车,行人,拖拉机的突突突声,直冒黑烟的车头,自行车叮叮的声音,农村拖着蔬菜瓜果的板车,赶集的行人,吵闹声,吆喝声,机车声,形成这特有的年代感!”
偶尔还能路过一辆小汽车,周围的眼光顿时被吸引住,直到小汽车喇叭直按,两旁的行人和拉板车老头才骂骂咧咧中让开一点点让汽车通过,可尽管骂骂咧咧,可那闪烁的目光中,明显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小汽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