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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姜氏还是疼惜周一柱的,也不管之前周家曾拒绝过泾阳侯的求亲。她寻了时机,托人去探宋夫人林樾蓉的口风。
林樾蓉讶异非常。诚然泾阳侯曾代子求婚于周家二房,这些她是知道的。可是周忌不是拒绝了么?给的理由也很正常。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而且她记得清楚,前世,周家三姑娘,就是那个叫周一柱的,跟宋愈毫无关系啊。怎么回事?
她知道很多人,很多事,都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她不该再沉迷于过去,今生与前世不同的。尽管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仍然无法说服自己答应周家的建议。
或许在外人看来泾阳侯府的公子与忠勇侯府的小姐的确很合适,门当户对,才貌相近。但她心里清楚,事情没这么简单。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周家过了这么久反悔,兴许是这周三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呢。
不管怎么样,她上辈子对不住周暄的同时,也不大对得住宋愈。如今周暄婚约已定,而且周暄似乎很讨厌很讨厌跟泾阳侯府有关的一切。——她甚至怀疑周暄同她一样,也有前世的记忆。林樾蓉想补偿,一则周暄不肯配合,二则她自己内心深处也不大敢。
她不能让宋愈的婚事就这样胡乱订下。这一回,就算宋愈娶的不是周暄,也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大概也只有宋愈和周暄都幸福,她才能真正放下前尘往事吧。
——做了母亲的林樾蓉,心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前她执著的许多东西,现在看来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不,也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比如周暄能和宋愈幸福生活在一起、比如丈夫对她的感情能像他前世待她那般……
可是,这一切仿佛都是不可能得到的。她努力过,争取过……然而没奈何,还是以失败告终。她现下拥有的,也只有她的女儿了。
那是她的命!跟女儿比起来,一切似乎都真的微不足道了。
原谅不原谅,爱不爱又怎么样呢?说句不好听的,甚至是谁当皇帝,兴国公府会有什么下场,跟她关系也不大啊!
林樾蓉思忖了许久,委婉拒绝了忠勇侯府的提议。她只说宋愈远在江南,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不敢耽搁周家姑娘。
宋夫人的回应,在姜氏的意料之中。她幽幽叹了口气,也说不上多失望,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给女儿争取,她也试过了。只是天意如此,勉强不得。
姜氏亲自见了女儿,说了自己的行为,以及宋家的回应。
周一柱只低着头,也不说话,好久才道:“知道了。”
姜氏瞧着女儿,周一柱长大了,她也猜不透周一柱的想法了。可她不能把一颗心全扑倒周一柱身上。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有刚出生的小儿子需要照顾。
“你好好想想吧。”姜氏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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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侯知道周家反悔来议亲的事,已是数日以后了。他犹记得当日他开口向周家求亲反被拒绝的事情,到现在他心里还憋着口气。
周家的姑娘又不是天香国色,不是瞧不上他儿子么?这又反悔做什么?
他有些埋怨林樾蓉的隐瞒,让他错失了一个当众教周家没脸的机会。——他向来记仇,可还记得当日周家父子的百般拒绝呢。
然而他并没有向林樾蓉表露自己的情绪。
是,现下他们早就结束了冷战,在外人眼里,他们看起来相敬如宾,异常和睦,跟这世上所有的模范夫妻看起来毫无差别。
可是他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是在越走越远的。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太多太多。
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他也隐隐约约猜到这问题出在哪里,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似乎每一种都很有道理。
但是,他们谁都不肯先开口,不愿意把问题给敞开了说明白。
就这么拖着,两个骄傲的人,谁都不愿意低头示弱。
除此之外,泾阳侯还有其他猜测,那就是他们之间或许还存在着误会。也许当初是他想的太美好,她是真的不大理解他。——至少她远没有桂姨娘理解他。
可能真的是因为她太年轻吧。有时候他也想,那个时候,她要嫁给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泾阳侯不敢深想下去。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也许稍微糊涂一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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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在十七岁那年,披上嫁衣,嫁给了路征。
——在本朝,十七岁出嫁,已经算是挺晚的了。
按风俗,周暄作为孙女,本来需要为祖父守孝一年。但是周恕夫妇的意思,还是等到二十七个月后,才又提起了周暄和路征的婚事。
——做父母的,不舍得女儿出嫁,总想再多留几年,但是一则女儿年纪不小了。二来周暄下面,周一弦的未婚夫家姜家也催的厉害,还有个未定亲的周一柱,实在是拖不得了。
而且,路家也催婚了好几次了。
杨氏再不舍,也得让女儿出嫁。杨氏出身平民,不过手头上却有不少闲钱。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添妆的时候几乎是尽自己所能。
——当然儿媳妇路随玉也不会说什么,事实上,路随玉赠给小姑子的陪嫁也甚为可观。毕竟这是要带到路家去的。
成亲当日,上轿前,母亲和嫂子拉着自己的手,万般嘱咐,周暄一面听着一面点头,有些不大自在,还有些恍惚。
女儿嫁过去,不必伺候公婆,直接就是当家太太。两家离得也近,他们可以照顾女儿。路征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肯定会对女儿好……
杨氏找了好多好多的理由,想让自己放心,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
路随玉一面劝小姑子,一面安慰婆婆,口中不停地说道:“娘,不过是从一个家到另外一个家。儿媳妇会常去看她的,征征也会对她好的……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杨氏这才略略止了泪,但心里仍是不舍。
周暄握着母亲的手,心头恍惚:真的就要嫁出去了么?
从被盖上盖头开始,周暄就开始恍恍惚惚,任人摆布。直到被大哥背上花轿,她才在晃晃悠悠的花轿里回过神来。
视线被遮挡着,她只能看见晕染开的红,耳旁是杂乱的,热闹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周暄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眼前浮现许多画面,有她记忆中的和路征初见,有他们相处的场景,也有一些零星的,模糊的,婚后场景……
——当然,并不是她与路征的婚后场景。他们还没成亲。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从路征那里看来的,或是她从宋愈那里听来的场景。那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好像坠入了冰窟中,身子隐隐发抖,牙齿相撞,格格作响。
她摇摇头,努力赶走这些奇怪的念头。
今天可是她成亲的好日子,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那些跟她都没关系,她不是周令仪,那些都跟她无关,那只是宋愈的臆想。
她会活得很好,她和路征成亲,他们会很开心的,他们会很幸福的。
周暄心里渐渐有了底气,身子也不像方才那般冰冷,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听外面热闹的、温暖的声音。
她很快就要看到路征了呢,她好久没见到他了。他们以后就会是夫妻了呢。
——若在往日,视线被遮挡,周暄肯定会内心焦躁不安。不过,因为今天是特殊的,头上蒙着盖头,她竟然感到了安心?
她老老实实地任喜娘摆弄,该抬脚就抬脚,该走路就走路,该拜就拜。每做好一件事,她就更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