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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风抱着金鱼来到李远家的时候是个安静的下午,阳光很好,空气中有细小的颗粒浮动。
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上藤蔓已经开出了淡粉色的花儿,他不记得自己离开时这里也是这样的。
原来从第一次来到这里至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他一个跨越千年而来的古人渐渐适应了全然不同的生活,那么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想要试着了解李远了?
毕竟他帮过他那么多。
“就当是还人情了。”郑风小声重复了一遍。不过等下见到该说点什么比较好呢?上次两个人谈话好像也不是很愉快呢咳咳…
皇帝陛下最终决定把鱼放在李远家台阶前面。
总之眼不见心不烦,聚会也参加了,虽然没见到什么大神,礼物也送下了,虽然没留下落款人。郑风放好鱼缸之后满意地拍拍手,向剧组只请了半下午的假,现在也差不多该到回去的时间了。
“来吧!”郑风对系统张开双手,“带我瞬间转移!”
许久没有启动的系统闷闷传来俩字:【不转】
[……你说啥]
系统翻白眼:【…李远准备出门了,难道你要在他面前转嘛?】
话音刚落,白色的门把手微微动了动,李远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他还是一身公事公办的西服,郑风发现这个人对生活的要求似乎格外简单,连衣柜的西服和衬衫都清一色的黑白。但是别说,这两种颜色也格外适合他,干净的衬衫配上笔直的西装裤子,把李远过分俊美的脸庞衬得分外清冷。
李远朝旁边看了一眼,郑风连忙躲到了草丛里,李远当然没有发现他,事实上他连地上的那盆鱼都没有瞧见,扣上袖口便离开了。
靠,郑风暗自腹诽了一句,这脸比他在大庆当皇帝的时候太傅那模样都无欲无求。
可是谁能相信呢?好人从来站不上权利的顶峰。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老早郑风就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当皇帝。想来他穿越之后现在的大庆该是由他大表舅继位了吧?也不知道翠花…呃等等,她应该巴不得他继续失踪下去。
这么一想还真是十分地忧伤啊…
郑风:难过到都不想拍戏了怎么办?翠花让我如此憔悴…
系统:…宿主你学坏了,想跟踪李远你就直说。
[大胆!]郑风一拍大腿:[朕是像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的人吗?]
五分钟之后。
[奇怪。]鬼鬼祟祟尾随在ks总裁身后的男人左右张望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头顶的鸭舌帽。
[李远这方向不是去ks呀,这是去哪?]
去…去你妹啊系统表示你不是不干这事吗啊摔!
可郑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远来的地方会是墓地。
坐落在城市的郊区,事实上只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不转任何一个弯,哪怕曾经路过几次,郑风也从未意识到那片开满着灿黄色的小花的山坡会是这样沉重的地方。
李远的脚步在南街公墓四个字面前停下。他抬头看了看,弯腰从路边拾下来一朵花,然后推开铁质的栏杆,一层一层踏了上去,大理石的灰色墓碑在阳光下一排排静静耸立在上坡,仿佛沉默而遥远的行星。
李远半蹲下来,把那朵花轻轻放在了墓碑前。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不出情绪,纤长的睫毛却下意识地垂了下来。
是难过的吧?郑风想。他没有出席生日宴会,那么李远一整天就一个人待在家里,怪不得徐子晨会说今天对他而言是特殊的日子,原来是因为曾经有亲人离世。
郑风赶紧朝墓碑的方向鞠了一躬,不管是谁,都请原谅他一时莽撞吧,他真的不是有意冒犯跟来的。
这么想着,郑风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离去时连呼吸都是想象不到的小心翼翼。
于是一扭头刚就好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皇帝陛下听见自己脖子咔嚓断裂的声音。
“…朕要说朕是路过的你是不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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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风被李远拎小鸡一样扔进了车里。小皇帝全程心虚耷拉着脑袋。
李远面无表情:“系上安全带。”
郑风立刻老老实实照做了,低声道:“对不起…”
“嗯。”对方的眼神淡淡划过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郑风连忙解释:“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不管你怎么生气我也不会反驳的,这次我确实做错了!”
“为什么跟踪我?”李远的语气不痛不痒。
“我...”
郑风哑然,他无法回答。
最初是对李远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他脾气有点古怪,也不喜欢说话,除了看书跟嫖都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可是当几分钟前他一个人站沉默地半蹲在墓碑前的时候,郑风却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想起两个人住在一起时曾经见到过李远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熟睡,手臂下零零散散摆放着厚厚的文件,安静的脸上没有一点防备。
他记得那时候也有过相同的感觉,这种孤独与悲伤源自哪里总是不得而知,也许从头到尾感受到的只有他自己。
李远没有再开口,发动了汽车,于是郑风也没继续说话。
一时间只有沉默。
汽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可以听见飞鸟掠过的声音,盛夏的天空是金色的,空气中弥漫着蓬松的花香,临近黄昏的晚风吹在脸上,暖暖的温柔。
“我知道…”平缓驾驶的声音里,李远乌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我知道你们在剧组可能听到过什么无聊的传闻。”
“......”郑风被戳穿一样心虚,要知道李远可是拍戏期间的热门讨论话题,于是老老实实地一股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各种传闻八卦全讲了一遍。
毕竟话题的主人公就在眼前,于是郑风越说越兴奋,直到最后差点手舞足蹈:“你知道吗?当初戚七还编鬼故事吓我,说你有个未婚妻…”
李远的车猛地一刹闸,郑风险些被直接甩出窗外。
李远侧过头来认真看着他。
“我确实订过婚。”
“......”惊魂未定,郑风反应了半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过未婚妻,比我小一岁,但后来婚约取消了。”李远重新发动了汽车,语气平淡地几乎不像是在叙述自己。
“可是为什么取消了?”
“她死了。”
“......”郑风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吐不出一个字。
夕阳终于落尽,在地平线的浅浅的那端,像老人眼角凹陷下去的皱纹。
一时比一时黯淡。
他不记得他们是如何结束了这场谈话,只记得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曾经有过窒息一般的沉默。当天空便成铅灰色的时候,郑风把脸过去看着眼前的晚高峰。
华灯初上,男人却忍不住动了动眼皮,沉重地几乎看不清眼前。郑风心里想着昨天拍戏在雨里淋了一天才导致睡眠不足,今晚要回剧组的话肯定迟了,人却已经先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里有黑色的飞鸟掠过天空的声音。
他抬头看着时间燃成灰烬。哗哗作响。直到眼眶酸涩,生理的泪水滑下来。
有人远远站在那,张开怀抱。
哗哗…哗哗…哗哗…
“郑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只手伸了过来放在额头上,微凉的温度让他感到十分熟悉。
“低烧。”好像有人这么说。
郑风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沉的,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已经被李远杀人灭口了。扭头看向窗外,天空已然一片漆黑。
屋里没有开灯,灰沉沉的,门缝里透出一丝明亮灯光,传来楼梯的轻微的脚步声。
好像很冷清呢。不过,这不是李远家吗?
郑风刚想起身,才意识到浑身又酸又痛,只好又躺回去,偌大的落地窗让房间被衬托地格外沉静。
郑风意外于这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连卧室的被褥似乎都没有改动。枕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郑风感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似乎随时都会跳出额头,“嘣”地一声把自己炸得血肉模糊。
就像李远开口的时候,郑风整个世界都惊得一片一片轰蹋下来一样。
门突然打开了,灯光刺激地郑风忍不住用手挡住眼:“谁?”
“是我。”李远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又转身把门关上了。
郑风这才睁开眼睛,李远并没有打开屋里的灯,黑暗里只能看见一个修长的轮廓,郑风能想象对方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只是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一扭头,看见窗台上透明的玻璃鱼缸。
月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