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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重新开始后没多久,一阵急促尖锐的哨音便让它再次被迫暂停了。
球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到雷霆队的队长摔倒了,却并不知道摔得到底有多严重,在篮球场上,磕磕碰碰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在下一秒,他们几乎同时发现,雷霆队的队长蜷缩在地上,抱着手臂,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断了……呜呜呜……断了……”,他左右翻滚着,低声呜咽着,离得远的人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那比陈浩宣脚腕青肿得更厉害的手腕,以及他脸上暴突的青筋,圆睁的眼球,无一不是在告诉着围观的人,他,伤得很严重。
舒柏川平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雷霆队的队员们呼啦啦地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他们的队长扶了起来。其中一名队员把耳朵凑到队长嘴边听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怒目瞪着一旁的舒柏川道:“你是故意的!”接着,他嚷了起来:“裁判!裁判!他们犯规,这个人是故意让我们的队长受伤的!”
“靠!”陈浩宣他们队伍中的一名队员不干了,他朝地上“呸”了一声,说道:“你们技不如人自己摔倒了就别怪别人!我们大家都看到,是你们队长没站稳摔下去的,柏川他连根毛都没碰过你们队长,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让你们队长受伤的?!啊?!”
“谁……谁知道!你要问他!”雷霆队的队员咬牙指着舒柏川的脸说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没礼貌。
周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不少外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天平渐渐倾向了舒柏川。
“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让你们队长受伤了的话,我愿意接受裁判的裁决。”舒柏川不急不缓地说道,信任的目光落在了裁判的身上,表示自己相信裁判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人心是一个微妙的东西,因了舒柏川的这份尊重,对他权威的尊重,使得裁判员本来就认为舒柏川没犯规的心,更加坚定了。
“我并没发现舒柏川同学有犯规的行为。”裁判员总结道,“所以你们的抗议不成立。”
雷霆队的那名队员怒气一冲,正要跳起来理论,却被他的队长拉住了。
队长朝他摇了摇头,咬牙忿恨而隐晦地看了舒柏川一眼,却仍只能把这份疼痛给自个儿咽下去——他明白,他们理论得再多也没用,连他自己也都大意地忽略了舒柏川刚刚的小动作,裁判员又怎么可能会发现?
其实,舒柏川拿来对付他的方法,和他拿来对付陈浩宣的,如出一辙。真要追究起来,他们是说不清楚的。
真是玩了一辈子鹰,这次被鹰啄了眼!
“如果你们再不带你们的队长去看医生的话,可能他这只手就更难痊愈了,从表面看来,这不像是错位,更像是骨折。”舒柏川“好心”地提醒道,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似乎真的只是这么随意地提了一句。
雷霆队的队长一噎,刚刚因为纠纷而忽略的疼痛卷土重来,又顺着神经冲上了大脑,让他忍不住弯腰嗷叫了起来。
雷霆队的队员不敢再耽误了,他招手叫了一位观赛的同班同学,让他扶着队长去医务室,而雷霆队的替补队员也上了场。
在经过舒柏川时,雷霆队的队长怨恨地瞪了舒柏川一眼,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舒柏川似笑非笑,他也轻声而缓缓地回了一句:“我送你的‘大礼’,还喜欢么?对比起你刚刚‘送我’的那个手势,已经够有分量了吧?”
雷霆队的队长打了个冷颤,低头快步地离开了球场——
这个人就是一条毒蛇,惹不起,他总还能躲得起吧?!
不得不说,雷霆队队长趋利避害的“精神”还是颇为可观的。
这场比赛,由于缺少了雷霆队队长这个大阻力,高一(1)班的篮球队以压倒性胜利赢了雷霆队,并在最终的冠亚军争夺赛中一举夺魁,以全胜的记录,成为了一中篮球赛史上一匹新的黑马。而更值得一提的是,雷霆队队长的腕骨果然不出舒柏川所料,骨折了,被医生勒令休整一个半月,并在半年内不能再做激烈的运动。
主心骨的缺失让雷霆队实力大减,连第二名也没保住,最后屈居第三,得了季军,让一帮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再创奇迹的人大跌眼镜。
这场比赛的日子被一中校友们誉为“黑色星期四”,多年以后依然是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毕竟两队队长在同一场比赛同一个小节中受重伤,这也算是挺难得的了。“猿粪”哪!
然而,这些都只是围观者们所看到的。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那场比赛后,每次雷霆队的队长见到舒柏川,都会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有多远就拐多远,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别让自己碰上这个“煞神”……
比赛大获全胜后,自然免不了要庆贺一番。
于是,在被心疼儿子的陈妈妈和心疼哥哥的陈小妹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后,陈浩宣终于能拧着身子,一拐一瘸地走出来“放风”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陈浩宣的心中难掩喜悦。他听说了这次比赛的经过,也知道了不少舒柏川在这次比赛中的出色表现。想起前世和舒柏川一起打球一起pk的日子,他有点跃跃欲试了……他很想当然地认为,经过这一次后,舒柏川会融入他们的团队中,不会再拒绝他们打球的邀请。
然而,当他带着轻快的心情走进包厢,却没能在一群热闹的糙汉子中间找到那个熟悉而优雅的身影。
也许,是他还没到?陈浩宣闷闷地想到,再等等吧。
不过,在又过了半个小时,陈浩宣依然没等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时,他终于意识到,舒柏川今天是不会来了。
“柏川呢?”陈浩宣用手肘顶了顶薛子文,“你们没叫上他么?”
“哦,他啊。他说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了。”薛子文不以为意地回道,继而嘿嘿一笑,揽住陈浩宣的脖子,嚷嚷道,“诶诶,宣子你这次可是‘光荣负伤’哪,为了表示咱们全队的敬意,我们都来敬宣子一杯!来来来,干完它!”
“干完它!干完它!……”其他队友也起哄。
陈浩宣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干而空,正好,也掩下了他眼底的担忧。