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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答完,冷玉烟已涨红了脸。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次日,丞相府中,白墨坐在流云椅上,手摇折扇,冷玉烟推着流云椅,一言不发,老楚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没有跟来。
今日并非堂会之日,丞相府里便显得有些冷清,其实家丁仆役不少,只是丞相府太大,分散开来,导致有些院落里瞧着好像空无一人。
“你说那魏武,今日叫我来会说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冷玉烟撇了撇嘴,“大概是要兴师问罪吧,听说这几日魏丞相在朝中的境遇不是很好。”
“你猜的和我想的一样,我家烟烟还是很聪明的嘛。”
“谁是你家的了?”
“好好好,你不是我家的,我是你家的可以不?”
“墨家就是我家,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好吧。”
白墨有些兴味索然,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仍旧处于被墨家控制住的状态。
罢了,有人在白某手脚上缚上锁链,白某便把这些锁链斩断便是。
魏武选的会晤之地正是鱼龙堂,白墨进丞相府第一次去的地方。只是还没到鱼龙堂中,白墨便从一处院落里看见了魏击,还有几个瞧着与魏击一般年纪的年轻人。
魏击被那些人围在中间,好像正在争论着什么。
白墨还没听清楚,那几人便与魏击推搡起来。
“罢了,我这便去给东家解围。烟烟,把我推过去。”
冷玉烟无动于衷:“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给他解围?”
“我现在什么样子了?也就是被人打断了腿,肋骨断了几根而已,对付他们还是小菜一碟的。”
冷玉烟见白墨信心满满,也再懒得为他考虑,直接推着白墨冲魏击方向走去。
“魏击,看你办的好事!爷爷的名声让你丢尽了!”
这名衣衫华丽的年轻人说罢,直接踢了魏击一脚。魏击默不吭声,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些所谓的“兄弟”。
方才踢了魏击一脚的年轻人名叫魏缶,乃是魏文长子,魏无忌嫡长孙,其实年纪却比魏击还小了俩月,脸上还带着些脱不去的稚嫩,与他一齐对魏击拳脚相加的都是些魏家迁到凤京城里的嫡系子弟。
魏国公的爵位迟早会传给魏缶,他们都知道,而魏武本身是嫡次子,他的儿子魏击严格来说只能算作庶孙了,这些心眼儿精得很的旁系子弟们,自然知道该站在谁那里。
魏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非体力不济,只是因为心里有一个嫡庶的坎儿,他迈不过去。
白墨瞧见魏击这副窝囊样子,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自家东主,自己可以坑蒙拐骗,岂容他人羞辱?
况且这家伙出身宰相之家,却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气息,满脑子正直的理想,是个让白墨有些嫉妒的好人啊。
“住手!”
白墨扯着嗓子叫嚷了一声,但没人搭理他。
“烟烟,目标子位的小个子,之后左右两转,悬停片刻后直向卯位,再向后转。记下了没有?”
冷玉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现在白墨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低声道:“玉烟明白。”
“好,听我号令。”
“出发!”
冷玉烟当下便按照白墨方才交代的次序,率先冲向了个头比较矮的那个人,那人正在旁边看热闹,结果被风驰电掣而来的白墨一拳打翻在地。之后左右两转,两个方向各有一人,都被白墨一招撂倒。
这时围着魏击的魏氏子弟们终于反应过来,其中有一人正在冷玉烟身后,抽出腰间佩剑,作势要砍,冷玉烟忽然轻轻一纵,让白墨正对此人,白墨不管那向自己面孔劈来的一剑,弓下身子,轻拨一掌,直接击中了那人不可描述的部位。
“啊……喔……”
一声难听到极点的惨叫,到后面竟然变得尖细起来。
除了魏缶和魏击,只剩下一人还站着,看着眼前情形,一脸懵懂。
白墨笑了笑,转向魏击的方向,用一种十分恭敬的语气道:“白墨见过魏公子。”
魏击还未反应过来,却听那魏缶笑道:“世风日下,礼数不存。这年头谁都能叫公子了吗?你,说的就是你,穿白衣服那个,魏某人告诉你,现在有资格叫做公子的,只有我父亲魏文。”
魏缶看了一眼魏击,轻蔑道:“你爹魏武勉强也有资格。”
白墨笑了笑,道:“烟烟,知道怎么做吧?”
冷玉烟二话不说,便推着白墨撞向魏缶,白墨一招猴子摘桃,再下一城。
魏缶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浑身颤抖。这时还站立着的那不知名的魏氏子弟与魏击终于反应过来。前者赶紧去搀扶魏缶,后者对白墨道:“白兄,你这是作甚!那人乃是我魏氏嫡长孙……”
“嫡长孙?”白墨语气有些轻蔑,“说到底还是仗着自身血脉狗眼看人低的畜生。烟烟,还知道该怎么做吗?”
“当然。”冷玉烟说完,抬起脚来,一脚踩到魏缶脸上。
白墨对魏击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废话,直接打趴,然后用自己的脚帮他揉揉脸。”
白墨说完,又对冷玉烟脚下的魏缶道:“哎呀你这狗东西,怎么敢用自己的脸非礼我家烟烟的脚,真是该死!”
冷玉烟无奈道:“白墨,敢再不要脸点吗?”
“对付不要脸的人,何必要在乎脸面?”
“够了!”魏击赶紧扶起魏缶,对白墨怒声道:“白墨,不要添乱了,这是魏某的家事。”
白墨刚要继续说话,瞧见魏击已经鼻青脸肿的面颊,神情中带着一些羞愧和乞求。
魏缶犹在恶狠狠地诅咒白墨:“你这庶民,竟敢打……本公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别人都自称公子,你却自谓公孙,一下子比天下多少人低了一辈?这人贱起来,天下无敌呀。”
白墨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魏击,拂袖道:“公子,墨虽不才,亦知道有个道理,人先自敬方能使人敬之,你若自认卑贱,还从这卑贱中寻来美好与乐趣,那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你了。”
魏缶听白墨自报其名,忽然反应过来,道:“好啊,原来你就是白墨?”
“怎样?”
“方才我们在骂魏击引狼入室,遗祸家门,现在狼来了,就这样。”
“你奈我何?”
魏缶啐了口唾沫,轻蔑道:“说白了,你白墨就是我魏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如此羞辱自家主人,你觉得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白墨摇头。
有人不知趣到了如此境界,他也没辙。
“烟烟。”
“嗯。”
冷玉烟答应一声,再次将魏缶踹躺在地,往他脸上踩了一脚。
“又非礼我家烟烟,这事儿我非得捅到丞相那里不可。”
白墨转头看向魏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东家傻点是好事,方便自己坑蒙拐骗,可如果连护犊子都不会,就只能叫犊子护了。
“魏兄,白某找你有事相商,先过来一下吧。烟烟,我们走。”
冷玉烟推白墨离开了这里,魏击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追到了白墨身后。
白墨听得出来多了一个人的步子,没有回头,眯着眼睛道:“魏兄,刚才怎么回事?”
魏击低声道:“他们说你是奸佞。”
“外面说我是奸佞已经很久了,你看我在乎吗?”
魏击道:“你也被打了。”
白墨转过头来,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弱了大半:“我那不是……人太多,打不过吗?还有,如果我打了那些士子,必定让更多的士子更为震怒,让他们出出气也好,省了以后天天烦我。”
“魏缶不会放过你的。”
“魏击、魏缶,击缶击缶,他是天生要挨揍的,你以为我怕他吗?”
魏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斩钉截铁道:“我要习武。”
“什么?”
“我要习武。”
“再说一遍。”
魏击忍无可忍,终于对白墨吼了出来:“老子他妈要习武啊!”
“这还差不多,你以前学的肯定是文人那套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出来,我正好要去给国雅派当客卿,到时候可以把你引荐过去。”
“国雅派?他们与相府历来不合啊……”
“有我呢,魏兄照拂白某多日,恩深义重,白某当然要报答魏兄。”
魏击摇了摇头:“国雅派,里面那潭水太深。”
“你想怎么样?”
魏击忽然抖了抖袖子,在白墨身后跪了下去。
“求白师教我。”
白墨有些无奈,刚露了一手武功,便骗来个弟子?
“快起来,成何体统!魏击,我教你习武可以,但不是师徒名分,咱们俩依然是好友关系。”
魏击忽然一扫颓色,兴奋道:“真的?白兄,真的可以教我武功?”
“看你可怜,这样,我还要去见你爹,你先回去找一柄好剑……刀也行,无所谓了,白某家传武功,其实拿什么兵器都能练,用刀也许入门快一点。”
“那我回去找一柄好刀!”
“嗯,去吧。”
打发走了魏击,离那鱼龙堂已经不远。
“白墨,你真不怕魏缶来报复?他可是丞相嫡长孙,手中一定握着不少资源。”
冷玉烟隐含忧虑。
白墨道:“说得好像咱们就没资源了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今天让他们欺负了,我那东家在这魏府就没得混了,对我们也不好。”
话刚说完,鱼龙堂,到了。
魏武一身武士打扮,依旧一丝不苟,此时站在鱼龙堂门口,像个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