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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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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宜的心思又太过显眼,她忍不下这口气受不得这回屈,一心想夺回自己嫁妆又没那个本事,就来挑拨了她出头。

    送走木宜,她想起清晨所见的简箬笙,确实少见的妙人,且那副羞窘神情恐怕也是逼于无奈。

    眼下心中大石已去,木容再和石隐赌气可到底安心了,这一安心便觉出多日修养不善来,唤了莲子莲心来洗漱后便倒在床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冬姨瞧她睡的香甜,这也安下心来,留了莲子守夜,她们小心掩门而去。

    暗夜漫长,月上中天时,黑暗屋中忽然一道悠悠叹息:

    “累我做梁上君子,你却酣睡无心……”

    一道暗影缓缓走出,至床头,万般眷恋,再三隐忍后,仍旧伸手,指尖在她颊上拂过,他轻抿唇角:

    “不过一面,你竟敢对那简箬笙动了心思,莫非真生了我的气?”

    提起简箬笙他忽然偏头思量了一下:

    “莫非他就是你说的……”

    未说完便先失笑,他竟把她的气话当了真,况且廉郡王府再落魄也是皇族,简箬笙堂堂世子,离她所说的落拓吃苦受罪总还太远了些。

    他自言自语,木容却是梦中触痒,动了一动,转过身去又沉沉睡去。石隐紧紧盯着她背影半晌,最终无奈叹息一声。

    院子里小门房的窗子错了一条缝儿,莫桑瞧着自家主子匆匆而来停顿片刻又匆匆而去,不由得叹气:

    “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翌日,阳光明媚,露出了春意盎然。

    木容是叫照在眼上的光给晃醒的,惺忪间还未睁眼,就听着外间小厅里传来叽叽咕咕小声说笑的声音。

    “谁在外头?”

    她懒懒唤了一声,就听外间一停,随即便有人推门而入,莲子莲心奉着热水紫姜,随后进来的竟是木宣。

    “四妹可真好睡,这都近巳时了才醒,我都来了好大晌了,你的早膳都叫我吃下去了。”

    木宣大笑引得木容也心下松畅,她笑着捏了片紫姜含进嘴里,就和木宣说笑起来:

    “堂姐吃了也好过放冷丢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大早的,堂姐到底是有要紧事,还是就为着我的早膳?”

    “我倒不惦记你的早膳,只是一早起还没穿上衣裳,就听见外间传闻,连饭也顾不得吃就来找你了!”

    木容正接了莲心拗好的热巾子擦脸,听木宣这话不仅扬眉,可木宣却偏住了口不肯告诉她,莲心便笑了起来:

    “昨夜里云大人府上出了事,一早起就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三姑娘的陪嫁受了三姑娘的令去害陈青竹,陈青竹伤的不轻,那丫头伤人后自觉逃脱不得,就跳进云府的水塘里溺死了,云二少爷的一个通房从那路过,恰是个有身孕的,一见浮尸惊动了胎气,眼下还不知好坏呢。”

    “可见还是和你主子一条心,我说吊吊她胃口,你就不忍心全告诉了!”

    木宣说着做到妆台前,木容却是一眼瞧见了远远站在小厅里发怔的海棠。

    “你若担心你主子,就回去看看她。”

    海棠没做声,只垂了头。木宣也去看了海棠,倒是笑了一句:

    “我瞧着脸上的痕迹淡了许多了。”

    海棠这才抿嘴一笑眉头舒展,可见着那点子主仆情也叫木三的薄情给消磨尽了。木容倒是盘算着,这海棠要真可信,给了阿宛也是好的,她身边总也缺一个忠仆帮衬。

    “要预备下马车么姑娘?”

    “不必。”

    莲子奉了一盅热牛乳进来,顺道请示,昨夜她听见了木容和赵出说今日会接木宛回来。

    “话是那样说,静安侯瞧那样子是不会放阿宛的,况且以阿宛现下状况,还是在侯府好些。”

    赵出势必用心,还有玉瓶儿在。只是她现下对云家的事更好奇些:

    “木三的陪嫁,莫非是水仙?”

    她听海棠提起过,木三嫌弃她容貌丑陋,如今换了水仙贴身侍奉。

    “不是呢,倒是个叫危儿的,好似原先在峦安时还在你院子里伺候过的那个。”

    木宣正拾着木容绣框里的络子看,对于危儿忽然又成了木三陪嫁这种事也不觉着稀奇,毕竟大宅子后院里谁没个弯弯绕绕的。可木容就好奇了些,这危儿可是个极聪明的,怎么就在这上头折了性命。

    左思右想总觉着古怪,这事恐怕还和石隐赵出脱不得干联。

    “听说昨儿夜里大姐和六妹在府门外吵闹,虽说夜间寂静,可这事到底瞒不住,本身木家如今名声就不大好,现下可就更不堪了。”

    木宣话有些嘲讽味道。

    “好不好的也都到如今境地了,所幸二叔一早和这边划清界限了,总还连累不到你和堂哥。”

    “他划不划的和我们可没相干,如今我和哥哥自在外过活,哥哥跟着周家做生意出手阔绰了些,前几日继母就领着几个弟妹到府上来攀亲近,叫我给撵了出去,没见过这种的,不知道养育照料,如今有了好却要沾光!”

    木宣一贯的小气木容清楚的很,可听了她这睚眦必报的话还是禁不住发笑:

    “堂姐说的很是。”

    姐妹两个闲话一二,木宣又赖着木容打了两根络子,临到晌午这才告辞,木容便把莫桑叫到跟前来,把那些事又细细问过,沉思不已。

    依着他们秉性,上自石远下到如今的洺师叔,当初都是追随先帝之人,后又交在瑞贤太子手中,虽为暗卫却到底心性磊落,连带着教出的徒弟一个个也不会伏低做小权谋阴私,更舍不下人心。

    他如今的关键,只在那一个物件上。照理说那物件如不是当初随着瑞贤太子一并烧毁在东宫,便必然是在害他的人手中。到底事出突然,瑞贤太子并没有和二殿下一般提前预警,更没个时间可以交托。

    可莫桑却说,这几年里也总算探出了那东西的下落,只在宫中,甚至就在圣上上清殿内书房密室里,如此说来,当年之事的手笔,便是当今圣上为之了。

    先不说当年仇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住石隐性命才能扭转乾坤。

    宫里的东西,大约也正是宫里的人才好动手。

    不期然间木容想起了贵妃,甚至还想起了贤妃。这二人是如今宫中除圣上外最得势的主子,一个身份尊崇一个最是得宠。那东西,除了圣上也只她们能有机会得手了。

    正盘算着,却见冬姨进来:

    “姑娘,那边府里派了人来,请姑娘往云家去一趟。”

    木容一听这话就烦闷,那边木三才叫人坏了陈青竹,这边就叫她往云家去,照理说此事不该梅夫人出面应付才是?正欲推病不见,又想着她推了今日明日必还要登门,这般吵闹不如明着回绝。

    “叫进来吧。”

    木容闲暇只爱打络子玩,现下手也没停,捏着根黑线搭配了大红打着一个攒心络,就听着冬姨领了人进来向她行礼问安,一听声音木容倒抬起头来笑了笑:

    “梁妈妈?莫不是芳姨娘生产了?是弟弟还是妹妹?”

    早先在峦安时梁妈妈也曾给过她几次相助,不论真心假意,木容却肯卖个面子,只是梁妈妈一听她这话面色却不好起来:

    “芳姨娘她……她不见了,怎样也寻不到,我便领着人这一回随着苏姨娘一道回来了。”

    木容适当做出惊异状,却也掌控着分寸没再多问,梁妈妈自然忙着说起今日前来的任务:

    “四姑娘大约也风闻了,昨夜里云家出了事,牵连进了三姑娘,如今云府吵闹不堪已送了三姑娘回府,云大人似乎动了休妻的念头,老爷想请四姑娘往云家一趟,探望探望陈贵妾,也算宽慰了云大人,过了这阵子风头慢慢缓过去也就好了。”

    木容捏着络子一根一根往里压,听了这话却是笑了:

    “三姐顶着不贞失德的名头,如今又犯了不贤善妒的大忌,云家要真休妻,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父亲不懂后宅的事,莫非梁妈妈也觉着此事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管?”

    梁妈妈一贯懂得审时度势,自然露出为难神情:

    “自然是不该的,夫人今日一早便去求见了左相夫人,此事由左相夫人出面讨个人情才是最好的,可偏偏左相夫人病了见不得夫人。况且……”

    左相夫人显然也弃了木三这颗子,木容正听着,梁妈妈却忽然一顿,惹得木容也停手抬眼去看她,她也正紧紧盯住木容,忽而一笑:

    “也是云大人说的,若是四姑娘肯去,他便卖这个情。”

    木容一下忍不住冷笑起来,她去?云深竟是到如今都还不肯死心。本想一口回绝,可木容却是忽然转念一想,反倒笑了起来:

    “话既说到这里了,梁妈妈便回去吧,等我安顿妥当了就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