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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利地进了门,便看到院子外边列了百余桌酒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好不气派。
傅纪言见下人们不断往桌子上端着好酒好菜,眼睛放光,嘴角也不禁要流口水,忍不住上前走去。薛灵心看傅纪言这个小市民的样子,内心嗤之以鼻,赶忙将她拉在一旁,小声道:“你先别忙,你以为我们真来吃喜宴的啊,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你我身上都没有银子,要是不顺点什么怕是出去要喝西北风了。”
傅纪言听薛灵心这样一说却也在理,讪讪收了手,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薛灵心脑袋一转,坏笑道:“张府今日娶亲,按照礼节好多名贵的东西应该在新娘子房里也放置一些的,所以我们偷偷绕道寻新娘子的房间,兴许还能顺出些好东西来啊。”
傅纪言听薛灵心说的直白,才恍然原来薛灵心说的顺东西就是偷东西啊,这种事情她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呢?忙摆摆手,拒绝道:“你是说偷啊,这不好吧。”说完不住地拨浪鼓般的摇头。
薛灵心瞧他一副迂腐读书人的姿态,白了一眼道:“你不干的话随你,饿死了别找我。”说着便自顾自地朝后院走去。
傅纪言被薛灵心这么一激,哪里还有刚才的坚决,还是民以食为天,若真的饿死了,那些个骨气要了作甚,这样一想倒也是极为合理的,赶忙又跟着薛灵心的脚步怯生生地朝后院走去。
在薛灵心机敏非常的带领下,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绕过了张府的下人们,摸到了新娘子的房间里。薛灵心机警地环顾了周围,见并未有人经过,敲了敲喜房的门,声音温柔地道:“嬷嬷在吗,我是来送点心的。”
等了片刻,见并未有人应答,知里面许是没有丫鬟嬷嬷在,便推开了门,扫了一眼喜房,只见喜房内处处红布悬挂、大红喜字张贴,全房内都充斥的喜气洋洋的味道。靠近窗棂的方桌上错落地摆满了宾客们送来的贺礼,旁边居然还摆了明晃晃的银锭子。再瞧喜房内只有新娘子一人正经危坐在喜床上,安安静静地未有一丝动作,只是那拧巴的双手拧在一起甚为紧张。
薛灵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摆手示意傅纪言轻声进来,关好门。傅纪言会意,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小心翼翼地关好门,不敢有其他动作。薛灵心这才缓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棂前,把盖着的锦帕一掀,果然珠光宝气的珍珠玛瑙错落放置,两人都看傻了眼,想不到这张府如此有钱,真是财大气粗,内心乐开了花。
还等什么,薛灵心赶忙把盖在上面的锦帕扯了下来当作包袱,将一串串珍珠玛瑙、一锭锭银子包在包袱里,傅纪言一看,自己也不能干站在那里傻乐,赶紧伸手帮忙,不料,就在她抓起一大把的银子往包袱里放的时候,不小心手滑,将手里的银子滑到地上。银子掉到地上,银锭子“铛”的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吓傻了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傅纪言和薛灵心冷汗全冒出来了,这肯定要被发现了,一时间竟慌乱的,没了主意。
许是听到了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新娘子突然动了一下,以为是来的下人不小心将东西打翻了,疑问道:“是谁?”
站在窗前的两人仍然呆滞慌张的没有答话,新娘心下更有些疑问,忙掀起盖头来,只见引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只见两人手中均拿着银锭还未发下,正慌张望着她。内心大惊,尖声叫道:“你们是谁,怎么来这里?”
被逮了正着的傅纪言和薛灵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虽说这主意是薛灵心想的啊,也不见薛灵心轻车熟路啊,她也是第一次啊,谁叫她再来汴京之后就已经把钱财散尽给了流浪的孩童呢?
掀起盖头的新娘子先是惊讶了一番,又仔细打量了站在不远处的杵着的两人。咦,这位公子好眼熟啊?脑中景象一闪,是他。遂赶忙站起来,走到傅纪言身边,大喜道:“恩公,是你?”
被莫名其妙的喊了恩公的傅纪言疑惑地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此时穿着嫁衣的新娘子,思忖片刻,重重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你啊!”不错,此人就是她和郡主前些日子在街边救起的妙儿姑娘。
“可是你怎么成了张府的新娘子啊?”傅纪言忍不住问道。傅纪言上下当量了妙儿一番,虽然一身红嫁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脸上的浓妆也将泪痕遮的严严实实的,可是那红红的眼角与眼中的血丝出卖了她,她明明是早些时候痛哭了一场。
少女也不瞒她,神色有些怆然的说道:“那日,您和那位姑娘将那王财主赶跑一会,王财主怀恨在心,虽然他自己不敢再来招惹我了,可是他也不愿意让我活得清闲,就联合了张府的少爷,将我撸了去。”少女低头敲了敲这一身大红嫁衣,更加悲愤道:“这不,张家的少爷相中我的容貌了,对我动了色心,硬是要纳我为妾。可这也不是最坏的事情,只是这张家少爷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我听说他先前有四个夫人,其中就有个夫人是忍不住他的虐待自杀身亡了,我如果也被迫嫁给了那人,是不是最后也落得如此地步呢?”少女神色凄凉地说着,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落下。
此时的薛灵心听闻火冒三丈,愤懑道:“怎么汴京城这么乱啊,随便拐个女子强迫嫁人还有没有王法啊?”
傅纪言看的不忍,心疼道:“那你是不愿意嫁给这张家少爷的了?”
少女哽咽的回道:“我自是不愿意了,可奈何我孤苦一人在这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傅纪言回头望了望薛灵心,道:“我们救救她吧,要是真让妙儿姑娘嫁给了张家少爷,指不定如何张家少爷怎么凌虐她呢?”
这跟薛灵心的想法一拍即和,薛灵心自小便一腔正义,在西域,只要城里有什么欺负弱势的事情她自然是要插手了,这眼下的事情自然自己也要帮忙的,可怎么帮,倒成了个大难题,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护住自己尚且可以,可是又要带着傅纪言,又要带着这新娘子逃走可不那么容易啊。虽然傅纪言是个男子,但是瞧他细皮嫩肉、呆呆傻傻地怎么可能会什么把式呢?难,真难。
薛灵心正出神的想着,只听到“咚”的一声,房门被撞开,进来一位同样穿着大红新郎装的男人,再一看这不是张家少爷是谁呢?只见男子浑身酒气,还未抬脚进门就听到他耀武扬威地喝道:“新娘子呢?我今个娶的新娘子呢?”说着便摇摇摆摆踏进了门。
张弩抬了眼往喜床上瞧了瞧,怎么没人呢?新娘子去哪了,莫不是跑了吧?想及此酒也醒了大半,刚想发火,便转头一瞧,正在窗棂杵着的一脸慌张的三人。咦,新娘子没走,幸好、幸好,可是眼下显然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随即大吼:“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成?”
张弩刚要喊人,说是迟那时快,薛灵心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一个健步跃到张弩跟前,朝张弩的脑袋用力一砸,花瓶瞬间裂成两半,只听到张弩吃呀咧嘴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随即薛灵心回头对着一脸惊吓的两人喊道:“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刚回过神来的傅纪言赶忙拉住妙儿,跟着薛灵心往外边跑。听到喜房中大喊的嬷嬷跟管家都想喜房的方向冲来,只瞧见喜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有三人从喜房中慌忙逃窜出去,其中一人不是穿着新嫁衣的新娘子门?张府管家大惊,忙进了门,就看到自己少爷直脱脱地躺在地上,地上的花瓶碎片碎落一地,只瞧少爷的额头上血迹斑斑,不用说,自然是刚才的人用花瓶把少爷砸伤了。管家大惊,忙蹲下身扶起自己的少爷,关切地摇晃张弩的身体。
张弩慢慢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看着周围的下人嬷嬷,暴怒道:“你们愣着什么,快给我追他们啊,是他们打伤了本少爷的。”
周围的下人得到了张弩的命令,赶忙追了出去。傅纪言三人从喜房跑出去便已经慌慌张张,这时候还带着身着红嫁衣的新娘子更是目标明显,还未等出张府,便被人发现,纷纷追敢,还好薛灵心却也有些本事,一手拽着傅纪言跟新娘子,一手抵抗着来势汹汹的张府下人,几番周折才跑出了府,可是后面仍然跟着一群气势汹汹地张府下人们,始终躲不开。
无奈他们只能跑跑停停,三人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不远处的老巷子里去,此时三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突然又听到“他们往这边去了”的声音,三人大惊,赶忙躲到箱子里放置杂物的木货车后,这才躲过了暂时的追捕。虽然巷子蜿蜒曲折,但是只要把出入口封死,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就一定能将三人抓到。
躲在木货车后的三人大气不敢喘,突然听到巷子一端传来声音。
“少爷,你来了。”此时张弩正简单的包着白头巾止住了血,随即就气冲冲地带着佩剑来寻这几个罪魁祸首来了。
“我们就在巷子里?”
“我们的人瞧见了他们就往这巷子里跑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躲在哪里。”
躲在此处的三人心里惴惴不安,这张家少爷带这么多人铁了心了要将他们找到,找到一定比死更惨。傅纪言有些忐忑的想着,再看看身边的两位少女,约莫豆蔻年华、花样正好的,要是被捉了去不知道会被这变态的张家少爷怎么虐待呢!内心有些愤懑不平,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女儿身,心上一计,鼓起勇气朝妙儿道:“你把嫁衣脱下来。”
妙儿听她这样一说,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脱了嫁衣。傅纪言一把接过嫁衣,便往自己身上套,边套边道:“一会儿我来引开他们,灵心你会些功夫,只管带着她跑出去。”
说完,便作势要起身冲出去。薛灵心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担心道:“我们跑了你怎么办啊?要是你被他们抓了去,可真的会死得很惨的。”
傅纪言知她忧心自己,笑道:“我不会有事的,若我能跑的出去,我们还约定在那间赌坊前见。”言毕,便挣脱来薛灵心紧紧拽着的手,穿着红嫁衣跑了出去。
薛灵心忧心忡忡地望着傅纪言一路小跑的身影,淡淡想到,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没出息的公子哥,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义气的时候。心上不禁有些敬佩,或许,还有些什么,薛灵心也未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