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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有人取笑。
“泽哥现在像不像守财奴?”
“像守妻奴,如果我们不让他进,他肯定就站在厨房外,做一块望妻石。”
“哈哈哈哈……”
陆泽淡淡地关上了厨房的木门,隔绝了外面令人脸红的笑声偿。
他走了过去,什么也不做,就粘在了温绮瑜的背后。
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撄。
漆黑的眼眸里,沁着浓郁的笑意。
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陆泽修长有力的手臂放在了温绮瑜纤细的腰上。
盈盈一握。
他忍不住用力一握,太瘦了。
他轻笑。
瘦得仿佛一不小心就可以拧断她的腰。
温绮瑜要淘米做饭,还要煎蛋,走来走去,背后总跟着一个巨型婴儿,束缚着她的动作。
她白皙的手指握着手动打蛋器,手速很快地搅拌着蛋黄和蛋清。
陆泽呼吸的气息,温温热热。
声音低沉,“我来帮你打蛋吧。”
他说着,大手覆在温绮瑜的小手上,完完整整地遮掩了她的白嫩,握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
温绮瑜只觉得,手背薄薄的皮肤都要烫得灼人。
毛细血管里的血液仿佛也灼烧了起来。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泽这样根本不是来帮忙的。
“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早饭,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陆泽的眼眸暗了暗,不太开心,“不要,真不想让你给那帮臭小子做饭。”
他轻笑,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的脖颈。
“要不,不做了吧?”
他用力地揉了下温绮瑜的手,如棉絮一般柔软,“这双手,只可以给我做饭。”
他说完,就强行地把温绮瑜的手从打蛋器上移开。
温绮瑜今天心情还可以,她刻意不去想温耀昨天说的话,只对陆泽孩子气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别闹了,外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吃早饭呢……”
陆泽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好吧。”
他顿了顿,声音含笑,“幸好,你生的是个小公主,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跟自己的儿子吃醋。”
温绮瑜重新拿起筷子。
抿了抿唇,唇边的笑意很轻浅。
打蛋器碰撞的声音重新响起,略略嘈杂。
陆泽清朗的声音穿插在其间,“不过,小橙子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以后再要一个女儿吧,给她生个妹妹……”
“你说,怎么样?”
温绮瑜打蛋的动作没有停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眼底的笑意却以着很慢的速度,缓缓地消散。
那点笑,就像飞鸟轻点湖面,轻起波澜,虽美,却只有一闪而逝,无处捕捉。
陆泽还在笑,“生两个孩子刚刚好。”
温绮瑜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陆泽清朗的笑声却像是一团被浸湿的棉絮,堵在她的心口。
不沉重,却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再和陆泽生一个孩子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做不到心无旁骛,也做不到毫无芥蒂……
就算现在和陆泽在一起,和他离得再近,她也总觉得,她把自己隔绝在了一个无形的玻璃罩子里。
她看着陆泽对她好,对她温柔,一步又一步地想要弥补她。
她可以接受,却始终做不到……
原谅。
离别的那三年,就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牢牢地刻在她的心口。
每当快要愈合的时候,总会再次狠狠地裂开。
争先恐后地暴露出,内里的腐烂。
刚到德国的前几个月,孕期的不适应,异国的陌生,以及漫长的孤独,时时侵袭着她。
白天在人前的她笑得再开心,深夜醒来,却常常泪湿枕头。
无尽的夜色,就像一只张着大嘴的野兽。
时刻都会吞没了她。
那个时候,脆弱的她,就会想起陆泽。
她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黑得可怕的夜色,手无力地按着因为怀孕而抽筋的大腿。
孤独击败了她。
她控制不住地在黑暗之中,呜咽出声,泪流满面。
如果,如果陆泽现在出现,她就原谅他,她就什么也不管了……
大概期待了太久,也失望了太久。
到了后来,她已经成了无所谓的麻木,陆泽似乎也只是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名称。
孕期有一次,卢茜茜和她视频。
欲言又止地提起了陆泽,问她,现在还想他吗?
她也在问自己,想吗?
似乎会想,但真的没有什么其余的感觉了……
卢茜茜却不怎么相信,犹犹豫豫的模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小鱼,如果陆泽以后想回头了,你会原谅他吗?或者说,他怎么做,你有可能会原谅他啊?”
这个问题,在卢茜茜问之前,温绮瑜没有想过。
她看着视频里卢茜茜的脸,有些走神。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似乎是……
除非陆泽为她死一次吧……
温绮瑜回过神,轻轻地扯出微微的弧度,眼眸微弯,笑意清冷,继续搅拌着蛋液。
蛋液其实早已经打好了。
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微光粼粼。
死一次?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怎么可能为她死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卢茜茜当时还开玩笑说,哇,不愧是小鱼啊,狠起来,比谁都狠心。
陆泽久久都没听到温绮瑜的声音。
空气里静谧的
流光闪烁的眼眸里有了些暗色。
他抬起了头,微微远离了她的身体,眸光落在了她低垂着的后脑勺上。
笑意似乎未减轻,只是唇边的弧度却显出了古怪的僵硬。
他不动声色地拿过了温绮瑜手里的碗,转移话题,“好了,蛋液打好了,我来煎蛋吧,你准备其他的东西。”
陆泽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煎蛋的煎蛋还是会的。
温绮瑜也没跟他争,两人古怪地沉默着。
厨房里,只有锅碗瓢盆发出的碰撞声。
半个小时后,早饭终于做好了。
陆泽松松地挽起了袖口,露出了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先将煮粥的锅全部端了出去。
外面一群饿狼,还是直接让他们自己舀好了。
他眉目舒朗,挑了挑眉毛,仿佛在里面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自己进去拿碗吧,不要累了我老婆。”
在美国,一群人一致认为陆泽是最难搞的。
没想到,他恶心起来,这一群大老爷们都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鸡皮疙瘩。
“够了哈,泽哥,别恶心人了。”
“妈的,我一脚狠狠地踢翻这盆狗粮。”
“吃狗粮就吃饱了,早餐都可以不用吃了。”
正好温绮瑜手里端着盛了青菜的盘子,立马有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笑意盎然,眉毛扬起,故意装出一副“奴才样”,几个大步跨到了温绮瑜的面前,“哎哎哎,嫂子,我来拿,您休息着呢,不然泽哥可要吃了我。”
温绮瑜笑了起来,微光里,眸光流转。
“不用,我来拿好了。”
桌子也不够这么多人坐,大家也就随便地坐下,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瓷白的碗,从桌子上夹了一些凉菜就着吃。
原本还在睡觉的女人们也稀稀落落地从二楼下来了。
妆容精致,一丝不苟。
有一些看到有吃的,也没说什么了,还有几人嫌弃早饭太过简单了,嘟着嘴,跟男友撒娇不肯吃。
男友都尴尬的很,平时撒娇就算了,今天这早饭全是泽哥的女朋友做的,她们没出力,有饭吃,还嫌七嫌八。
陆泽向来不是什么绅士。
他幽黑的眼眸里淬着雪山之巅上的浓厚寒气,带着长年久居高位的威压,冷冷地扫向了那些不满的女人。
他还没开口,她们各自的男伴都开始和稀泥。
“说什么呢,吃个饭还不得安生了。”
“吃饭,不吃就出去。”
“觉得不好,今晚就自己做饭去!”
大多数女人都乖乖吃饭,却仍有一个女人冷眼瞧着温绮瑜。
她带着锐利的审视目光,让温绮瑜不适地蹙了蹙眉头。
温绮瑜抿唇,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温绮瑜觉得她眼熟,却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便不再纠结了,大概是这些阔少爷随便带来充场子的某个明星吧。
她极力地忽略这样的视线,却仍旧有种被恶心的东西盯着的,带着难以挥散去的恶心感。
吃完了早饭,众人休息了一会,决定现在就去打真人CS,聚会的组织者很擅长这类的游戏,动作迅速地将几人分成了两个小组。
分配了服装和游戏枪支。
陆泽自然和温绮瑜分在了一个组里,他手里还拿了一把冲锋枪,代表着他是队里的主力。
游戏正要开始。
山庄里突然又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临先到的,他和陆泽关系好,之前自然也和这一群人玩得好。
组织的那个男人一看到苏临,眼睛就亮了,走过去和他碰了碰手,“我靠,苏临你小子怎么来了?昨天邀请你,不是说不来了?”
苏临笑意浅浅,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山里的空气寒冽,他冻得皮肤有些白。
眼底却笑得仿佛落满了所有的阳光。
组织者又锤了下苏临的肩膀。
“是不是因为泽哥来了?”他顿了顿,“不对啊,臭小子,昨晚不都告诉你泽哥会来么?”
苏临淡淡的目光略过陆泽黑沉的眼眸,落在了温绮瑜的身上。
目光微深,又收了回来。
默了一秒,笑意更浓,“今天早上有空了呗。”
有人也笑,“管他为什么来呢,你是忘记了港城苏大少爷的称号了?”
苏临的人缘还真挺好。
“苏临,什么时候把你家新建的那艘游轮借我啊,想出海。”
“你是不是又想泡妞了?”
“大冬天的开什么游泳趴体啊?”
苏临没说话,似乎饱含着深意的眸光又淡淡地扫向了温绮瑜,突然就开口了,“你想出海玩吗?去南半球,港城冬天太冷了,湿气太重,澳大利亚好一些。”
陆泽原本就离温绮瑜很近,在苏临突然出现的时候,他的手就搂在了温绮瑜的肩膀上。
按着她的肩胛骨,让她靠着自己的怀里。
苏临这句话,分明问的就是温绮瑜。
陆泽墨黑色的眼睛沁出了山风吹过冰雪的森寒,脸色有些铁青。
明晃晃的挑衅。
不过其余人没看出来,还以为苏临问的是陆泽。
“不是吧?借个游轮还要问泽哥?”
“你们俩从以前关系就那么好,要不是泽哥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是不是有猫腻了?”
“对啊,苏大少爷以前玩腻了?怎么这几年活得都快像苦行僧了?”
“上次小道消息还说你在德国养了个女人呢?是真的吗?”
有人大笑,“别说小道消息了,上次报纸上还瞎编说陆泽和苏临抢一个女人呢,你们说好不好笑?”
这人只是想开个玩笑,活络活络嘴皮子,顺便活络活络气氛。
却没料到三个当事人,一点儿陪笑的意思都没有。
缓缓缭绕在周围的气氛,有了几分的凝固。
组织人不知所以,只能尴尬地咳嗽一声,“对了,苏临,玩CS来我们这一组吧,泽哥那组本来人就比我们多。”
苏临没什么意见,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个出现的人是骆宜之。
她今天穿着轻便,简单的羽绒服和牛仔裤,一双黑色的登山靴,搭配着利落的短发,有几分巾帼英雄的感觉。
在场的人大多认识这位当红的女明星。
不过,谁也没请她来。
彼此望着彼此,一脸茫然。
有些人却想起了陆泽和她的绯闻,眼神古怪地在陆泽、温绮瑜和骆宜之三人身上流转着。
温绮瑜看到骆宜之出现了。
从厨房开始,就被她压抑下来的森冷寒意,立马不受控制地从眼睛的深处浮了上来。
她垂下了眼睫毛。
陆泽冷淡的视线扫过了骆宜之,眉心就重重地跳了跳。
他根本不可能邀请骆宜之,可是其他人像是也没邀请她,那她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温绮瑜。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风吹得有些红的鼻尖,还有鼻尖下抿成没有弧度的、冰冷的直线的唇。
大抵是山里的寒意太过森冷了吧。
陆泽的心口像是冷冽的寒风过境,一片狼藉。
温绮瑜觉得是他邀请了骆宜之吧?
她还是不相信他。
应该说,她从来没想过相信他,或许,她也从来没想过认认真真地和他重新来过。
所以在厨房的时候,才会用沉默来回答他那个令人可笑的问题。
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的用处。
骆宜之仿佛没注意到大家奇怪的视线,坦坦然地走了进来,目光含笑地看着空出来的迷彩服。
“嗯?怎么不欢迎我么?我来自我介绍下好了,我叫骆宜之,是演员。”
她取了一套迷彩服出来,“我跟谁一组?”
漆黑的眼眸闪过湿润的水光,像是山间清泉,看向了陆泽那一组。
温绮瑜嘴角扯出讥嘲的笑意,挣脱了陆泽的手。
陆泽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脸色有些冷凝,大手一用力,重新抱紧温绮瑜。
腕表的冷硬线条,用力得微微硌着她的瘦得突出的肩胛骨。
“我这组不收新成员了。”
他声音冷硬,语调也冷得如同外面的寒流。
这语气,分明就不可能是他邀请了骆宜之啊。
骆宜之脸上娇俏的笑意有些僵硬,还是打招呼,“泽哥哥好。”
她转身走向了另外一组,“虽然我很想和泽哥哥一组,不过……”她眨眨眼,“今天是我的朋友邀请我来玩的呢。”
她语气衔接得太自然,却又叫陆泽为“泽哥哥”。
大家一下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只能尴尬地笑起来。
温绮瑜抬眸,讽刺更深。
原来,刚刚在餐桌上,一直用令人厌恶的视线看着她的人,就是邀请骆宜之来的骆宜之朋友。
蛇鼠一窝。
她笑,眉眼满是风雪霜寒。
柔软的心脏一瞬间又向外竖起了尖锐的刺,谁也不能靠近,谁也不能离开。
泽哥哥。
呵。
真是够恶心的称呼。
恶心了她五年了啊。
*
等苏临和骆宜之换好衣服后。
组织者又跟大家讲了一遍游戏规则,以及游戏枪械的使用方法。
温绮瑜似乎一直在走神,眼底的笑意很浅,长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陆泽作为队长,正在试枪。
温绮瑜一不留神,头顶上戴着的感应迷彩帽就“嗡嗡嗡”地作响,不痛,就是震得她有些难受。
几乎是同时,她身上就传来了机械声。
“fired!”
对面也传来不怀好意的女声,“哎呀,不好意思,正在试枪,一不小心就打中了你,对不起,你死了呢。”
说话的人是骆宜之的朋友。
她挑着眼尾,细细的眼线勾勒出的尾度有些冷凝。
分明是在挑衅。
骆宜之也在试枪,黑逡逡的洞口,森森然就对着温绮瑜,二话不说,瞄准又开了一枪。
温绮瑜又中枪了,头盔震得更加厉害。
骆宜之调皮地吐吐舌头,笑得明朗,声音很坦荡,连周围人都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她说,“抱歉,刚刚借你试了下枪,结果证明,这支枪不错呢,射击真的很准。”
说完,她就把枪收了起来。
又补充了句,“对了,温律师,你也可以借我,来试枪哦。”
温绮瑜握着枪的苍白手指缓缓地用力,薄唇抿着,目光锐利地对上了骆宜之的眼眸。
如同淬了千年寒冰的利剑。
面对骆宜之的挑衅,她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勾着唇笑了。
游戏用的枪支是镭射激光枪,每个人身上都有感应器,每人有五条性命,戴着的帽子上的感应点,只需要一枪就可以爆头毙命。
刚刚骆宜之和她的朋友,就是对她侮辱性地使用了爆头。
温绮瑜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过去狠狠地扇骆宜之巴掌的冲动,她紧紧地咬着牙。
骆宜之的朋友得寸进尺,跟骆宜之嘀咕着。
“你还说她不好惹?这种小三,你就别跟她客气,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这种货色抢走陆泽。”
“看她就跟个包子似的,是不是因为在男人面前,所以要假装柔弱?白莲花做派啊,厉害,看我等会怎么打死她。”
三儿?
原来,她在别人的眼里,是陆泽的小三……?
游戏正式开始了,地点设在了山庄别墅后面的一片林子里。
前几天有下过雨,土地有些湿润,甚至有些泥泞,幸好众人穿着的都是军靴,踩着这样的土地,也还算稳当。
组织者还是强调了一遍,“哎哎哎,各位,一定要注意,比赛第二,友情第一哈!而且注意安全,地有些滑,别摔了,特别是各位美女们,保护好自己,冲锋陷阵留给男人们!”
陆泽是队长,他走到了温绮瑜面前,低下头,笑着,声音低沉,“注意保护好自己,杀敌就交给我了。”
他刚刚一直在讨论战术,没有注意到骆宜之对温绮瑜做出的事情。
陆泽的队友一听到陆泽的话。
调侃,“知道了队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陆泽笑着踢了下他。
温绮瑜抬起眼皮,对他点了点头。
裁判按下了开始的按钮,所有一切准备就绪,众人按照安排的位置躲了起来。
陆泽是队长,冲锋陷阵走在最前方,他似乎也杀敌最多,敌方阵营一直传来被击毙的声音。
温绮瑜一开始还在树干后面,旁边的几个男人头顶一直嗡嗡嗡地叫。
他们四处看。
“我靠,到底谁打的我?”
“妈的,我怎么又被打中了,哪个孙子?躲在哪里了?怎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对方有人潜过来了?这个龟孙子,专打男人。”
还没说完,他们的五条性命就用完了,连敌方是谁都没看到,就回到待命点。
温绮瑜还是背靠着树干,眼睛却看到了不远处露出了一角敌方的衣服。
她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枪,对准了那边。
敌方却似乎毫不畏惧。
直直地从遮蔽处走了出来,笑容清俊,清澈的眼底荡漾着浓郁的笑意。
举着骨节分明的双手投降。
清晨微明的光线,透过树缝,稀稀落落地照在了他的身上,长身玉立。
是苏临。
温绮瑜抿着唇,毫不客气地就打了他一枪,苏临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走了过来。
温绮瑜眨眨眼,“苏临,你干嘛呢,玩游戏呢。”
苏临笑,“对啊,对你我下不了手。”
“……”
“刚刚是你一个人打死了那些人么?”
苏临点点头。
温绮瑜自然知道苏临打死了其他人,却不打她的原因。
她下意识地蹙眉,“别过来了,等下被其他人看到,我们是敌对阵营,不然我要开枪了。”
苏临还是笑,他知道现在是在玩游戏。
不过。
他轻声道:“我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下,等会游戏结束,我们见个面,谈下话,很重要的事情。”
苏临一走,温绮瑜笑了下,漆黑的眼底浮冰沉沉。
她抿唇,半遮半掩地冲出了自己的基地,往对面埋伏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
要找骆宜之和她的朋友。
温绮瑜自然不是第一次玩这类的游戏,大学时代她在不少社团呆过,各类的游戏都有所接触,更何况,她以前还是学校射击社的成员。
陆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温绮瑜一眼就看到了骆宜之的朋友,因为她今天脸上的妆容格外的白,浮粉有些严重,在这样的时候,就格外醒目了。
温绮瑜把自己的身体藏好,枪口对准了她迷彩帽的死亡点。
三点连成笔直的一条线。
毫不犹豫地开枪,一击爆头。
那个女人被吓得尖叫了下,却有些愚蠢,不想着躲起来,却四处张望着,妆容很重的脸上浮起怒意。
“是谁?”
温绮瑜冷笑,原地不动,连续开了好几枪。
对方终于传来了“你已阵亡”的机械声。
骆宜之的朋友“阵亡了”之后,就发现了温绮瑜躲避的地点,却违背了游戏规则,大声地朝骆宜之大喊。
“宜之快藏起来,或者开枪,三儿躲在这里。”
温绮瑜勾勒出冷冷的弧度,动作很快,对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骆宜之爆头。
骆宜之被击中了一枪后,根本没想着躲避,却很快地朝温绮瑜这边跑来。
温绮瑜不躲,趁机又击中她
骆宜之在跑来的途中就只剩下了两条性命。
只不过,她转弯跑到了温绮瑜面前的时候,也击中了温绮瑜两下。
两人的脸色都擒着森冷。
最后还是骆宜之先“阵亡”,她阵亡了,却朝温绮瑜笑了下。
下一秒,她脚下一滑。
那边的泥土地经过雨水的冲刷,已经太过泥泞了,又很湿滑。
骆宜之摔在了地上。
她小小地叫了声,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满是隐忍,迷彩服沾满了地上的泥土。
狼狈不堪,却又柔弱地捂着脚踝。
像是扭到了脚。
她的朋友一瞬就明白了过来,大声叫道:“宜之摔倒了,游戏快点暂停吧。”
温绮瑜心中的火气灼然地燃烧了起来,她攥紧了手指,指节青白,露出了浅浅的淤泥痕迹。
她目光寒意汹涌。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像是陆泽,又像是苏临,亦或是其他的人。
骆宜之的手段还真是low,或许,却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温绮瑜看着她眼角眉梢,微不可见的笑意。
朝她笑了笑。
也跟着躺在了地上,湿润的、泥泞的土地沾湿了她的长发,她睁着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冬日遥远的天空。
如洗的蓝色。
漂浮的白云。
很少有鸟飞过的痕迹。
男人军靴有力地踩在地上的声音。
骆宜之朋友尖锐的声音先响起,“陆总,宜之扭到了脚,好像肿了。都说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老想着得第一,争第一,活生生把我们宜之逼得摔倒了。”
接下来,还有其余的凌乱跑来的脚步声。
远远的还有负责人紧张的声音,“怎么了?谁受伤了吗?”
温绮瑜在地上只躺了一下,就慢慢地坐在地上,她身上的狼狈程度不差骆宜之。
看起来也像是狠狠地摔倒了的模样。
只是,她不说话。
她抬眸,看向了陆泽。
他果然是最早赶来的人,听到了骆宜之摔倒,他就这么紧张么?
陆泽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温绮瑜的身影,眉头一拧,有些冷意。
骆宜之就叫住了他。
“泽哥哥,你还在生我气么?我脚好痛。”
陆泽的脚步一顿。
“泽哥哥,救救我,一定要救我。”
骆宜之的声音如丝如风地钻入了陆泽的耳蜗里,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凉薄的唇,脑海里的神经重重一跳。
当年,那个他无力解救的女孩,也想这么跟他说吧。
他眸色一深,拳头紧紧地攥起。
视线却仍旧睨着温绮瑜。
从她粘着泥土的头发,到她微脏的面孔,再到她的脚踝。
眸光越发漆黑。
温绮瑜却已经不再看他了,她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阴翳。
真是漫长的绝望啊。
大抵是加拿大的那几天,她竟然不知不觉又对了陆泽有了期待。
赶来的众人先是因为尖锐的女声,注意到了骆宜之摔伤,不禁心里有些怪温绮瑜,太过注重比赛,害得有人受伤,比赛终止。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笼罩在了温绮瑜的身上。
就有些拿不准了。
温绮瑜看起来也像是摔伤了的样子,而且一言不发,比起一直闹着疼痛的骆宜之似乎更加可怜,更加严重。
苏临沉下脸,迈着脚步就朝温绮瑜走去。
陆泽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三两下路过骆宜之,走到了温绮瑜的面前。
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泥泞,弯腰横着抱起了她。
抿唇,吩咐那个组织人,“宜之脚受伤了,估计得去看医生,山庄里有紧急医生么?如果没有,你开车带她下山吧。”
组织人怔怔点头。
骆宜之坐在地上,咬着下唇,面色惨白。
“泽哥哥……”
陆泽深吸一口气,冷淡道:“你跟着他下山去看医生吧,伤筋动骨不是小事。”
骆宜之的朋友瞪圆了眼睛,眼妆夸张,气愤满满地指着陆泽怀里的温绮瑜。
“陆总,她刚刚假装摔倒的!我都看到了……”
她还未说完的话,被陆泽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眸吓得收了回去。
陆泽抱着温绮瑜穿过了众人,冷着脸,回到了别墅里。
身后的骆宜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面色如同纸一般的苍白。
摇摇欲坠。
而苏临,手指蜷缩了又松开,低下头,笑意浅浅,在幽远的树林里,立成一道孤独的剪影。
*
陆泽抱着温绮瑜径直进了他们房间的浴室里。
军靴很脏,一路的脚印蔓延。
温绮瑜从陆泽抱起了她,她就直直地盯着陆泽,扫视着,逡巡着,从他凌厉的眉毛,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再到那线条冷硬的下颔。
她不说话。
脑子里一团糟,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脉络里,奔涌着的血液。
渐渐的,眼眶里似乎氤氲起了湿气。
却不足以化成令人呜咽的泪水。
只是水光盈盈。
陆泽也不说话,动作很快地把温绮瑜身上脏脏的迷彩服脱了下来,他像是隐忍着什么,又接着脱掉了她的毛衣,她的裤子。
不顾温绮瑜的反对,脱得只剩下了一套内衣裤。
屋子里还是有些冷的,尽管空调的温度很高。
温绮瑜白皙的身体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陆泽认真地上下扫视着她,反反复复地确认,又用毛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土。
眼眸深深,一把搂紧了她。
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身上仍旧穿着厚厚的迷彩服,沁着室外的寒气。
温绮瑜抖索着,“冷。”
她说。
陆泽拉着她,开起了淋浴间的喷头,温热的水,临头降下。
陆泽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两人都不着寸缕,紧紧地贴着。
水声哗啦啦,有些嘈杂,陆泽顺着水流的方向,从她的额头吻起,吻着她香甜的唇,最后含住了她的胸口。
他轻声开口,“下一次,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温绮瑜听得有些吃力,她的注意力被水流分散了些,又被他四处点火的唇夺走了些。
“幸好,你今天没真的摔伤,也没真的狠心摔伤自己。”
“你不希望我照顾骆宜之,你告诉我就好,不必一起摔倒来试探我。”
温绮瑜仰着头,白皙的双手难耐地插在陆泽短短的发里,闭着眼睛,浴室的灯光却仍旧,隔着眼皮,刺激着她的眼球。
她感觉到眼前是无尽的、眩晕的光圈。
陆泽第一次,在她和别人之间的抉择里,选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