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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一下子滚进忘忧袖管里,摔了个七荤八素。等她昏头涨脑地爬起来站定,就听欲奴无比惊奇地叫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心境居然会是这样的?!”
袖里乾坤与人心相通。忘忧袖里四方清明,温暖静谧,与他相貌之狰狞反差太大。摩柯一时也忘了跟欲奴的私仇,答她的话道:“你与其操心这种闲事,不如想想他是谁,为何要抓我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欲奴手脚受制,只能躺在那里挺尸。想是她害怕摩柯会趁机对她动手,再不说话。摩柯也便不出声。身处在忘忧之心造出的化境,她跟欲奴有什么响动,忘忧可是能察觉到的。
摩柯心想,忘忧这只妖或许是龙君如同当年造出却邪一样,造出来的人?似乎不太可能。既然是桑寒亲自给妖帝挑选近侍,必定百般考验,怎会容忘忧混迹其中?
忘忧若不是龙君所造,那么或许会是他被龙君镇魂?龙君身为无照的爱徒,定也跟她学过狐族的镇魂术,就是不知他是何时对忘忧下的手。
左右想不通,摩柯四下张望之后,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遂将手拢在嘴边喊道:“喂!你要把本尊带去哪里?为何要抓我们?”
任她喊破了喉咙,忘忧也没回答一句,她索性走到欲奴跟前,顶着她惊恐的眼神一拳将她打晕,然后循着一个地势较高的方向快步走去。
如果能摸到忘忧的袖口处,她就能看到外面发生什么。幸运的是,她顺着一个陡坡爬了约莫一刻钟,居然真的看到了像是出口的地方。
摩柯手脚并用爬到顶点,见漆黑的夜色如极光掠影,电闪而过。忘忧正在极速御风,摩柯认得他走的路,正是出修罗天的路。
“哎!忘忧?忘忧你听得见吗?”摩柯用力扒住忘忧袖口的边缘。忘忧穿的玄衣布料很细腻。可是因为她此刻被变得极小,布料上原本纤细的纹理,看在她眼里如同水桶粗的麻绳。
忘忧本是背着手极速赶路,听她这么问,随即把手举到脸前。
见自己袖口处伸出一颗红豆样的脑袋,小的像是一条绿幽幽的毛虫一样的女人朝他用力挥手、大叫,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不禁笑道:“我看到你了。你居然能爬到这里?难道你是一只猴子么?”
“我不是猴子。”摩柯赫赫笑道:“所以你的手能端稳一点么?”
“唔。”忘忧果然把手稳稳端平在身前。
身体不再晃来晃去的,也没有滚出去摔死之虞,摩柯托着腮趴在他袖口上。
“哎!你确定自己能一路打出去?”摩柯可无暇玩笑,直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想必非常刺激好玩。先前的时候,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是想让我带你离开修罗天么?”
“确然。”忘忧笑道:“但是现在不必了。”
摩柯疑惑道:“为何?你连第一关都还没有通过,前面可是一共有九道关卡!”
“听说你失忆了。”忘忧答非所问,似乎意有所指。
“这有什么?”摩柯嗤道:“阿珂什么都跟我说了,我什么人、什么事都知道。”
“阿珂?”忘忧朗声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是跟你的阿珂有仇?你跟他越亲近,处境越不妙。”
“我想应该不是。”摩柯捏着下巴分析道:“因为你只制住了血奴那个贱人,而你分明看到,先前我还跟她打了一架,恨不得打死她。”
“我瞧你那个架势像个疯婆子,确实是想她死。”忘忧道:“但你为何不趁她被我制住,杀了她,而是仅仅打晕她呢?”
摩柯赫赫笑道:“趁人之危乃鼠辈小人之行径。我虽然是个女人,也不屑如此。打晕她,是怕她趁我还没恢复力气,对我不利。”
“甚好。”忘忧赞了一句,“可是你虽然只是打晕了她,却恐怕坏了她的大事,她完不成任务,可比你杀了她的后果还要严重。”
“怎么讲?”摩柯暗自一惊,一时间转了无数心思,也没想通一个大概。
忘忧不答此问,加快御风速度的同时,他忽然在自己身上戳了几下。他的身体因此而剧震,摩柯听见他发出一声闷哼,他惨白的面色瞬间变得像金纸一样。
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和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没等摩柯看清发生了什么,忘忧已闯过第一道关卡。甚至,他只用了一只手!
摩柯不禁瞠目:“这怎么可能!”
忘忧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我在忘忧身上用了一个秘术,以耗损他的精元为代价,将他的体能提升到平素百倍之多。饶是你的阿珂亲自守关,也未必拦得住他。”
“什么叫耗损他的精元?”摩柯虽这么问,心里已明白了大概。
“意思即是,”忘忧道:“以他修为,他还有半天可活,我们要加快速度。”
所谓生杀予夺,竟是如此随意?摩柯深感无言以对。
果然忘忧是龙君造出来的“人”。
龙蛇二族法擅造物。若哪条龙、蛇袭上古神之血脉,魂力不凡,便有造人之能。至于造出这人与其神魂相通多少,则看造时用心几成。高明者造人效力堪比仙道元神出窍,却比元神出窍少受限制。
显然,今夜忘忧的言行,都是不知身处在哪里的龙君以念力操控。
精元迅速耗损会让忘忧痛苦无比,龙君则会遭到反噬,与他感同身受。摩柯心里有些后悔。先前若她毫不犹豫地配合龙君,或许也不至让忘忧失去生命。
只是,既然忘忧是造出来的“人”,那他该是无心的,为何却能修炼袖里乾坤这等法术?
“听来你并非是这个小小的守门妖将?”想到龙君的黑历史,摩柯不想再跟他废话。
“然也。”忘忧勉强笑道:“吾乃丸子山的丸子大神。你若是与我为友,便请你吃丸子,若与我为敌,便将你打成肉丸子,收到我锅里煮一煮。”
摩柯以为他或者摊牌,直说他是谁,或者就端住了,什么也不说,没成想他会说出这么一番古怪的话。
心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她嘴上不屑道:“你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山头和名号我压根就没听说过,原来你是一个无名之辈。”
“也许你听说过,却忘记了呢。”忘忧叹了口气。
摩柯瞧着忘忧的面色似乎有些忧郁,竟觉心里怅然得很。但她跳起来大叫道:“不管你是谁,到底抓我要做什么?”
“不必惊慌。”忘忧安抚她道:“只是我忽然间认为,似乎发生了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我需要找你确认一下。”
这么看来……摩柯若有所思。
龙君操控着忘忧所向披靡。九重关卡虽然彼此呼应,忘忧却仅用一只手,仅用半炷香时间便闯过出口。摩柯盼望追来的人始终都没有出现,她心里有些失望,却又有些雀跃。
那个人啊……空闻其名不算了解,她倒是想近距离地见识见识。
闯过最后一道关卡时,忘忧的身体震了一下。仿佛没过足手瘾一般,他惋惜道:“似乎有些轻松,完全没有挑战性。你的阿珂需要自省。”
“……”摩柯心说这厮固然手段不凡,却未免有些骄狂。
既有她跟杳云逃走事件在前,又要避免白莲花今夜来去自如,妖帝岂会不加大守关力度?转念她再一想,身为继她之后的新一任战神,龙君再骄狂气盛,再桀骜不驯,都合当如此。
出了修罗天疾行片刻,一匹水麒麟迎面赶来。忘忧往它身上一骑,被它驮着连下十几重天。摩柯始终被他稳稳端住。他的背脊笔挺,摩柯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簌簌发抖,不禁问道:“你很痛?你受伤了么?”
忘忧没有说话。哦不,是龙君,他只是深深看了摩柯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关切。摩柯觉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恍惚,好像是沉浸在一些让他难以自拔的思绪当中。
一路默然。
摩柯凝极目力观察所走的路,似乎这是去娑婆天的路。
水麒麟疾行两个时辰,忘忧忽然勒住缰绳。
水麒麟停在半空中。摩柯凝极目力俯瞰,入眼重云叠瘴,气海翻腾,加之夜色深沉,一切都影影绰绰。她隐约只见被云雾包裹那处峰峦异状,团团簇拥着峭拔凌空、形似一朵莲花的九座主峰。
“唔?这个地方形貌清奇,看来果真似一锅丸子。”摩柯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这是我的老家。我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忘忧说着一挥手,似乎破开了什么无形的法障。水麒麟被他催动,瞬间穿过厚重云海,落到莲心正央那座山巅。
此山山势奇高,山巅阴冷。阖眼端坐的男人眉心有个古怪的印记,他坐在一块锦垫上,着一身靛蓝色锦衣,头戴金冠,搁在膝上的双手捏着奇怪的诀。
摩柯正打量龙君,忘忧一挥手,她跟欲奴被稳稳抛到地上。欲奴还没醒,摩柯刚跳起来站定,就见忘忧颓然软倒,从水麒麟背上滚了下来。
摩柯赶紧搭了把手。忘忧的身体重重压到她肩上,她使足力气也被压弯了腰,勉强把人扶坐到地上,她听见忘忧有气无力道:“请血尊大人恕罪……”
忘忧面白如纸,他说的虽是请罪的话,却没有恭谨之态,而是用一双死鱼眼瞪着摩柯。摩柯被他的眼神瘆得抖了三抖,匆匆审视他几眼。
看来龙君已经收回操控忘忧的念力。
摩柯瞟了龙君一眼,后者维持着那个姿势,还在继续行功。而忘忧的精元耗损过大,才会如此虚弱,算起来,他也只有几个时辰可活了。
“本尊恕你无罪。”摩柯扶住忘忧。为了不让他软倒,她不得不让他靠到她肩膀上。
忘忧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的玄衣几乎已被鲜血染透。摩柯起初以为是他先前杀出一条血路导致,很快却发现他腰腹上有伤。
难道在最后一关时……
忙扶忘忧躺下,摩柯也不避讳,撕开他的衣服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忘忧的伤口有些狰狞,他的血几乎已要流干了,他为数不多的余生因此大打折扣,恐怕片刻即死。摩柯一面用衣物压住他的伤口,一面直言不讳道:“你要死了,有何心事未了?”
“属下明白。属下只想……”忘忧的嘴唇蠕动着,良久也没说出下文。摩柯怜悯又奇怪地看着他,莫名觉得,他那双死鱼眼中似乎透着诡异的温柔。
忘忧用诡异的眼神注视着摩柯,用尽气力说道:“请您赐予属下一个吻。”
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