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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经十天时间过去。
因为没有专门的舆图,凤岐书院的学子只能靠太阳和树木的青苔辨别方向,继续摸索着往前走。这些日子跟着凤岐书院的史官姓司,性格刚硬迂腐,看不惯学子们的脾气,和他们多少有些不对付,因此记录他们的行为的时候要求也格外严格,很小的事情就会遭到他痛贬一顿。
但是那是凤岐书院的学子,劳动服务是家常便饭,夫子拎着耳朵训斥尚且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
因此和其他九个学院的记录比起来,凤岐书院明明目前淘汰的人最少,史官记录上却各种批评,显得格外不协调。
这惹得那些清俊少年们的少女粉和季沁的娘子粉们格外恼怒,巴不得凤岐书院赶快擒住妖王,令那眼睛长到额头上的史官好好长长见识。
此刻,凤岐学子们正在开十天以来的第七次全体会议。
众人按照上学时候的老规矩点名答到,季二在一个刚被淘汰的同窗名字下画上斜杠,叹了口气:“只剩下二十五个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次试炼难度这么高,妖王肯定也不是轻易能够擒到的,但是我们人却越来越少。”
“是啊,得想个办法。”季沁一边磨骨刃,一边道,“对了,你们这些日子谁遇到过其他书院的人?”
“我遇到过演武堂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见我窜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境况如何?”
“应该是不太好,我看他蓬头垢面的,被白羽卫们吓得像是老鼠一样,恨不得整日埋在洞里。”
“沁沁你有什么主意?”
季沁无奈道:“我脑子早就空了,现在只想把明辨镜上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揪出来弹一顿脑嘣。”
众人哈哈大笑,“肤白貌美大长腿”这是女皇陛下的匿名,在大家眼里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不说,大家也都乐意假装不知道,平日里她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甜甜地求人帮她做作业,不帮就撒泼打滚哼唧眼泪,大家暗暗笑得肚子疼。
“啊,救命——”
众人正在继续讨论,突然听见一声尖叫传来,大家顿时一个激灵,赶快把野草编织成的大氅披到身上,找草地隐蔽下来。几个大胆拿着菜刀,刚磨成的骨刃上前去,这一看不打紧,他们也差点吓得跌坐在地上。
“不是说所有的妖魔都是白羽卫假扮的吗?那个怎么看也不像是白羽卫的体格啊!”卢铭压低嗓音惊呼道。
季沁也是心中一紧,她定眼朝前面的山坳里看了过去,只见一只通身雪白,九尾异瞳的妖魔站在那里,正缓慢地逼近几个抖得像是筛子一样的人族。
“是九命猫妖啊!”赵筠一眼就认了出来,“天……九命猫妖是吃人的,那是那个书院的学生?”
季沁看到他们身上衣裳,虽然这会儿已经脏得看不出来本来样子,但是那款式还是能明显地辨认出来:“百竹洞的人!你看,那是谢沉姗!”
“得救一下他们啊,快想想办法。”赵筠说道。
卢铭眼见那猫妖已经露出了雪白的獠牙,正摆动着尾巴慢慢朝着几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学子伸了过去,眼见就要把他们缠住,“啊啊啊快点,来不及了……怎么会有妖魔啊,是混进来的还是陛下放进来的?难道真的会吃人?”
“卢铭这个问题一会儿再想行不行,救人要紧,宝儿有主意吗?”
“九命猫妖是下册御妖课的内容啊,夫子只教了它的图鉴和习性!”平日里背书最熟料的孙宝儿也傻眼了。
“小咪怕什么?”季沁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扯上小咪了,现在哪里有空扯小咪!哎……对哦,小咪是猫妖半兽,她怕什么来着?”
“她怕人拎她后颈啊,一拎就不会动弹了。”孙宝儿说道,“可是眼前这个……你要去拎?”
那猫妖有两人多高,别说触碰到它的后颈,估计他们跳起来才能勉强打到人家毛烘烘的膝盖。
“小咪还怕水啊,她一挠人夫子就罚她洗衣服,罚得她最近彻底改了这毛病。”卢铭道。
“水?”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山坳中的树冠,他们趴在高处,山坳里的树冠茂盛地横亘在他们眼前,几乎伸手可触摸,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此刻阳光初升,雨痕还没有完全消失,水珠将叶子坠得沉甸甸的。
大家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姜瀛取出背后最近用动物骨头打磨成的系绳登山勾,用力地朝树冠之中扔了过去,其他人也各自寻找趁手的木棍,或者干脆就进拽住枝叶,用力地摇晃起来。
九命猫妖立刻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抬起一双异瞳,眼眸眯起,就要朝他们的方向猛扑上来,结果冷不防树枝上宿雨打落下来,它顷刻浑身湿透,愤怒地嗥叫一声,左躲右闪地想找个躲避的地方。
季沁趁机朝底下喊道:“快跑啊,往左边跑,顺着藤蔓爬上来找我们。”
百竹洞的学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忍着发软的双腿,匆忙逃窜起来。
大家看百竹洞的人走完,也嗷地一声立刻落荒而逃。
“吓哭我了啊!”
“就是啊,我才知道九命猫妖居然个头那么大!刚刚我感觉它一个猛扑就能扑到我们身上了。”
“我腿软,我觉得自己尿裤子了……”
“宝儿你哈哈哈哈哈,谁有多余的裤子?”
司史官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完整无误地记录完毕这件事情,而后又加上了自己的评价:救人事毕,皆痛哭流涕,毫无从容之风范,故而凤岐生心虽纯善,然仪态姿容尚需磨砺。
简而言之,就是嫌弃他们逃跑的姿势不够装蒜。
第二天此条记录一更新,立刻一片怒骂声。即便平日里不怎么关心凤岐书院的人,也知道了此事,立刻替凤岐书院愤愤不平起来。
“面对妖魔没有立刻屁滚尿流,还能想得起来救人就不错了!这司史官哪来的那么多事。”
“就是,这姓司的从一开始就在黑凤岐书院!”
“凤岐书院救竞争对手还被嫌弃,某个书院丢下同窗逃跑,还被史官渲染得英姿勃发,简直无话可说!”
“凤岐书院本命,坚定一百年不动摇,今年不考太学了,我要去考凤岐!”
“对,带我一个!”
“等等……话说西陂荒林中怎么会有真正的妖魔,不是说都是白羽卫假扮的吗?”
“陛下应该不会拿学子的性命开玩笑吧……”
“若是现在就开始遇到真正的妖魔,那妖王饕餮会是谁——”
众人一细想,更担心起十家书院的前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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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岐生们尚且不知道司史官写了什么,此刻他们还在安抚吓得不轻的百竹洞的学子们,很多人还一没从刚刚的情景里缓过神来,一个个都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参加今年的国士选,太恐怖了!”
“我能不能放弃,我想回家……”
“现在出门去,谁知道会遇到白羽卫假扮的妖魔,还是真正的妖魔,还是再坚持坚持吧。”
“陛下这是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啊。怎么可以用真正的妖魔来试炼?”
看着他们现在还一副崩溃的样子,早已缓过神来的凤岐生们颇有些不能理解。
“不用真的难道用假的?”卢铭疑惑地问道。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幽州界的士兵们用妖魔幼崽训练新兵,一直遭到各方唾骂,赖炎将军因此平白得了个赖阎王的恶名,但是与其让士兵战场上面对妖魔心惊胆战,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习惯刀刺入肉中,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我们在努力习惯,你们现在也得学会习惯啊。”
“……天,幽州界太残忍了。”有胆小的女孩子忍不住说道。
“那妖魔吃我人族的时候就不残忍?刚刚那个被妖魔吓得屁滚尿流的不是你?”卢铭反问道。“吃人的妖魔本就不配得到我的任何尊重!我们用他们练兵、奴役、甚至屠杀,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是人族至上主义!屠夫!”
卢铭嗤笑了一声,懒得再搭理她。
有些人倒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姜瀛好心安抚他们:“大家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开个书院联合会,讨论一下接下该来怎么办。我们两家书院是联手还是分道扬镳,大家投票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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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沁没搭理这边的吵闹,她正在眼巴巴地讨好谢沉姗,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问她渴不渴,谢沉姗不肯搭理她,她就手欠地扯人家手指,撩人家头发。
“季沁!”谢沉姗终于被她惹得冷下了脸,“你再碰我一下!”
季沁连忙蹭了过去:“你看我一眼嘛,你看着我,我就不闹你了。”
谢沉姗看着她明朗的笑容,呆愣片刻,略显狼狈地侧过了脸。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在她落魄的时候遇到季沁,刚刚在那只猫妖的爪子底下,以前在幽州的恐怖记忆重回脑海,她真的感觉自己快完蛋了,当时唯一的想法是还没来得及跟季沁和好,但是被季沁救起之后,她那点莫名其妙的小自尊又发作,季沁越上赶着扑上来讨好,她越觉得自己落魄难言。
糙如季沁哪里明白谢沉姗那些纠结的小心思,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也变得蔫巴巴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前说过,无论我做错什么都会原谅我的。”
谢沉姗看她这模样,也有些心疼,但心中还是委屈难言:“你说我们是好朋友,可你连名字都骗我。”
季沁连忙道:“那不算骗,我真的也叫李言心,我娘姓李,又是清郡李家的嫡女,所以我们姐弟俩从小都是两个名字,这边家里用一个,外祖家那边用一个,不信你问季二。”季沁指了指正在烧火煮饭的可怜小童工。
季二听见姐姐的话,轻咳一声,故作乖巧道:“家里喊我季二,外祖家喊我李二,确实有这事。但是我却真不知道我姐为什么不告诉你‘季沁’这个名字,一般人都知道的。”
谢沉姗脸色原本雪后初霁,此时顿时重新冷了起来。
季沁瞪了一眼弟弟,季二得意冲她做了个鬼脸。
她又看向谢沉姗,满腹都是无奈,这就是她总觉得无从解释的原因,她自己也真的想不起来当初在晋州的时候为什么只用那一个名字,对姬珩是如此,对谢沉姗也是如此,空留这一堆烂摊子没法处理……她那时候到底是想逃避什么?
“沉姗……其实,我这两年大病了一场,今年才慢慢好了起来,但是脑子还糊涂得厉害。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你的事情,只是想不起来……我想起来之后再给你解释可不可以?”季沁态度软软地求饶。
谢沉姗面色一紧,立刻直起身体,甩出一连串问题:“怎么生病的?很严重吗?现在还难受么?为什么不找个好大夫仔细看看?”
季沁看她紧张自己,眼角眉梢露出小得意,立刻拿乔起来:“疼,这会儿胸口疼得厉害,要沉姗揉揉才能好起来。”
谢沉姗竟然当真,小脾气顿时甩在脑后,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季沁,反倒埋怨起自己来:“是我脾气不好,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要是我能多理解你一些就好了。”
“没关系。我以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忘记了什么,这些日子见到你之后,才觉得重新充实起来,我们能重新相遇真好。”季沁认真道。
“傻话。”谢沉姗嗔了她一眼,却又忍不住掩嘴轻笑。
季二在一旁偷听,越发觉得无言以对。他以前听人提起过谢沉姗,知道这是个极为冰雪聪慧的姑娘,但是为什么这会儿感觉这姑娘有点傻呵呵的……他姐这明显是纨绔哄小姑娘的老套手段啊,街头三岁姑娘都骗不了,她怎么这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