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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男人,给他生了孩子,他却娶了别人,这事搁谁身上都得有怨恨。
顾及明亮的感受,血奴对白莲花的不爽没怎么表现出来。白莲花却心知她误会太大,领着她和明亮去见紫阳少君的路上,把他跟严厉成亲的缘由从头解说。
白莲花跟严厉成亲是为助她破劫,说起她的劫数便不得不先说紫阳少君。
紫阳宫雄踞天东,与无极宫和长生殿同为仙道正统。
东华帝君是个六界少见的老闷货,修行五万多年以来,他有化身无数,却始终都是单身。
五百年前东华帝君下界历劫时总算发了一回春,跟一只女鬼对上眼。成亲不久女鬼就有孕,东华帝君欣喜之极,给才孕育一个多月的孩子取名为南无。
好巧不巧的,南无被妖帝选中了。
妖帝聚魂重生的最初始之状是一团虚无之气,必须侵占一具阴气极重的肉身,随之经过玄叱之门,他的神识才能自混沌中渐渐苏醒。
东华帝君善弄阴阳之气,鬼则属阴。二人孕育的肉胎是世间至阴之物。妖帝的神识那时还处于混沌,选中南无全凭本能。
构胎一个月才会有魂来投胎。
妖帝选中肉身在前,来投胎之魂受天道轮回之力加持,强大不输给妖帝,它急于夺回自己的身体,与妖帝之魂在一具身体里互相抵触,也彼此侵蚀,可苦了南无的鬼母。
东华帝君那时因前尘蒙昧,见识浅薄,不知儿子被个妖孽渡魂,想尽办法也无法解除妻子的痛苦,愁得他弱冠之年就白了头。
仙者入世历劫都会选一个守护之人。
守护东华帝君的是紫阳宫左护法鹤轩仙君。鹤轩仙君也无计可施,只得求教晧睿仙师。晧睿仙师悄悄下界查看,看出一些端倪却不敢确认,又请冥王来。
冥王鬼眼洞开,一看大吃一惊。
妖帝凌柯是上古以来世间少有的大妖,冥王吃过他的亏,自然极认得他。
一万两千年前妖帝化身出世前,群妖出洞,祸乱世间。待他出世,众妖臣服,拥其为帝,妖界由他带领,有过最为辉煌的时代。
后来凌柯联合蛇族与魔界噬天不成,惜败给以晧睿仙师和凤皇为首的仙界。被凤皇打散元神时凌柯曾放狂言,一万两千年后必定归来,届时当取凤皇首级,踏平无极宫,袭灭大罗天。
凌柯与南无之魂已经纠缠太深,剔出哪一个都会伤及另一个,唯有等他降世,以劈魂刀才能将二魂劈开。劈魂刀却早在两个大轮回之前冥王降服大凶之人时,被残月三邪斩断,断掉的刀尖跌入血河地狱,极难取出。
晧睿仙师跟冥王一商量,决定先以功法压制凌柯之魂,等他随南无降世再悉心教导,或许能让他除恶向善也未可知。
南无出生不久他的鬼母就陨殁,东华帝君辛苦拉扯他长大,后来羽化归位时带他上天,敕他为紫阳少君。这时晧睿仙师才告诉东华帝君,南无有古怪。
当年诸界混战时,紫阳宫有不少仙人死于凌柯之手。东华帝君万没有想到,凌柯又祸害到他儿子头上。顾及南无的性命,一时也不敢动凌柯,东华帝君听取晧睿仙师的主意,以紫阳宫秘术将凌柯之魂困在南无肉身里,可保千年无虞。
南无自小便修习最正统的仙道功法,奈何凌柯的魂力越来越强大,纵是有东华帝君的秘术禁锢,南无之魂也压不住他,渐渐被他蚕食,言行举止多受他干扰。
直到南无被严厉打散元神,破了东华帝君的禁术,凌柯之魂再也无法压制。东华帝君早有主意,以他的真身——一块水精棺材盖与冥王做了交易,请冥王剔出凌柯之魂。
冥王掉头又跟严厉做了个交易。
严厉冒险进入血河地狱,找到劈魂刀的碎片,让冥王的剔魂之法可行。她却绝没有想到,她印象中那个原本风流轻佻却为了她浪子回头的南无竟然就是凌柯,也没想到,她救了南无的同时也让凌柯有了新的肉身可以依托。这具肉身让凌柯比当年多了一样更强悍的先天本性——噬灵,他的法力永远都不会枯竭。
说到严厉的衍生,其实与凌柯有点渊源。
凤族生灵永生不死,全因炎之灵庇佑。数十万年前,炎之灵由洪荒跌入宇内,落在皇笳天上。皇笳天燃起熊熊烈火,凤族生灵几乎尽被烧成灰烬。是道祖太一恰恰赶来,妙法一出,凤族生灵个个皆从死灰中携烈火重生。道祖太一将炎之灵上的邪火压制下去,赐予凤族首领,教它操控之法。凤族自彼时起才不死不灭。
当年仙界节节败退,眼见永恒之境就要失守。凤皇冒着合族陨殁的危险动用炎之灵,以炎之灵操控生死之力禁锢凌柯嗜尸噬魂和聚魂重生这两种先天本性。凌柯不甘受制,竭力反噬,导致道祖施加给炎之灵的神力有所波动。
两千年后凤后有孕三个多月,以炎之灵助凤皇涅槃时,炎之灵中恰有神识衍生。那缕神识懵懂之际横冲直撞,好巧不巧的撞进凤后肚子里。
凤后当时便觉腹痛如绞,勉力坚持到凤皇重生,已见红了。凤皇赶紧宣太医来救治,道是唯有一个办法能保住小殿下,便是凤皇舍弃大神的加持之力,施展皇族才能使用的大般若咒,将炎之灵的神识与小殿下之魂融为一体。
纯血之凤极难繁衍。凤皇夫妻六万多年才孕育这么一根独苗,别说是舍弃加持之力,就是要他修为尽毁也毫不犹豫,不料生出个不让须眉的女儿,九千多年后跟凌柯演出一场狗血淋头的荒唐戏。
血奴正在心里感慨严厉跟凌柯孽缘天定,冤家聚头,目的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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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少君会在人间,是因他在守护东华帝君的转世之身。
东华帝君投胎在南瞻部洲一个小村落,他这一世命途多舛,大小劫数太多,处置不好的话,唯恐不能羽化归位,漫漫仙途毁于一旦,紫阳宫也将群龙无首。
紫阳少君不放心别人,自从找到老爹的所在便赶来亲自守护,至今已经十一年。
血奴见到紫阳少君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紫色华服,坐在一座茅屋的屋顶上,守着一坛酒独酌。一位同样着锦衣的白衣真君侍立在他身边。
茅屋建在半山腰,看来非常简陋,屋前用枯枝围起一个院落。山中冷,院中那株白玉兰还开着不少花朵,花似白莲,香气袭人。
站在屋顶放眼看,山脚下有一户人家袅袅升起炊烟。那户人家是夫妻两个和他们的儿子。天近晌午,妻子在屋里张罗午饭,丈夫在院里教儿子射箭。
自从把那一枚妖丹吸食殆尽,血奴的目力和耳力都大涨,隐约看见那个男孩约莫十岁,学得非常认真仔细的样子。
唔,这个男孩想必就是东华帝君的转世之身。
而紫阳少君果然脸似棺材。自然不是说他的脸长得像棺材,实则他眉眼如画,俊极了,可是发如霜雪,面无表情,乍看木头人一样,再看是透着冷死人的高傲和疏离。
紫阳少君的棺材脸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动人。血奴唯一能想到的比喻,是她每次在修罗殿和血池之间往返,飞跃溟河黑水时,一抬头总能看见的天上那颗极亮极亮的星。
见白莲花携妻、子悄然落到屋顶,紫阳少君化只酒碗,斟满酒,举手相请。白莲花笑着坐到他对面,同他一起端起酒碗。
一饮而尽,紫阳少君看向血奴母子。
白莲花见状指着儿子道:“这是我徒儿,”
明亮乖巧的向紫阳少君行礼,起身的时候却朝他做个鬼脸。
白莲花又指血奴。没等他开口,血奴自己说道:“我是他妻子。”
紫阳少君讶然一愣,见白莲花但笑不语,他的目光再度落到血奴身上,认真审视。血奴朝他笑道:“我是他妻子派给他的婢子,防止他在下界拈花惹草。”
紫阳少君这才用冷死人的语气开口道:“拈花惹草这事哪个男人都可能会做,唯独这个不会。”
血奴睨了白莲花一眼,不咸不淡道:“难道妖帝的禁脔是被别人玩了?”
“你这个没规没距的样子,确是符合那个人的口味。”紫阳少君挑了挑眉,再没理会血奴和明亮,径自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